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去取了幹淨手巾,倒了溫水_這倒是現成的,擰幹了去擦拭劉海臉上的血跡。
于氏沒睡,一直在等劉海。聽見外屋動靜,出來道:“海兒?怎麽樣?找到吳知縣了麽?”
“娘,劉海找到我了。多謝娘收留。”吳宗倫搶先回答道。
于氏撇撇嘴,沒吱聲。轉身進了屋。
生計
六、
于氏既然沒有再反對,當晚吳宗倫便住進了劉海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就是大屋中間拉了一道竹簾,讓屋外看不見床而已。
他在簾子後面換下了濕透的衣服,便沒有替換的,劉海忙給他翻找自己的衣服換上,吳宗倫被他雙手在身上來回碰觸,剛才沒發洩出來的一點火氣又上來了。不過他也知道兩人都淋了雨,再做這些事情容易受涼,也不敢讓劉海再動手,自己飛速換上了衣服。
劉海比他略高些,人也比他削瘦,他穿上劉海的衣服實在不太合适。劉海看他胸口和腰把衣服撐得緊繃繃的,忍不住笑道:“今晚湊合一下,明天再去集市上買件合适的。”
于氏到底是嘴硬心軟,第二日雨停了以後,也沒有再提讓他搬走的事,吳宗倫算是暫時解決了住的問題。
劉海一早也沒去砍柴,他昨晚一回來便過去母親房間跟于氏說了些私房話,今天一早,吳宗倫覺得于氏對自己說話雖然仍是愛理不理,卻沒有昨天火氣那麽大了。
劉海今天起得比以往還早,做好了早飯,便招呼吳宗倫來吃飯。
吳宗倫道:“娘吃過了麽?”
劉海點頭:“吃過了,你吃吧。”
吳宗倫道:“怎麽不跟我一起吃?這可是我們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
劉海臉紅了,端着飯碗慢慢坐下。卻坐在桌子另一端。雖說這木頭飯桌小的可憐,吳宗倫還是很不爽劉海離開他這麽遠:“劉海,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昨天你還說會對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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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着碗走過去,見劉海碗中全是稀粥,自己碗裏有菜有飯,雖然都是素菜,卻是幹的。
他心裏一痛,說不上是什麽滋味,端起碗道:“劉海,這是做什麽?”
劉海低着頭唏哩呼嚕地喝粥,沒有答話。
吳宗倫伸手搶過他的碗道:“我們既然已經成親了,便要同甘共苦才對。”他将飯分了一大半到劉海碗裏道:“好好吃,吃完才有力氣打柴。”
劉海為難地推過碗:“我早上習慣喝稀的。”
吳宗倫推回去:“其實我早上就不愛吃早飯。你再推我就不吃了。”
無奈接過飯碗的劉海只好乖乖吃了飯。
兩人一大早先上了山。
原本劉海是要特意去一趟城裏的故衣鋪的,可是吳宗倫知道他歇半天便耽誤一天生計,便跟他提議,劉海先上山砍柴,他跟着學學,将來也好有個養家糊口的本事。
劉海道:“養家糊口是我的事,你是我妻子,我會養你。”這話聽着暖心,卻也揪心。現在吳宗倫真有點後悔,昨晚不該一時心軟,沒有糾正劉海的這個錯誤印象!
“劉海,我是男人,總要自食其力的,我跟你上山看看,能砍柴就砍柴,若是有其他能做的,我就做別的。”
劉海沒辦法,只好備了砍柴刀和麻繩,兩人一同上山。
吳宗倫仗着有些功夫底子,沒把上山打柴看成多大的事,誰料跟在劉海後面上山才發現,劉海身手靈活,道路又熟,自己轉眼就被他拉下一大截。他不服輸,咬牙緊緊跟着。
沿路,劉海便教他什麽樣的樹木可以砍,什麽樣的樹砍起來麻煩。
劉海因為只有半天時間砍柴,都是在家附近樹林外圍先挑着小灌木砍些賣相好的紮成捆,這是拿去賣的。再在回程路上撿些零星枯枝,這是自家用的。今天有了幫手,他便走得稍遠了些,路上兩人一人一根繩,吳宗倫看見幹的長的枯枝就撿上一些,劉海則是到了一處灌木叢,便專心致志砍柴。砍了一陣,覺得差不多了,回頭見吳宗倫手中已經撿了一大捆,正在準備綁在一起,卻不禁失笑:“吳大哥,撿得太多我們背不回去的。”
吳宗倫笑道:“沒關系,我來幫你背。”
劉海搖頭道:“讓我看看……你撿的樹枝太濕了,回去還要曬曬才能用,這麽多曬起來太費地方,扔掉一半剛剛好。”
吳宗倫不服氣:“賣了不行麽?”
