第6章 (6)

個在外打工的改善夥食來的,不花自己錢,難怪不心疼···不過,這一頓還是要吃個盡興,老狐貍平時像個鐵公雞一樣,難得大方一回,當然要點些好的,嘿嘿,不能辜負老狐貍一番好意。

海鮮擺了半桌,再加上牛羊肉,這一頓吃得過瘾。中國人習慣把事情擺在飯桌上說,吃飽喝足,吳邪也打算把吳三省交給他的正事給完成了。

許是怕包廂隔音效果不好,稍微收拾了一下被吃空的碗盤,吳邪眼神掃了一圈,然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頭湊過來一點,壓低了聲音說:“其實這次來,我是有任務的。三叔讓我來送你們一句話,如果萬不得已,不要猶豫,開槍。”很多時候,警察的配槍就是個擺設,許多警察直到退休都沒有真正開過一槍。

胖子打了個飽嗝:“感情天真你是來傳話的~三爺覺得這案子會很兇險?”

吳邪把離他最近的胖子的頭推遠了一些,胖子的飽嗝混合了火鍋和啤酒味,味道實在不太友好。吳邪稍稍清了清嗓子:“他說,這句話不止是說現在,在以後同樣适用。”

“小天真,那三爺有沒有托你給胖爺送把槍來?”胖子搓着手,兩眼放光。上一次看到潘子拔槍的動作,真是無比的手癢啊,胖子想,自個兒拔槍一定比潘子更霸氣。

吳邪搖頭,語氣頗為惋惜地說:“三叔沒托我給你帶槍來,不過我可以自掏腰包給你買把玩具槍,還帶閃光和聲音效果的哦。”

“算了,我還是幫你省點錢吧,那玩意兒胖爺我hold不住。”

晚上,不出吳邪所料,果然下起了雨,還刮起了大風,吳邪住進了張起靈他們住的那家賓館,胖子以自己體積大,需要更大的空間為由,非要和吳邪換房間,吳邪的是一間單人間。

原本,市局四人住的都是單人間,是縣局安排的,市裏來的人得好好招待不是?但是後來,張起靈他們和縣局領導的意見産生了分歧,縣局領導認為可以結案,而張起靈他們則認為案子還未結束,于是縣局不再負責他們的食宿,他們為了節省身上不多的錢,只好從單人間搬到了雙人間。

和胖子同住一間的是張起靈,也就是說,現在吳邪要和張起靈同住一間。

吳邪躺在床上面對着天花板,旁邊的床上就是張起靈。吳邪說:“這次的案子,我聽說了。你說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張起靈以同樣的姿态躺在床上:“我親手抓過一個為救患白血病的兒子而去搶銀行的爸爸。”

然後呢?

“有很多時候,道德和法律是相矛盾的。”張起靈依舊盯着天花板,淡然的語氣裏透着一絲無奈。

“那你有過矛盾嗎?”吳邪換了一個姿勢,面朝張起靈,手撐着腦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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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想了一想,答道:“有過,但我知道我必須怎麽做,我必須按着規矩來,一旦規矩被打破,會更亂的。”

吳邪嘆息一聲:“是啊,有規矩在,好歹還有一點約束,只要規矩還有人在維護,他們就不敢太肆無忌怠。說真的,錢貴挺可憐的。”

張起靈依舊沒動,保持着一個姿勢說道:“光只是同情是沒有用的。”

“可是這世界想改變太難,你看那動物世界裏,連動物都有等級制度。”吳邪嘟着嘴,心情不太好,不管怎麽說,這個話題對于他來講,實在是壓抑了點。稍稍平複了下心情,吳邪又問道:“小哥,你為什麽想當警|察?”

