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黎政懷疑自己正在做一場特別漫長的夢,要不然總是躲着他的關山海怎麽會沒日沒夜地照顧他。

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挂水的時候關山海陪着,一日三餐也被他主動攬去。

關山海雖然不會做,但知道幾家不錯的店面,每天準時地拎着養胃的餐食出現在黎政家裏,工作忙起來就給他叫特別定制的外賣。

對了,他甚至要走了黎政公寓的備用鑰匙,美其名曰方便照顧病人。

黎政抱着枕頭在沙發上不住搖頭:“我真吃不下去了。”

“這才多少啊?湯圓都比你吃得多。”關山海端起放在茶幾上的碗,“必須都吃掉。”

黎政郁悶地擺頭:“一點味道都沒有,真吃不下去。”

關山海白他一眼:“有味道的給你吃,你受得了嗎?”

受不了……

黎政揉了揉自己的胃部,苦着臉抱怨:“我都好幾天沒出門了,沒消耗,哪來的食欲?”

關山海說:“我又沒不讓你出門,你自己乏力能怎麽辦呢?所以說,這是個死循環,只有你好好吃飯,有力氣了,才能打破這個規律。要我說……”

“對對對,大哥說的都對,我吃還不行嗎。”黎政最近被他翻來覆去念叨了太多遍了,一件勢頭不對,立馬打斷,接過飯碗艱難地吃起來。

十幾分鐘後,關山海心滿意足地将空碗收走。

這樣的場景重複了十幾遍,一個星期後,黎政總算痊愈,雖說再也不用天天吃粥喝稀飯,但太刺激的東西仍舊不能吃。

關山海每天防賊一樣的提防着黎政,繼續掌控他的一日三餐。

口腹之欲得不到填滿,黎政怨念頗深,可這和關山海整天圍着他轉相比,就什麽事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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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養病的黎政突然到曾雅柔的電話。曾雅柔一邊在電話裏關心黎政,一邊讓他別那麽拼。她說的話跟關山海如出一轍,黎政一聽就知道是關山海去告的狀。

三十歲的人了,學起小學生背後打報告,真幼稚。

從醫院回來的那天,阚秋南曾給他打過電話說公事,沒想到工作狂魔關山海接過電話聊了一會兒徑自把電話給挂了。

不,更準确的說,應該是劈頭蓋臉地責備了好半天。

“你們公司沒了黎政就要倒閉了?”

“會工作的只有他一個人嗎?”

“你知道他昨晚都去急症室了嗎?指望驢拉磨,也別盯着一頭拉啊,驢死了怎麽辦?”

“呸!我們小政才不是驢,你會不會說話呀。”

“嗯,知道了,我會轉告他。”

挂斷電話,關山海氣憤地沖黎政抱怨:“阚秋南太萬惡了,說你是驢。放心,我已經把他搞定了,回頭有人會跟你交接手上的工作,未來半個月你給我在家好好休息。”

至始至終沒有碰到手機的黎政點點頭,心說:我聽着清楚着,明明是你說我的。

可是關山海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完全沒意識到這話是他自己說的。

這是氣糊塗了?

因為自己?

每每回憶起這件事,想到義正言辭的關山海,想起事後一臉懵逼打電話來八卦的阚秋南,黎政就忍不住發笑。

關山海抱着湯圓過來,見他笑容滿面,好奇道:“什麽事,這麽開心?”

黎政指着電視,剛巧是岳雲鵬和孫越的相聲:“小岳岳太逗人了。”

關山海不疑有他,把湯圓交到他手裏:“來,你哥想死你了,你給我好好陪着。”

小霸王湯圓得令,在黎政腿上乖得不了,捏它耳朵它就擡頭讓黎政捏的更輕松一些,黎政剛想摸它肚皮,它就主動躺平,尾巴自然垂下,在黎政的大腿邊掃來掃去。

讨好賣乖到谄媚的地步,關山海看不下去,控制力道地給了它屁股兩下:“瞧你那賣主求榮的樣兒。”

黎政哈哈大笑:“湯圓這叫聽你話。”

關山海冷哼:“也就它會聽我話了。”

黎政聽出不對勁,試探地問:“這話說得,怨氣很大嘛?”

“可不是。”關山海眉頭一挑,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盯着黎政,“比它哥聽話一百倍。”

被點名的黎政冤得很:“我哪裏不聽話了?”

“以前的事不提,昨晚上誰熬夜工作了?”

“……”黎政語塞。

昨天公司出了點小狀況,和他交接的人不清楚狀況,向他求救,黎政怕關山海不高興,特地以今天困了要早睡為由,提前把人攆走,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他是怎麽發現的?

黎政壓根顧不上這些,心虛地指控道:“你監視我!”

“我真監視你,會跟你秋後算賬?”

黎政一想,也對,按關山海的性格,肯定當場“抓捕”,然後再進行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

“那你怎麽知道的?”

“我又不傻,走前桌子上什麽都沒有。早上電腦開着,到處都是文件。不是你昨晚幹的,還能是你夢游幹的?”

