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聽到上述宣言之後,饒是團藏,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多數時候他面對的都是一群唯命是從的部下,幾乎不會有什麽忤逆他念頭的做法,最主要需要注意的也不過是避開綱手的耳目而已。

忍者大多如此,精于暗殺,擅長戰鬥中的博弈,精神高度警惕,但大多數都在某些必要的地方有所欠缺——即便是團藏本人在想要成為火影的這條路上都沒有半點想要贏得衆人支持喜愛的打算,手段非常簡單粗暴。

比如撺掇卡卡西暗殺三代,又比如命令天藏暗殺卡卡西。

殺人能解決的問題就用不着講道理——事實上他也一直都是這麽做的。在忍者的世界浸淫太久之後,世界觀都會輕易地朝着這個方向偏折過去,既然這是最為行之有效徹徹底底的手段,那他也确實懶得去考慮更加細致懷柔的策略。

那是三代的孱弱,他想,以及五代目綱手的無能。

至于政治和權謀,或許忍村确實需要一定的這些,但奈良家和幾個顧問團就已經足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小心思和計謀都不過是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浮萍罷了——那些五大國的大名們或許會在乎,但他?

清彥對此并沒有過多評價,他甚至臉上沒多少多餘的情緒,就像是暗部多年如一日的訓練和要求一樣,他在規定的椅子上坐下,緊接着有根部的成員在他的手臂上貼下好幾張感應符咒。

一名金發的忍者走了過來,沒什麽表情地将手按在了他太陽穴的位置。

“山中風。”

團藏命令道:“準備好了之後就開始檢索吧。”

“盡可能放松精神上的防禦,不然接下來你會非常難受。”

被點了名的山中一族男人聲音平靜地說道,清彥敢保證對方說這句話只是因為刑訊流程需要,而非真的對他的個人體驗有什麽關注。被牢牢拘束在座椅上的青年擡起頭,迎面的是另一只情緒複雜的眼睛。

“抱歉啊阿清,我盡可能地不去觸及別的記憶。”

卡卡西難得有點尴尬,這種拷問技巧他一般很少去使用,而且寫輪眼主要的用途也并非是拿來做這種事,記憶搜查理論上還是山中一族更加擅長:“這個很快就會結束的。”

銀白發的知名上忍動作飛快地結了幾個印,緊接着,寫輪眼的三枚勾玉旋轉起來,查克拉裹挾着他的意識,伴随着聯通的視覺墜入到對方的記憶當中。

木葉的各個家族都有其特色和辛秘,即便同為木葉的忍者并肩作戰過好幾次,他本人對于山中一族的忍術具體是怎樣作用的,了解也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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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大概不會是像他現在這樣,宛如情景劇一般站在閣樓的方桌之前,旁觀佐助和清彥之間的對話。

“你們出生的時候戰争基本上已經結束了,而我這一代人,是在戰火當中出生的。”

他看見清彥用那種一貫平靜的語氣對着佐助解釋道:“一個人童年時期所接觸到的世界觀往往會成為構築整段人生的基石,所以相對和平的忍界對你來說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只是隔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我們所處的時代裏,這還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但戰争當中才能夠錘煉出強勁的力量,你們那個時代的忍者學校畢業年齡普遍都在十歲左右,很快就能夠晉升中忍甚至上忍——而如今這個時代哪怕想要申請忍者學校的提前畢業都很難。”

佐助皺起眉頭,顯得很不贊同。

那不一樣,卡卡西一邊安靜地看着這段記憶,一邊在心裏反駁。

尚未長成的孩子們被催熟着投入戰場,緊接着又大批大批的死去,其中要麽運氣好要麽天賦異禀的家夥們就這樣刀口舔血地熬到中忍上忍,與戰火當中逐步攀升的實力作為代價的,是不可逆的、充滿着遺憾的、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抱歉抱歉,沒能體會到你的心情。”