“因為···”張起靈一時語塞,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要當一名警|察。

“好了,我困了,晚安。”吳邪沒有繼續等張起靈的回答,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并不想要答案。

“晚安。”

呵,真是一次沉重的睡前閑聊。

第二日一早,吳邪便回去了,只留給張起靈一句話——注意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為什麽老寫他們在吃東西?大概是因為我也老在吃東西···一天多則六頓,少則五頓,沒長成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七簡直就是個奇跡。

☆、chapter 9

張起靈和胖子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昨晚那場雨的餘韻還未消去,天還是有點陰,枯黃的草葉被雨砸的慘不忍睹,無力地趴在泥土上,和周圍的泥水融合在一起。那是一條很窄的路,車子無法開進去,只能步行,泥土因長期少有人走而有些松軟,一腳踩下去便陷下去一點,然後帶起一坨泥土。胖子的太陽穴跳了跳,媽蛋,早知道就跟黑瞎子走了,這條路純粹是在欺負我們胖子!胖子看到自己踩下去的坑明顯比張起靈深,這樣一來,帶起來的泥土也更多,腳上負重前行的滋味可不好受,更重要的是這種黏膩感有一種在踩大便的錯覺。(節操啊,一地了···)

早晨,四個人決定兵分兩路,張起靈和胖子去“拜訪”大畫家楊望,而黑瞎子和王盟則是将錢貴的案子上報高級人民法院要求重審,同時到縣警局與局裏的領導協商,請求支援。胖子知道楊望的家在郊區,可怎麽也沒有想到還要穿越一條泥路!深一腳淺一腳,一不小心就摔一跤。

泥路盡頭就是楊望家,楊望在郊區買了一塊地,建了一幢別墅,別墅挺大,胖子老遠就看見了,胖子下結論,楊望是個有錢人!可是他連別墅都建了,怎麽就不肯花錢把路給修一下。不過說實話,這別墅真漂亮,跟個教堂似的,就差個十字架了。原來畫畫那麽掙錢~胖子咽了口口水,問張起靈:“小哥,你看我現在改行學畫畫還來得及嗎?”

張起靈看了胖子一眼,說:“你現在學殺豬還來得及。”

胖子閉了嘴,和張起靈說話有時候就像是在打自己的臉。

到了楊望家門口,銀色鐵門裏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種的是不算高大的灌木,灌木不修邊幅,任意發揮,長得極為茂密,明明沒有喬木遮天般的綠蔭,但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灌木之間只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僅容一個人通過。華麗的別墅,陰森的花園,不與外人接觸的主人,胖子想到了傳說裏中世紀歐洲那些隐沒在黑夜裏的血色貴族,住在裏面的那個人不是在裝逼就是非正常。

鐵門旁的門玲因長久無人問津而布了一層灰白薄灰,別墅的主人也許并不希望有人将它按響。胖子不拘小節,沒有顧忌門鈴上的薄灰,徑直用食指按上了門鈴,按響門鈴,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藝術家特有的長發或光頭,一頭黑發半長,剛剛能遮住一點點耳朵,藍色羊毛衫、米色褲子顯得極為居家。胖子認出來,他就是上次他在花店門口見到過的楊望。

“你們是?”楊望的手上還有未來得及洗的油彩,他剛才在畫畫。看到張起靈和胖子,他有些驚訝,畢竟是兩個陌生人,不知道來找他所為何事。

“楊大師你好,我叫王凱旋,書畫經濟人,也是名書畫收藏者,這次是慕名而來,希望能一睹楊大師風采,順便問一下大師可有意向與我合作?”胖子的笑容三分誠意,六分圓滑,還有一分奸詐隐藏得很好。他所要表演的是一個畫商,一個看到楊望的畫在市場上頗受歡迎,是個有前途的畫家,而且人家正好沒有經濟人,所以想與之合作的書畫商人。不得不說,胖子的表情很到位,演技很出色,就是褲子上和鞋子上的泥實在毀形象。胖子身上的西裝是陸仁嘉向朋友借的,難得他有和胖子同體型的朋友,一身黑色的西裝十分精神,胖子穿上後人模狗樣,再加上實力派的表演,胖子真的就像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胖子又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張起靈,“這是我的助手小張。”張起靈露出一個略帶腼腆的笑,有一種一瞬間王盟上身的感覺,實實在在就是一個小跟班。胖子和張起靈兩個都是實力派的演技。

這一番說辭是他們幾個早就設計好的,楊望名聲在外卻始終沒有經紀人,以書畫經紀人的身份去找楊望,合情合理,不易引起楊望懷疑,是再合适不過。如果貿然以警|察的身份去找楊望,只怕會打草驚蛇,到時候證據沒找到,楊望就開溜了,會很麻煩。