黎政身板一挺:“就是我夢游的幹的!”

關山海斜睨着他,眼裏寫着:你吹,加油,繼續吹。

黎政當場敗下陣來,抓着湯圓的爪子捏啊捏:“就半個小時,弄完我就睡了。”他平時經常工作到很晚,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忙完就睡,收拾的事情丢到第二天在做,這才被關山海抓個正着。

關山海帶着審視的視線在黎政身上逡巡。

黎政被他看的不自在,又保證道:“真的,就一點時間,說不定還沒半小時。”

關山海收回視線:“姑且信你一回。”

黎政正想松一口氣,又聽關山海問:“這個又怎麽解釋?”

又怎麽了?

黎政被他弄得一驚一乍,一聽提問,下意識的先心虛。

關山海将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心道:你也有今天。自打你回國起,就是我天天猜你心思,總算讓你猜我一回了。

他不疾不徐地從口袋裏掏出兩支鋼筆。一只是他錄制節目時黎政說不要的,另外一只是他早上從電腦桌上拿走的。

兩只相同款式的銀黑色鋼筆并排靠在一起,若不是筆帽頂端的圖案不一樣,還以為是一對呢。

不……正因為頂端的圖案不一樣,才更像一對。

那是兩人的代號,關山海擁有的是山與海,而黎政的這只是一個剛從海平面升起的太陽。

表白的話早已說過,更尴尬的情況也經歷過。被關山海當面追問,黎政這下倒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了。

“鋼筆是回國給你的禮物。”

關山海早就猜到這一點,拿起新發現的那只鋼筆捏在手上把玩,颔首道:“這只也是?”

黎政搖頭:“這是我的。”

“為什麽跟我用一樣的?”

“因為……因為……情侶筆你懂不懂啊。”黎政自暴自棄道,這種問題的答案,但凡有七情六欲的人都懂。

關山海卻搖起頭來:“不對。”

黎政沒脾氣地瞪着他:“有什麽不對。”

關山海搖了搖有太陽LOGO的筆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支筆應該屬于我,而這一只,”他拿起刻有山海LOGO的鋼筆遞給黎政,“才是你的。”

黎政呆如木雞地望着關山海,一時間如同被人點了穴。

“拿着啊。”關山海表情略帶不自在,晃了晃手上的鋼筆,發現黎政仍回不過神,徑自将鋼筆塞進他手裏。

這種情侶間才會做的傻了吧唧的事,黎政想做不敢做,也沒有機會做。可現在關山海做了,他做的那麽徹底,那麽理所當然。是不是說……

黎政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自從經歷了醫院的争執,關山海對他史無前例的主動,直到今天也是。

這太反常,一點都不像關山海會做的事。

黎政十六七歲跟關山海表白,得到的是疏遠,而今,他走過荊棘,歷經千難萬險,面對的總算是親近了。

一個從不敢想的答案漸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所有的血液蹭蹭的往上湧,黎政腦袋發熱,興奮、雀躍。

他努力壓制着這個不切實際地猜想,卻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追尋問題的答案。他抱起湯圓,擋住自己的臉,害怕着,謹慎着,又滿懷期待地問:“山海爸爸是不是喜歡小政哥哥?”

“……“

空氣凝固,時間被定格,不老實的貓兒也一動不動,就連胡須都動不了了。

黎政說完立馬後悔,他怎麽又又又沖動了!

剛想跟關山海說別放在心上,是自己胡亂說的,沒承想,一個字铿锵有力地砸了下來。

“是。”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開心到下一秒死去都是值得的,可很快又懷疑起來。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一直都以為不是自己的東西,突然屬于自己所帶來的不真實感徹徹底底将黎政包圍。

“小政?”關山海叫了一聲已經呆掉的人的名字。

黎政猛然回神,放下湯圓,改為抱在懷裏。他不敢看關山海,只好把視線放在湯圓身上:“抱歉,我剛才幻聽了。”

“你沒有幻聽。”對面的人上一秒欣喜若狂,下一秒又木楞起來,其中緣由關山海比誰都清楚,“我喜歡你,不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是你希望的那種喜歡。”

“啊?”黎政呆呆地擡起頭,嘴唇輕啓,發出不可置信地聲音。

再多的解釋都不實際行動具有說服力,關山海走到他身邊,擡起他弧度美好的下巴吻了下去。

湯圓也回過神來,“喵嗚”一聲蹿開了。

關山海的膝蓋跪在沙發邊上,抱着黎政的臉加深這個吻,直到黎政喘不過氣,癱軟在沙發上求饒,才放過他。

拇指抹掉嘴角挂着的一絲津液,關山海強勢地挑起黎政的下巴:“是不是幻聽,确定了嗎?”

“嗯。”黎政點頭如搗蒜,關山海剛一松手,他又趕緊搖起頭來,“還要再确定一下。”

“傻不傻呀你。”關山海好笑地望着他,“兩下夠嗎?”不等黎政回話,再次吻下去,發誓這一次一定要将他的滿腔不确定統統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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