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第八章
距宇智波斑離開木葉，已過三年。
三年，對有的人來說如白駒過隙，對另一些人來說，卻漫長而煎熬。
日向默在這三年裏進步神速，實力飛漲，不到三十，已成為木葉重要高層之一。他不贊同千手扉間對待宇智波的政策，與對方多次交鋒。宇智波斑的事倒是有千手柱間一力擔保，輪不上他。
日向默起初還會質疑，火影大人為何不前去将人追回。時間一長，自己也站在高處後，漸漸明白了對方的難處。
可他仍與這位大人逐漸離心。
曾擠兌過宇智波斑的人意識到，這又是一個站在那邊的人，便開始擠兌日向默。日向默不甘示弱，奮起反擊。
可以說，他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為那一個人。
三年了……
斑大人真的不願再回木葉了嗎。
日向默心裏仍存一絲僥幸：如果他能改變高層對宇智波的态度，改變斑大人在木葉的待遇，斑大人是不是，有那麽丁點兒……回來的可能？
但如今，也無法實現了。
日向默趴倒在地，奄奄一息，渾身傷痕累累，連動一下指尖的力氣都沒有。
大意了！
日向默執行完任務回來，眼看快到村子，心神也就稍松懈了些。沒想到敵人膽大到在木葉附近設下埋伏！
雖猝不及防，但光是敵人的話，憑日向默一己之力，也并非不能應對。
更出人意料的是，那裏面竟有木葉人員！他們竟怨恨自己到了如此程度！
高層手上握有日向默的能力情報，與敵人勾結，便能借他人之手除掉日向默。
日向默掙紮着想起身，卻提不起半分力氣。
敵人獰笑着，高舉武器朝他沖來。
生命的最後一刻，日向默想到的還是那個他追逐了一輩子的身影。
對方瞥了他一眼，轉過身，漸行漸遠。
對不起，斑大人。
我終究……還是沒能追上您啊……
***
接連哐哐啷啷的武器落地之響，伴随着衆忍者的痛呼哀鳴。
日向默瞪大了眼睛——
一道迅捷的黑影在敵人間穿梭，他的身形快到幾乎只見瞬影，動作中還透着一絲優雅。瑰麗的寫輪眼在空中劃過道道紅軌。
日向默的整顆心，劇烈顫抖起來。
所有敵人在分秒間解決。
宇智波斑背負火焰團扇，高傲地俯視所有倒地之人，寫輪眼睥睨衆生。他拍拍手上的灰，冷冷一哼，“渣滓。”
日向默眼見那雙腳一轉就要離去，忙大喊一聲：“斑大人！”他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拖着受傷的手臂和腿，一步步朝斑走去。
宇智波斑眯起眼睛，審視對方片刻，輕輕“哦”了一聲，平靜道：“……是你啊。”
光是這一句，就足以令日向默欣喜若狂。
他注意到對方轉向的是回村的方向，“您、您要回木葉了，是嗎？！”
“……”
日向默頓時激動得難以言表，拼命不讓眼淚流下，“太好了，真是……斑大人，您終于……”他感慨，“真是太好了……”
宇智波斑始終一副置之度外的樣子，冷淡地着看日向默自嗨完畢，微微歪頭，意味不明地說道：“回來？”
日向默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斑大人的樣子太奇怪了。
若說斑大人之前雖性格乖戾，但至少能感覺到作為人的氣息。而他現在波瀾不驚，漠然置之，就像把世間一切都視為了游戲，大夢一場。
日向默問：“您不是要回來嗎？”
林間忽然傳來劇烈的震動。空氣在哆嗦，大地在戰栗。
九尾妖狐現于森林一端，身形甚至比最高的樹木還要高大。飛禽逃竄，走獸奔離，世間萬物頓時陷入深度的恐慌。
宇智波斑并豎起兩根手指，“對啊，我是要回來，回來——”妖狐受他驅使，縱身而起，仰天長嘯。氣流争相奔湧。斑凜然立于烈風中央，長發狂舞，嘴角噙着一抹猙獰的笑。
“摧·毀·木·葉。”
***
宇智波斑悄悄去看過孩子幾次。柱間細胞已和他的共融，無法提取出，這個孩子身上也沒有開輪回眼的趨勢。
那麽，他必須自己取得輪回眼！
“……”沉思片刻，日向默閃身擋在宇智波斑的路上，展開雙臂。
“你要阻止我？”宇智波斑微眯雙眸，輕慢道，“不自量力。”
即使是螳臂當車，日向默也面沉如水，沒有挪動分毫。這種堅如磐石的意志，竟讓宇智波斑看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從來，我都願意追随您，”日向默盯着斑雙眸，誠懇道，“不管是守護宇智波，還是離開木葉，或是現在摧毀木葉。”
“那就讓開。”