楊望默不作聲,似在遲疑。“方便進去嗎?”胖子開口,打斷了楊望的思緒。胖子和張起靈本就是想進楊望屋裏調查線索,現在人家把他們倆在門口曬着,算個什麽事,也難怪胖子着急開口了。

“不好意思,怠慢了,請進。”楊望做了個請的姿勢,臉上的表情沒多大變化,這倒叫人摸不準了,他屋裏要真藏了什麽東西,應該緊張才是。

不管怎麽樣,先進去再說吧。

進了楊望的別墅,胖子只覺得一股冷氣迎面而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屋裏的氣溫比外界更冷一些,混合着淡淡油畫顏料的味道,出了奇的,他沒有聞到福爾馬林的味道。胖子的鼻子很好使,對福爾馬林的味道尤其敏感。

楊望觀察到胖子進屋一瞬間的顫抖,解釋道:“我在嘗試用一種新的材料來畫畫,因為是有機材料,低溫更有利于畫的保存。”

作為一名想要與人合作的商人,在這時候應該适時稱贊對方,以博得好感加分,“楊大師還是繪畫界的愛迪生啊!”胖子覺得自己的演技相當到位。

不同于一心想要把商人演好的胖子,張起靈一進屋便已經警覺起來,用眼睛餘光環顧了四周,那是一個很大的客廳,空曠得就算在裏面打場網球都沒有多大問題,幾乎沒放任何家具,如果梯子也算家具的畫,那麽唯一的家具便是它。目光沿着梯子向上,客廳的頂上繪着壁畫,在收尾階段,馬上就要完工了。

胖子也注意到了客廳頂上的壁畫,胖子對畫一點興趣都沒有,相比于那些研究蒙娜麗莎的微笑的人,胖子更願意去研究蒙娜麗莎是怎麽死的。但此刻,胖子發出了一聲驚呼:“天哪!這是怎樣一幅傑作!”因為他現在是個書畫經濟人。

張起靈皺着眉,他去過不少畫展,看過很多名畫,但沒有一幅畫能讓他有現在這般的壓抑。壁畫雖然是以金色和白色為基調,但除了三個主要人物外,其他人都面部僵硬,充滿死氣,看上去陰氣森森,就好像是一個亡靈的世界。

“我把它命名為Bercean,在法語中以為搖籃,由三個部分組成ely Freyja,Weird Verdandi,Eonian Idun。” 楊望輕輕地說着,像是在解釋給胖子和張起靈聽,但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的神情黯淡,像是在回憶着什麽。

注ely Freyja 動人的費雷亞,Weird Verdandi 命運的薇兒丹蒂,Eonian Idun 永恒的伊登

三位都是北歐神話裏美膩的女神。

☆、chapter 10

因為客廳裏沒有桌椅,胖子和張起靈就只得一直站着了,楊望對此表示了歉意。這屋子就楊望一個人住,平時也根本沒有人來,擺着桌椅只是堆灰,沒有桌椅倒是更省事一些。

胖子提出了想到處參觀一下的要求,楊望沒有拒絕。

楊望的屋子裏畫作随處可見,細心地用框裝裱好,最常見的元素是聖母與天使,畫面幹淨祥和,與先前看到的壁畫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楊望指着這些畫說:“這裏都是早年練手留下的。”

“有很好的紀念意義啊。”胖子看不出這些畫的精彩之處,只好随口和楊望扯兩句。

“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我的畫在外界可以賣個好價錢,雖然是早年練手,但留下來的都是畫得還可以的,有人願意出價。”楊望說。

胖子一聽,覺得楊望這個人挺實在的,打趣道:“原來聖母和天使也論只賣。”

楊望被胖子的妙語幹倒了,呵呵笑了兩聲,說:“聖徒也是要吃飽飯的。”

這一來二去的,胖子覺得楊望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和他聊天至少比和小哥聊有意思多了。不過聊天再有意思,也沒有那天他身上的福爾馬林味來的有意思,不是嗎?