但是清彥沒有直接從這個層面上去反駁對方:“還是繼續說我的事情,生活在戰争當中的我——當然也會因為從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而覺得忍者之間你死我活的紛争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

“我的父親,父親的父親,木葉忍者村建立之後,還有最初村子建立之前大小宗族分裂割據一片混戰的大戰國時代裏……畢竟大家都是在戰争裏過來的,所以認為世界就是這麽運作的也無可厚非。”

黑發的男人捧起茶杯,在嘴邊輕輕啜了一小口。

“——如果我沒有看過別的世界的樣子的話。”

他身上穿着熨燙整齊的狩衣,寬闊的袖管很影響活動,和忍者用的作戰服風格截然不同。這樣安靜坐着的宇智波清彥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忍者,倒不如說,這一份氣定神閑更像是什麽不谙世事的世家貴族——但可笑的是,從物理意義上和字面上雙重考慮,他“見過的世界”應該是所有人當中最多的那一個。

“并不是因為忍者的存在,也不是因為我們這邊特有的查克拉和忍術。”

他溫和地注視着佐助,視線的焦點卻并沒有完全凝聚在佐助的那張臉上——讓卡卡西甚至生出了一點,他更像是在透過一層記憶,注視着讀取這段記憶的自己的錯覺。

但阿清是不可能有這種實力的,卡卡西很快打消了這個稀奇古怪的念頭。

“——只是單純的因為我們都是人類,各個世界的戰争就都已經開始了。不過是區別在于,不擁有查克拉的那些世界裏,人類會尋求別的力量,但結果大都大同小異。”

那聽起來确實足夠讓人覺得遺憾。

“……但這不至于讓人感到絕望。”

清彥的話語頓了頓,突然問道:“你将來的夢想是什麽?”

“你們,将來的夢想是什麽?”

在當他們的老師之前,四代目尚且還沒有接下火影的工作。

這是一個照慣例的問法兒,畢竟小孩子還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夢想的,而大多數成年人只想好好活着。

……那個時候大家說了什麽呢?

帶土吵鬧着說自己想要當火影,換來了自己一記白眼。阿凜因為自己和帶土很快就吵了起來,到最後都沒有發表關于“将來”看法的機會。

三代目曾經說過,想要讓每個忍者都能活到品嘗美酒的年齡,但實際上他們這代人往往在童年時期就倉促地被趕往了戰場,那些說出口的和沒有說出口的“将來的夢想”,到後來好像都已經不那麽重要。

至于品嘗美酒——在加入了暗部不久,撺掇他們去喝酒的居然是看上去最守禮的清彥,這點确實讓他有那麽點意外。

“反正大家都通過了耐藥性訓練對吧?酒精也是其中之一嘛。”

對方搖晃着白瓷瓶子,裏面的清酒咣當咣當地搖晃,發出誘人的水聲:“我從家裏找到的,是我大哥以前藏起來的酒。”

“但這不合規矩,從年齡上來說……”

天藏一臉正直地想要拒絕:“我還沒到能夠喝酒的年紀。”

“那你別喝?”

清彥毫不猶豫地倒了一杯,擱在被刀氣削平的樹墩子上,緊接着又取出一個便當盒,像是什麽精致的大少爺在體驗生活:“你就吃點下酒菜湊合吧。”

鲭魚幹,醬油腌漬的竹筍丁和一排碼放整齊的油豆腐,哪怕在戰時簡陋的條件下也足夠讓人加速分泌唾液了。

“最後一次問,你喝不喝?”

“……我喝。”

天藏最終接了過來。

“卡卡西呢?”

“——我也喝。”

最終,他們歪歪斜斜地坐在林地裏,其實誰也沒喝醉,暗部的抗藥性訓練果然成果卓著,被酒精刺激得有些發麻的大腦,仍舊在高效而清醒地運轉着。

從此以後,他們都失去了徹底醉酒的權利,當然和撲面而來的戰争相比,這算不得什麽值得一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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