劉海道:“賣相太差……”
吳宗倫自尊心有點受傷:“誰說的……我跟你一起去集市看看。說不定我的這捆比你的要更早賣掉!”
劉海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兩人便背着兩大捆柴禾向集市去。
雖是春天,大中午的太陽還是曬出汗來,兩人大汗淋漓到了集市,在城門處等了一會兒。可是過客匆匆,沒人停下來看一眼兩人的柴。
吳宗倫便見人就吆喝,大叔大嬸小哥地叫着,可惜他雖然嘴甜,也有人吃這一套,但是一看他的柴,都是搖頭擺手,轉頭就走。
劉海極老實,站着一動不動,于是他的柴也是無人問津。
也不用比了,雙輸。
轉眼太陽升到頭頂,路上行人越來越少,連城門口都開始沒什麽人了,吳宗倫見劉海被曬得已經站不住,蹲在地上拿衣服擦汗,不禁有些心疼。他拍拍劉海肩膀道:“在這裏等我一會兒。”說着扛起了劉海的和自己的柴一起背在背上。
劉海道:“你去哪兒?”
吳宗倫笑道:“上門送柴。你等我一會兒。”
他背着兩捆柴向着城西走去。做縣令時,城西沒少來,這裏住的都是縣城中有頭有臉的人。他搜索了記憶中,家中人口最多的是李大戶,人比較敦厚有慈善之名的是林大戶。于是向着這兩家的後巷走去。
先是敲了林大戶的後門,半日過來一個下人,見是挑柴來賣,急忙擺手:“我家只要碳,不要柴,拿走拿走!”
吳宗倫道:“老爺取暖要碳,下人們難道也用的起碳的?您看,我的柴又幹捆得又整齊,又是送來的,省了您好大的功夫。”
那人遲疑道:“幾文?”
吳宗倫道:“原本城門口賣四文一捆,現在送上門也是四文。”
他看那人有點猶豫,又苦笑道:“算了,我今日也累得背不回去,四文再送您一捆。”說着便把柴都放在了地上。
那人道:“別放這,擡裏面去吧!”
吳宗倫對城門口等着的劉海招了招手:“走!去故衣鋪。”
劉海奇道:“柴呢?你真的賣掉啦?”
吳宗倫笑道:“都說我的比你的賣得還快,喏!一共四文錢!”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故衣鋪。
吳宗倫選了一件棕色上衣,那老板眼也不擡:“十文。”
劉海準備掏錢,卻被吳宗倫阻了:“背後有個大洞,袖子也不大合适,我再看看。”
他又找了件褐色褲子,老板道:“十二文。”
劉海又準備掏錢,吳宗倫卻搖頭道:“這件太舊了,穿不了多久就會破。”
于是再挑。幾次問下來,老板沉不住氣了:“我說,你是來買衣服的還是來挑毛病的?嫌故衣鋪的衣服舊,對面就是綢緞莊,你倒是去啊?”
劉海有點難堪地低了頭,吳宗倫卻道:“嫌貨才是買貨人。待會就是去綢緞莊也得先讓我好好挑挑才行。這樣吧,剛才那兩件,背後帶洞和太舊的,四文錢我拿走。”
老板撇嘴:“窮瘋了啊你!這一件衣服我收來也不只四文!”
吳宗倫拎起一件紅色單衣道:“這件你收來不要四文吧?還有這件,要是沒記錯,這些底子都是舊的官服,對了,買賣官服該當何罪?還有這些,大概都是死囚的衣服,怕也是不用錢,從獄卒那裏用酒換的?”
老板見他說的絲毫不差,不知他什麽來頭,倒有點不敢嚣張,只道:“四文不行,再加點。”
吳宗倫轉頭道:“劉海,邵安上次說過那個新來的縣太爺姓什麽來着?”
劉海不知他為什麽突然提這個,真的仔細想了想:“姓袁。”
老板急道:“四文就四文,算我倒黴,!新來的老爺我也識得,比前一位還較真。您二位占了便宜就快走吧!”
兩人出了故衣鋪的門,劉海便問道:“吳大哥,這老板怕縣太爺是什麽道理?”
待走遠了些,吳宗倫才道:“他買賣改造的官服算是犯法,雖然以往是沒人認真管的,只是從我做縣令以來,立了法度明令禁止,查過他有問題,還派人罰過他幾十兩銀子,打過板子的,所以他一聽邵安的名字就怕。”有點感慨道:“換了一身衣服,他便不認得誰打過他板子了,倒也有趣。”
劉海也笑了。拍拍腰上的錢袋道:“今天賣了柴還省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