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摸,坐在了在兩個小厮擡來的高椅上,面容蒼白無須,看不出年紀,卻在陰柔妩媚中透着一股漫不經心和危險氣息。

吳宗倫見了他的服色,尤其是那塊暖玉,心都涼了。

想了想,俯身道:“都指揮使靳……”

話沒說完就被來人打斷:“好了好了,吳大人是打量着本督眼神不好嗎?王凱可都告了狀了,說有人冒充靳大人,本督本來還不信,啧啧,一看見吳大人您,本督就不得不信了,您幹這些個冒名頂替瞞天過海的事可不是一回兩回了,早就熟門熟路了不是?”

吳宗倫苦笑,只好改口:“莆田前任知縣吳宗倫,拜見廠公陳大人。草民冒充朝廷命官深知有罪,可是草民有隐情上告。”

自□□起,東廠就是皇帝的貼身部隊。東廠情報網遍布天下,死士高手不計其數,專為皇帝一人效命。東廠之主,歷任廠公都由皇帝最信任的太監擔任,如今東廠陳坤輔佐燕王奪嫡有功,早就封了公,在燕王面前也是一位大紅人。

這位紅人,不會專為難為吳氏一族,千裏迢迢從京城趕到這裏。

吳宗倫想不出除了一處寶藏和一個皇子的下落,除此之外還有什麽理由,能勞動廠公親自跑這一趟。

陳坤笑了笑:“你的隐情咱們暫且先不提,長話短說罷,之前你拿本督賤名去诓吳潮的事,還有這次冒充都指揮使騙本督侄兒王凱的事呢,本督也可以既往不咎,罷了,先起來說話吧。”

吳宗倫拒絕了他叫人端來的椅子:“草民戴罪,還是站着的好。”

也不管這樣是不是太不給堂堂督公面子。

陳坤竟沒有追究,反而笑着盤問:“聽聞吳探花當年剿匪有功,最後卻棄官為民,在莆田隐姓埋名做了個漁夫,都是為了一個男子?不知可有此事?”

吳宗倫心裏“咯噔”一下,知道正題來了,點了頭,卻不多說。

陳坤忙又問:“聽說那男子是個俊俏的樵夫,有一個瞎眼的老娘,你們男耕,那個男織,日子過得雖然十分辛苦,卻相親相愛,妻兒老小,和樂融融,簡直算得上神仙眷侶一般。”

他是個太監,卻用一派向往的語調說着什麽“神仙眷侶”“相親相愛”,直把吳宗倫聽得冷汗直流,他雖然對東廠不像恩師吳潮那樣深惡痛絕,卻也聽說過這些錦衣衛如何殘暴的傳聞。

所以涉及到劉海的部分,他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又想起這些日子和歸海一刀所定計策,還有現下還和歸海一刀在一起的劉海,突然醒悟到這一切恐怕全都是一個局,是一個叫他心甘情願将劉海送到東廠手中的局,他既痛悔又不甘:“廠督英明,草民的确是為了他抛棄功名,草民得罪廠督之處,聽憑發落,只求廠督莫要牽連旁人。”

Advertisement

陳坤撇撇嘴,他談興正濃,卻屢次被吳宗倫打斷,不由十分掃興。

各位看官,此處倒是要加一句按,陳坤雖是太監,卻在之前幫燕王搜集各類男男話本和尋訪鐘漢良時漸漸尋到了趣味,要知道,天下四樂中,嫖之一事與他無幹,此外既不愛吃喝,也不喜賭博,他身份特殊,又是孤兒,身邊也沒有朋友親人圍繞,雖然身居高位,日子着時過得無滋無味。誰知由那些個男子和男子如何相愛的話本中,倒是尋到一絲意趣,原來人間真情,□□極樂,無非如此。陳廠督由此不可自拔,尤其偏愛那些個開頭虐戀情深死去活來,最後卻雨過天晴種田歸耕的話本。

這次從歸海一刀處得了皇子下落,于他只是完成一個前任未完成的任務,令他真正興奮的是從歸海一刀回複的報告裏頭看出了一個幾乎完全符合他理想中的那類種田話本的真實案例!他這才下定決心,務必親自出馬,要來莆田考察一番!

只是他這一番曲折心事,別說旁人,就是心腹也難以窺探一二。更別說是吳宗倫了。

是以陳坤有些煩惱如何讓吳宗倫開口時嘟囔的:“牽連旁人?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本督在你眼中是個殺人狂魔不成?”

聽在吳宗倫耳中就是:“本督就是要殺人,你奈我何?”