日向默低促道：“但我知道，您不能這樣做！”
他閉上眼，難掩痛色，像是已經看到了結局，“這樣做了，就真的——再也無法回頭了！”
“……”
“您可以再等等，再看看，現在的木葉……火影大人、我，還有一些人，大家都在努力做着改變，未來一定可以更好的……”
“愚昧無知的家夥。”斑沉下臉，“我最後再說一次，讓開。”
“不行！”
宇智波斑失去了耐心。
他向前一步，捏住日向默下巴，永恒萬花筒瞬間奪取了人的意識！
很好看的眼睛……為什麽卻像是詛咒一樣，盡給主人帶來不幸呢……
日向默緩緩閉上眼睛。
若是能死在斑大人手上，倒也無憾……
日向默猜想過，或許這會是自己與斑大人最後一面。
可他未曾料到，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
終結谷的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
結果也不用再多說。
感知到洶湧的查克拉已平息，千手扉間吩咐木葉衆人稍安勿躁，帶着一隊忍者趕了過去。所有村民圍在入村的大道上，翹首以盼，等待除掉惡人的英雄歸來。
不多時，遙遠的地平線上出現幾個人影。
走在最前方的是千手柱間。斜後方跟着他的兄弟。最後是那小隊忍者，他們舉着一個簡易的擔架，上面繪有封印式，躺着的是……宇智波斑……的屍體。
戰甲破損，浸濕了的發須貼在臉上，傷口停止愈合——初代火影此時少有的狼狽，但這也不損他在人們眼中高大偉岸的英姿。
千手柱間面容如水泥面具般僵硬，瞳仁無光，神色寒涼——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陰鸷。
但都被大家自動忽略了。
除掉了一大禍端，火影大人怎麽會不高興呢，肯定只是累了！
衆人歡呼雀躍。火影靜默走在歡聲笑語中，神色不變。
“你殺了他！”
這時，有人沖了出來。
他速度奇快，沖到火影面前，揪起對方衣襟！
所有人始料未及。
日向默像一只受傷發狂的野獸，雙目通紅，喉管裏扯出嘶吼，“你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
他想起了，那些被忘掉的事——
離村前，宇智波族長曾和他一起喝過幾杯。那冰封的心跡向他展露了一角：對木葉的失望，對戰争的厭倦，對和平的困擾。
以及……對千手柱間深藏的心意。
前天在村口中了宇智波族長一發幻術，沒想到轉醒時，大戰已結束！
日向默瘋狂地沖進村子，沖進歡喜的人潮中。然後，他看到了走過來的那幾人。
一道驚雷當頭劈下！！！
死了……
死了？！
死了！！！
有人憤懑，“竟敢對火影大人不敬！”
日向默毫不理會。他只是用力拽着千手柱間，怒目而視。
淚水奪眶而出，洶湧難遏。眼部神經疼到像是被人生生扯裂。
“你居然殺了他，混蛋！”
幾近癫狂，口中反反複複，颠來倒去，就這幾句。
千手柱間既不掙紮，也不反抗，與他對視，眼神平靜到幾乎凍結。
“你知不知道，他其實是最溫柔，最為村子乃至世間和平着想的人！”日向默怒吼，“你居然能殺他，你怎麽可以！你根本就不明白，他對你——”
此時，注意到日向默眼睛的變化，千手柱間總算有了一絲動容，黑眸難以置信地微微睜大。
村民們看不下去，七嘴八舌地責罵日向默。
“你有病吧？”“你眼瞎啊，那個瘋子要摧毀木葉，火影大人是為了保護我們！”“呿，別說了，我看他也是個瘋子！”
“不可理喻，”後方，千手扉間眉心皺起，道，“走吧，大哥。”
“還有你們——”
日向默松開手，騰地轉身，腳步混亂漂移，指尖一個一個、重重點過所有圍觀的宇智波。
“你們這群狼心狗肺過河拆橋的東西！”他冷笑，“呵呵……沒了斑大人，你們就等着被滅族的命運吧！！！”
“日向默！”日向族長看不下去了，呵斥道，“冷靜一點！”
日向輝畏縮地抓着他父親的衣角，嗫嚅道：“阿默哥哥……”
“啊——”
眼睛劇痛無比，溫熱的液體不斷流出。
所有人都看着他，愣住了。
千手扉間更是直直盯着日向默，神色詭異地喃喃：“宇智波……”
又是一個宇智波！
日向默這才稍微回了一點神到自己身上。
他攤開手，掌心不止是眼淚，還有鮮血。
怎麽回事，他臉上沒受傷啊……
日向默擡起頭，六神無主地掃過所有圍觀的人，臉上呈現出一片迷惘之色。
他張了張嘴。
“我……”
三勾玉，緩緩地轉動。
如同上帝的磨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