楊望敢放他們進來,甚至帶着他們參觀,而且到現在胖子都沒有聞到福爾馬林的味道,也就是說楊望把浸在福爾馬林裏的東西放在了一個很隐蔽的地方,并且那東西密封性還很好。按照胖子的經驗,能夠讓人身上沾染上福爾馬林的氣味,并且還持續了一段時間,除了這個人在有福爾馬林的地方呆了有一段時間外,福爾馬林的量也很關鍵,能有這樣的效果的,福爾馬林的量應該不少于一立方米。一立方米的量,不算多也不算少,福爾馬林很容易揮發,想要讓它的味道不外洩,普通的房間是很難做到的,而且楊望也不可能白癡到把他放房間裏。胖子懷疑,在楊望的別墅裏有密室,而他和張起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找到在別墅裏的密室。

樓下看得差不多了,就只差楊望的畫室了,畫室開了兩個窗戶,采光很好,适合作畫。

“你們在這裏随便看一下,我去給你們倒杯茶來。”領胖子和張起靈到畫室後,楊望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然後便離開畫室了。胖子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在意,楊望不在正好,他也可以和小哥說說自己的發現。

看楊望走遠,胖子關上了畫室的門,壓低了聲音說:“小哥,我覺得這別墅裏有···”胖子對張起靈說話時,張起靈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胖子身上,而是不住的打量着畫室西邊的窗戶與最西邊的角落,胖子有點不解,問道:“喂,小哥,你在幹嘛?”

張起靈呼出一口氣,說:“找到了。”

胖子一頭霧水,不知道張起靈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找到了?

張起靈也同樣壓低聲音:“我觀察過這棟別墅,畫室在最西邊,在別墅外面看,最西邊的窗戶離牆角應該有四米多,但在這裏,窗戶離牆角的距離不足三米。”

張起靈的話讓胖子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來密室與他僅僅只有一牆之隔,原來小哥早就猜到了會有密室,還特意注意了窗到牆角的距離。

密室在牆後面,那麽進入密室的門又在哪裏?

楊望去了很久沒有回來,按理說泡個茶根本不用那麽久。胖子心想,楊望去泡茶,不會是被茶給泡了吧!雖然說楊望長時間不回來對他和張起靈來說是件好事,他們可以好好找找進入密室的入口在哪裏了,如此一來,但整件事又披着一股神秘的色彩,讓胖子覺得有些心緒不寧,胖子決定,還是出去看看。

但一打開門,胖子就被吓了一跳,一動都不敢動。

門外,楊望正舉着一把槍對準胖子,漆黑的槍口離胖子的腦門只有一臂之遙。來不及考慮禁槍令,來不及考慮楊望的槍是怎麽來的,胖子只覺得這世界跳躍太快,他有點跟不上,不是說好了去泡茶嗎?好好的,拿什麽槍啊!

“都不許動,把手舉起來!”楊望舉槍對着胖子,看了眼胖子,又看了眼張起靈,說道。

多麽熟悉的臺詞啊,胖子沒想到會用在自己身上,被人用槍對着,一條小命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胖子緩緩地把手舉起來,一邊瘋狂地想着對策,但悲劇地發現,空白的大腦只能艱難地爬過幾條扭曲的蚯蚓,就像醫院裏起伏的心電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變成一條沒有波瀾的直線。

張起靈沒有舉起手,現在沖過去把楊望手裏的槍踢飛,或者拔槍射擊他的手,哪一種的成功率更大?答案是——都不大。張起靈離楊望所在有好幾米距離,沒等他把楊望的槍踢飛,胖子腦門上怕就要開出一朵花了。同理,張起靈的配槍在腰間,從拔槍再到開槍,肯定沒有人家直接開槍來的快,刺激從眼睛到視神經到腦,由腦做出指令,再由神經傳遞到手完成指令,只需要零點幾秒。不是說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他不能拿胖子的命來賭。

見張起靈遲遲沒有把手舉起,楊望有點惱怒,重重地扣下了扳機,直到張起靈把手舉起,楊望才微微笑了一下。不知為何,這一笑,讓他的臉看上去略微有些扭曲。

“你們是警|察。”楊望篤定地說道。其實楊望的內心也在掙紮,不可否認,胖子的書畫經紀人演得很像,一開始楊望也被騙過了,但後來楊望越想越不對,這個時候來的書畫經濟人,正好是錢貴被抓不久後,真是相當的巧合啊~此時的楊望在賭,賭他們不是書畫經紀人,而是警|察。