氣氛陡然詭異起來。

偏偏陳坤還饒有興致地從頭盤問起兩人如何相識相戀的經過,吳宗倫勉強打起精神,簡單說了當時情形。他心亂如麻,一會兒想到劉海現在不知正在何處?有沒有受了驚吓?一會兒又是想到家裏的老人孩子,不知會不會被當作“不光彩的歷史”而被滅口?胡思亂想中,腦中嗡嗡作響,覺得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

就算陳坤寬宏大量,不濫殺無辜,劉海的皇子身份也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事實了。

吳宗倫雙手漸漸握拳,後背冷汗将厚重官衣都濕透了。

陳坤卻坐太師椅中,品茗遙想了一下兩個俊美男子相識在雨中,一個溫柔羞澀遞上紙傘,一個含情脈脈接過紙傘的美好情景,不由雙眼微閉,輕輕颔首,頗有些陶醉其中。

正要問吳宗倫兩人遭遇恩師家長拆散,都是怎麽脫身的,一個錦衣衛進來耳語了幾句,說是楚王駕到。

陳坤起身迎接。

只見門外先是進來幾名小太監帶路,接着是簡化了的一隊儀仗,站在靛藍小轎前的男子身穿四品官服色,見正是歸海一刀,吳宗倫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他剛才回答陳坤問話都是跪下,現在卻因急切地望着軟轎,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歸海一刀仿佛全然不知他的憤恨和焦慮,先是對陳坤行禮,待陳坤帶頭先行跪下,也随衆人一起齊刷刷跪下:“參見楚王殿下!”

轎子中卻遲遲沒有動靜。

歸海一刀伸手面無表情掀了轎簾:“恭請殿下。”

擡腳出轎的年輕男子,一身錦繡蟒袍,峨冠博帶,連腳上的靴子尖兒上都鑲嵌着碩大的明珠,更襯得他面如冠玉,通身的富貴氣派。

陳坤這些年什麽達官貴人沒有見過,卻也被這位民間皇子的俊美震撼一下。又想起剛才吳宗倫舉手投足間男子氣十足,可憐咱們這位皇子殿下竟然是在下面的了?不由眉頭輕皺。

吳宗倫剎那間想起劉海穿着草鞋上山打柴把腳磨破了,自己給他買了兩雙布鞋,他愛惜感動的樣子。直直望着那位珠光寶氣的“楚王殿下”,不由失神。

轎子中的楚王殿下也好不到哪裏去,其實看着跪着的烏泱泱一群人,現在的他內心驚惶得真恨不得立刻縮回轎子裏,可是逡巡到不遠處站着的就是吳宗倫時,頓時眼眶酸澀,差點掉下淚來。

吳大哥,我好怕,可是為了救你和你的家人,我願意假扮什麽楚王。我一定會鎮定!

想起剛才歸海一刀反複叮囑,吳宗倫的真實身份已經被人識破,現在能救他的,只有“楚王殿下”,劉海努力控制驚惶心情,按照剛才歸海一刀教的禮節,有模有樣地揮了揮袖子,由歸海一刀領着找到主座,咳嗽一聲道:“衆位都平身吧。”

字正腔圓,聲音洪亮,絕不露怯。

吳宗倫有些感慨地閉了下眼睛。

他現在終于明白歸海一刀的計謀高明之處,這次江寧救人,歸海一刀不但帶着劉海回複廠督,順利完成了任務。而且東廠既能借吳氏族人要挾自己默認劉海的身份,也能要挾劉海為了自己承認皇子的身份,還真是一石好幾鳥。

可笑自己總是自作聰明,遇難時總要想些馊主意脫身,卻每一次都是連累劉海。

本來,燕王若真的顧念手足之情,不找劉海的麻煩,劉海回到還未登基的皇帝兄弟身邊,做個閑散王爺也無不可。可是按照燕王的脾性,真能如此寬宏大量嗎?

他不由地望向陳坤,據他所知,自燕王起事,陳坤還未做廠督之前便認準這位燕王殿下為主公。對外,戰場籌謀、鞍前馬後地效命于他; 對內、宮闱智鬥,也不知為他擋去多少腥風血雨明槍暗箭!由是,燕王也格外器重他,天下間若說能影響燕王決定的人,至少現在,恐怕非這位廠督莫屬了。

看陳坤以臣子禮對待楚王殿下,并無半點不恭之處。

吳宗倫完全無法揣測對方的心意是否就是燕王的心意。但至少,在回京之前,劉海應該并不會遭遇什麽危險才對。

他望着劉海,終于緩緩跪下,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卻都是無用。恍惚中,聽到劉海聲音響起:“這位吳大人救駕有功,江寧城裏頭的吳氏一族也是本宮的恩人,您……可否放了他們?”

這話是對着陳坤說的,顯然是一時忘記了陳坤的官位,竟然直接稱呼您。

陳坤微微一笑:“是,殿下發話,屬下這就去辦。不知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