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關山海的吻像是定心丸,讓黎政暫且安下心來,可過了沒兩天,他又不确定起來。
身患重病的病人,一兩顆藥只能使他的病情得到緩解,想要真正的痊愈,仍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關山海也是在幾天之後,才發現黎政的疑慮。這孩子心思敏感,表面上看着堅強,內裏比誰都要脆弱。
兩人一般小情侶的生活模式完全不能讓他放心,關山海思慮良久,自知都是自己的鍋。終究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才讓黎政這樣沒有安全感的。
必須想法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這天,關山海下班回來,黎政正抱着湯圓在看沙發上看電視。
黎政的假期還沒過完,身體完全養好了,平時沒事的時候會把兩套公寓都收拾一下。關山海了解這一狀況,回來見家裏一塵不染,下意識地瞥了眼次卧,那裏的門緊緊鎖着,和以往一樣。
黎政聽到動靜,放下貓來到玄關處:“回來了?”
關山海點點頭:“今天大掃除了?”
黎政眯眼一笑:“怎麽樣,幹淨不幹淨?”
“這可不能随便說,我要好好檢查一遍才知道。”
黎政跟着他從餐廳廚房繞到客廳,再到主卧衛生間,最後站在次卧門口說:“別的房間都打掃幹淨了,我要看看這間。”
回國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無論如何也打不開次卧門的事歷歷在目。
黎政苦澀一笑:“大哥,不帶你這麽為難人的,鎖着的房間讓我怎麽打掃?”
“鎖着?”關山海歪頭看向黎政,“你确定?”
黎政被他問得愣住,在關山海眼神鼓舞下,将手放在門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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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輕輕擰動,吱呀一聲被推開,黎政錯愕地定在原地,視線環顧着次卧,他捂住嘴,眼中波光鱗動。
關山海兩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發力,把人推進去。
床、書桌、衣櫃,所有的家具與記憶中一模一樣。兩人一起做的書櫃還立在原地,元宵節買的小兔子燈挂在高處,昔日豔麗的色彩被歲月沖淡了,可樣貌一點不變,就連縫補的痕跡依舊完好的保留着。
關山海在黎政耳邊說:“打開所有櫃子的櫃子看看。”
黎政一步步向前,衣櫃裏挂着他學生時代的衣物,老舊的校服、徐倩親手改的衣服、曾雅柔送給他的,號稱是關家三兄弟穿小了的衣服;書櫃裏是他的教輔書;書桌抽屜裏有用過的作業本和學習工具;床頭櫃上擺着刻意被他調快五分鐘的老鬧鐘,現在依舊快五分鐘,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
“這裏跟你離開前一模一樣。”關山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黎政驚喜地回身看他,“所有與你有關的東西都在這個房間裏。你走後,我就把這裏鎖起來了。”
後半句直接将黎政從天堂打回地獄,他張口,嗓音沙啞:“為什麽這麽做?就這麽不想看到跟我有關的任何一樣東西嗎?”
“是。”關山海的言辭铿锵有力,像是一只無形的劍,刺在黎政心上。
黎政心灰意冷的低下頭,心想:該來的總要來,關山海終究給不了他愛。
“七年前,你問我是否要留下,我雖然讓你自己選擇,但沒想到你真的會走。你那麽喜歡我,怎麽會走呢?可是你不走,我能怎麽辦?我把你當弟弟看,你那麽小,甚至沒有成年,思想根本沒有成熟。同性戀這條道不好走,我一個人上了獨木橋,不能把你也帶上來,更何況,我不喜歡你啊,我才被喜歡的人拒絕。”
沒想到關山海還會繼續往下說,黎政一動不動地聽他說話,眼睛盯着自己的腳面,除此之外,根本不知将自己的眼神放在哪裏。
“你走後,我一個人住在這裏,可到處都有你的身影。我越是不想你,就越會想起來。你剛走的那一年,湯圓總愛往你房間跑,以為你還在。我呢?跑得不比它少,有時回家叫了你的名字,得不到回應,才想起來,你已經出國了。”
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黎政一點點擡起頭來,埋藏在心底的希冀之火也随着燃燒起來。
“那段時間我過得很亂,像是所有的習慣被打亂,每天都渾渾噩噩的。不得不把那道門鎖起來,才能回歸正常。”
關山海輕輕一笑,語調截然不同,毫無輕松可言:“我這個人很矛盾,把你當弟弟,自以為把你看透,卻壓根沒有。就像你回國後的每一天,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舉動我都不懂。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可能是你回國以後,也可能是你毅然離開的那天起,我對你的想法就變了。”
“這些年不是沒人追過我,但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他們,知道為什麽嗎?”
黎政搖着頭說:“不知道。”
四目相視,關山海一字一字道:“他們在表白,我聽到的是你的表白,看到的是你哭得可憐的面孔。小政,你以為我精明,其實我這個人特別笨,笨到用了七年的時間才分清,原來我對你,真的不只是兄弟之情。”
“不是你笨,是小時候的我太弱小了,不配讓你愛上。”黎政笑起來,眼睛裏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和從未有過的确定,“只有我足夠強大,才能得到你的吸引,就像你說的,如果當初我不走,說不定你也不會喜歡我。所以這七年,我一點不後悔。”
“我後悔,七年,太久了。”
“那就用以後的日子彌補回來吧。”
“當然!”關山海望着黎政笑,黎政也對着他笑個不停,兩人像是傻子一樣。關山海揉了揉他的頭發說,“現在完全相信我了吧?”
黎政藏着掖着的那點小心思被戳穿,面上挂不住,若無其事地傻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狡黠的笑容爬上關山海的臉,一把抱起黎政說:“聽不懂沒關系,那就做到你懂。”
關山海個頭不矮,黎政猛地被抱起來,失衡之下大驚失色:“啊!你放我下來!唔……你幹嘛?我還是病人。”
“昨天偷偷去公司的時候怎麽不說?”
“你跟蹤我?”
“我哪有那個功夫,自有人給我通風報信。想裝病,沒門!表白那天就想把你給辦了,這都多少天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哥。”
“叫山海。”
“……”
關山海把他黎政壓在身上,親親他的額頭、鼻尖,最後落在嘴唇上:“乖,叫呀。”
強吻的事黎政都幹過,眼下卻純情的面色漲紅,在關山海密集的親吻下終于潰不成軍,微弱地叫了聲:“山海。”叫完立刻把頭埋進關山海胸口,只剩一對紅耳朵在外面。
關山海連這也不放過,銜着他的耳垂,用低啞充滿性感的嗓音道:“小政真乖,讓我來好好獎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