☆、chapter 11

胖子覺得自己把書畫經紀人這個角色演繹得相當不錯,不知道是哪裏出了破綻,讓楊望看了出來,卻不知楊望也是在猜,在賭。看着漆黑的槍口和已經扳下的扳機,冷汗從胖子臉上淌了下來。

張起靈注意到楊望拿槍的手在微微顫抖,昭示了他內心的掙紮與不安,張起靈也不知道楊望如何能知曉他們的身份,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制服楊望。

除了微微顫抖的手外,楊望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得很好,他的眼神在胖子與張起靈間不停掃視,戒備着他們任何微小的舉動,幾個呼吸後,楊望突然厲聲喝道:“把槍交出來。”

楊望果然只是個畫家,就算拿着槍也成不了兇徒。

張起靈把手摸向腰間,于此同時,胖子也把手摸向了腰間——雖然他根本沒有槍,但他要分散楊望的注意力。看到張起靈與胖子一致的動作,楊望有點慌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把槍對準誰。糟糕,他為剛才那句話而感到後悔了。

“喂!”胖子突然喊了一聲,楊望的注意力全部被胖子吸引過去,就在這時,張起靈的槍對準了楊望的手,砰的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子彈朝着楊望的手腕破空而去,這是當上警|察以來張起靈第一次對着人開槍,無論是時機還是準确度都抓得很好,可是···為什麽頭好痛,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怎麽會這樣?

楊望注意到槍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手腕處傳來劇痛,手松開的霎那,又是一聲槍聲,胖子險而又險地躲了過去,槍滑落在地,楊望捂着手腕,發出痛苦的嗚聲。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剛才真是好險啊,多虧了這一身肉還算靈活。胖子收起楊望的槍,剛想開口叫張起靈,就發現扶着頭,神情很不對。“小哥,你怎麽了?”胖子關切地問。

即将破土而出的東西又被生生壓了回去,大腦的疼痛漸漸消去,張起靈擡起頭,臉色一片蒼白,他向胖子擺了擺手,“沒事,通知陸仁嘉。”

胖子還是很擔心張起靈,一邊撥這陸仁嘉的號碼,一邊問:“小哥,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張起靈回了句不礙事,然後慢慢把槍收了回去。胖子雖然依舊擔心,但沒有再說什麽。

楊望被送到了醫院,黑瞎子和王盟也趕了過來。密室的門被暴力打開,福爾馬林的味道一瞬間沖了出來。其他人都掩了口鼻,只有胖子大力地吸了幾口,似有些懷念。

密室裏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具玻璃棺,裏面是福爾馬林,福爾馬林裏浸泡着一具屍體,屍體已經有些脫水,但可以看得出,那大概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玻璃棺上方,女孩手的位置有一束雛菊,花瓣略有些枯萎,但依舊美麗純潔。

陸仁嘉找到了霍海的手,它同樣是被浸泡在福爾馬林裏,在一個圓柱形的标本容器裏,綁上了荊棘。在它旁邊有一本素描本,素描本上是不同角度的綁着荊棘的手···

玻璃棺的旁邊放了一個小架子,小架子上放了幾本書和一盆仙人球,不過仙人球的長勢堪憂。那幾本書分別是《小王子》、《魯濱孫漂流記》和《海底兩萬裏》,黑瞎子猜測,楊望把這幾本放在這裏是想讀給玻璃棺裏的女孩聽,而事實正如黑瞎子猜測一般無二。

三本書下還壓了一本筆記本,黑瞎子把筆記本打開,前幾張是一些草圖,線條淩亂,下筆極重,有些筆畫一筆便劃穿了好幾張紙,這得心裏裝了多大的憤恨,才和一支筆一張紙過不去。後面的畫明顯好多了,一張一張,清晰而柔和,主角是一個人,從嬰兒到兒童,在兒童那裏戛然而止。最後的幾頁是幾張設計稿,筆觸精細,處處顯示了畫者的精心,不用細看,黑瞎子便已發現,這就是大廳天花板上的那幅畫,在最後一頁的角落裏,還有這幾個字:爸爸希望你在的那個地方可以沒有死亡,沒有傷害。

胖子注意到黑瞎子在架子旁翻本子翻得起勁,一時好奇,問道:“你手裏那本是什麽?”

黑瞎子晃了晃筆記本:“可憐天下老爹心。”

——————————————

這件案子到這裏也算是到了尾聲了,只是誰也不知道,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寂靜夜晚,老孫和老婆走親戚回家,十點多,老孫喝了點酒,電瓶車開得不太穩,小路兩旁沒有路燈,只有荒敗的雜草,風吹得人冷飕飕的,被這冷風一吹,老孫的酒全醒了,電瓶車的速度更快了些,老孫想快些回家鑽被窩去。

路邊草叢突然傳出一聲聲響,“嗖——”的一聲,老孫看到一道白影從身邊掠過,好像毛還挺長,應該是只貓吧,老孫想。

這裏離老孫家還有挺長一段路,老孫想開得更快一些,但電瓶車的速度有限,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荒郊野嶺的,老孫有點害怕,他喚了老伴一聲,“老婆子。”沒有應答。有一股涼意從腳底板一路升到天靈蓋。“老婆子。”“老婆子。”老孫一聲比一聲焦急,直到叫到第四聲,老孫的老伴終于有了反應。謝天謝地,“我們來說會兒話吧。”老孫講。

也許是天太黑,老孫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經過的,正是霍海他們公司已經停工的工地,而在這停工的工地底下,是十二具胸口壓了朱砂符文的銅人。在差不多一個月前,也就是霍海死的那一天,十二具銅人齊齊向上升了一公分。

————————————

一切都結束了,楊望還在醫院裏,有律師提出願意無償幫助錢貴,案子被判到原法院進行重審,不管怎麽樣,總算是迎來一絲轉機,可是錢貴似乎并不高興,也許在這世上,再沒有什麽事可以引起他的興趣,包括他自己的生死。

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該像吳三爺彙報去了,順便再讨幾天清淨日子。四個人踏上了回程的路。不同于來時是伴着胖子的笑話,這次回程很安靜。許久,王盟才開口打破了這份安靜。

“這是我直接參與的第一個案子,我有點迷茫。我當年報警校是因為我覺得警|察是正義的化身,可是···我們真的是在維持正義?正義到底是什麽?”

胖子嗤笑一聲,王盟這娃真是楞到深處自然萌。

張起靈想到了吳邪問他的那句“你為什麽要當警|察”,因為正義嗎?小孩子才那麽想吧。

“與其說是維持正義,不如說維持安定來得更準确一些。你知道,在這個公平都很模糊的世界,正義其實很虛妄。”

《仰望天堂的收藏家》

——完——

作者有話要說: 仰望天堂的收藏家一卷被我寫得很亂,其實我是想寫錢貴是收藏夢想的收藏家,作為一個農民工,他懷揣着對生活的熱忱和希望女兒過上美好生活的夢想來到城市,本來生活在他的勤勞之下已經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可是一場車禍毀滅了他所有的希望···之後的不公又讓他徹底絕望,原本仰望天堂向往美好的他開始瘋狂···而楊望與錢貴有着很相似的經歷,他的女兒在一起列車爆炸案中死亡,兇手至今未能找到,因為始終放不下女兒,他将女兒的屍體浸泡在福爾馬林中,他為女兒繪制“搖籃”,這是他對女兒的美好祝願。一次出行中,他得知了錢貴的事,出于憤怒與憐憫,他幫助了錢貴,并鬼使神差的把霍海的右手留下,收藏進了密室當中。在他決定幫助錢貴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犯罪,而是慰藉,世間有諸多不公,比如有些人為什麽要死去,有些人為什麽還活着,他只是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盡管這件事在別人眼中是錯的,盡管之後每一次看到那只右手便會痛苦。楊望是是收藏痛苦的收藏家,因為仰望天堂的人身處便是地獄。

這裏很多事情都沒有交代清楚,比如霍海究竟是怎麽死的,楊望怎麽知道錢貴的事,十二個銅人代表的又是什麽,而且節奏太快,轉折鋒利而莫名其妙,爛尾,總而言之,一個字,渣!但不想改了,也不想寫了,真的覺得寫得心好累,也許我就适合寫些逗比的東西,深沉的東西不适合我。

☆、chapter 1

裹着貂皮披肩的女人妝容精致,因為喝了酒而微醺的眼睛泛着水光,小巧的唇上塗着鮮紅豔麗的唇彩,在白皙的皮膚襯托下顯得格外妖嬈。真是漂亮啊,她摸向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可轉瞬就耷拉了下去,這樣的漂亮還能有幾年?她出道的時候就已經25歲,好不容易從娛樂圈的邊緣爬到現在二線的位置,她已經34歲,還有幾年可以折騰?她沒有後臺,能有今天的一切全是靠一個小角色又一個小角色的積累,她剛出道那會兒倒也靠着這張和國際巨星阿寧有七分像的臉火過一把,但山寨貨終歸是山寨貨,不是正牌,大家也就看個新鮮,新鮮期過了,誰還記得你叫什麽,能記得你叫“小阿寧”就不錯了。

這一路,饒是她夠狠,也走得極為艱辛。她不是沒想過潛規則,可是有他在,她不敢。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三個字,有些懊惱地接了電話,她的表情冰冷,可是聲音卻極為清甜,果然是演員,連聲音都可以做戲。

“親愛的,怎麽了?”

···

“新年我恐怕回不來了,你知道我在的那個劇組根本沒有人道可言~”

···

“那我挂了,要記得多穿件衣服,現在天氣冷。”

···

“嗯,拜拜~”

接完電話,她把手機随手扔進包裏,眼神裏包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語氣很是厭惡,“麻煩死了。”要是沒有這個人該多好啊!沒有他,她大概可以嫁個有錢人吧,然後做個闊太太,明星的保質期很短的,她不想老了以後還要求人,還要走穴。那個男人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卻還是抓着她不放,麻煩!要怎麽樣才能擺脫他34歲,真的不小了。

————————————————

吳邪抱着阿三在路上走着,天漸漸黑了下來。

在吳邪懷裏的阿三把自己縮成了一團,頭埋進了吳邪的胳膊肘裏,圓滾滾的身體像個帶黑毛的球。這幾個月它在吳邪身邊活得不要太滋潤,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連走動都懶了,活像頭豬,只有在吳邪威脅它,說待它夠圓了就把它當豬崽子宰了,然後先油炸再紅燒再喂狗的時候,它才揮動它的小短腿一溜煙兒的跑到窗簾後面,一副“你看不見我”的憋尿表情,獨留吳邪在屋裏笑得花枝亂顫。

阿三愛吃東西,葷素不忌,吃飽最重要。吳邪和張起靈中午都不回來,一天只能吃兩頓的它根本不管飽也不解饞,所以吳邪經常發現自己買的面包肉幹不翼而飛,全進了阿三的肚子。現在冬天了,受氣溫的影響,阿三覺得更餓了,餓了的後果就是饑不擇食,昨天它差點把藍月亮當果汁喝進肚,簡直喪狂!

如此不擇食的折騰下,阿三終于把自己弄得上吐下瀉,那場面讓一向面癱的張起靈瞬間黑了臉。

吳邪不知不覺走進了一條小巷,巷子裏冷風更加肆虐,吳邪的手臂稍稍用力,把阿三抱得更緊些,阿三虛弱得一動不動,吳邪嘆了一口氣:“哎~讓你亂吃,讓你把自己的肚子當垃圾桶,這下好了吧,生病了吧,進醫院了吧,我告訴你,這叫活該!以後可別亂吃了,不然把你煮了。”

阿三把頭伸出來無力的“喵~”了一聲,順帶給了個白眼,然後又把頭低了下去,靠在吳邪的手臂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眯起眼開始睡覺。它雖然只有小孩子的智商,但幾番下來也明白了吳邪的威脅純粹是在吓唬它,就跟大人騙小孩子狼來了一個理,所以它也不怕吳邪的威脅了,反而覺得自己的新主人真幼稚,那麽大個人了還玩這個。

吳邪絲毫沒察覺自己被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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