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襲
夜色已深，稀稀拉拉的星辰将月光映照得無比璀璨，原本漆黑的大地被染成一片淡白，一具具橫躺在地上的無名屍體也未能幸免，永遠凝固的猙獰面孔在恍若神光般的照耀下，似乎多了些許聖潔。殘斷的刀槍劍戟橫七豎八，随處可見，在月光的照耀下，多了些許肅穆，少了幾分肅殺。
忽然，一道道悄悄沖出的身影打破了那片肅穆，整個戰場再度變得無比緊張。西城門悄悄打開，嚴昊一行人悄然間繞過戰場，目标直指帝都士兵後方的那片連營，嚴昊蓄謀已久的夜襲計劃，就此展開。
“嚴百戶，還有不足半裏就到了，弟兄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随時可以動手。”
嚴昊率領着兩千來人悶頭趕路，按理說以他區區一個百戶，是沒有權利率領那麽多人打仗的，但是出于戚雅靜的信任，所以說嚴昊才破格帶了這麽多人出來，目的就是給帝都士兵狠狠一棒，好奪回戰場的主動權。
“現在距離日出還有多長時間？”
嚴昊整頓人手，看着一旁嚴陣以待地的士兵，問道。
“回嚴百戶，大致上還有不到兩個時辰。”
士兵看了看天，給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這樣啊。”嚴昊點了點頭，繼續下令，“傳令下去，全軍修整，一個時辰以後，我們出發。”
“為什麽？”
士兵大惑不解，早一個時辰晚一個時辰有什麽區別嗎？
“你不知道，一支軍隊防守最松懈的時候不是深夜，而是接近破曉之時，這個時候軍隊的警惕心最小。雖然說他們估計也不太相信我們有能力發動偷襲，但是事無巨細，把所有準備做好準沒錯。”
嚴昊似乎心情還不錯，解釋得相當認真。
士兵似懂非懂，對着嚴昊施了個禮就退開了，只留下嚴昊一人呆在隊伍的最前方，看着不遠處若隐若現的層層聯營，陷入了沉思。
打完就跑，不求殺傷多少敵人，只求吓唬他們一下。這是嚴昊對這場戰役的根本要求。
原因很簡單，雖然說這次任務以偷襲為主，但是畢竟人手上差了将近十倍都不止，想要大面積的全方位殲滅敵人根本就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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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聽好了，過一會兒打起來了，你殺不殺敵一說，一定要給我把陣勢鬧起來明白嗎？！”
忽然，嚴昊轉身，面向身後養精蓄銳的一幫子士兵，下達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
“是！”
士兵們大惑不解，但出于對長官的尊敬，還是齊聲表達了肯定。
“我們要做的，只有三件事——殺人，放火，跑路！誰敢戀戰，回去之後軍法處置！明白了嗎？”
“是！”
士兵們面面相觑，對這個接近奇葩的命令感到相當納悶，哪有仗還沒打先算計着跑路的？不過，作為士兵那完全服從上級的使命還在，更何況嚴昊又不是叫他們去送死，所以說倒也沒有人提出質疑。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大家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嚴昊擡頭看了看天，月亮不知何時躲藏在了一處烏雲裏，恍若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一般，消失不見。 原本暗淡的地面再度變得漆黑無比，嚴昊長出了一口氣，率先拿起了自己的漆黑長槍。
與此同時，帝都陣營。
一個帝都士兵哈欠連天，眼睛半睜不睜，默默注視着月亮一點一點消失在了烏雲身後，不知何時，緊繃的身體悄然間放松了下來。
“看樣子，今晚上也是和平的一晚啊。”
那個士兵打了一個哈欠，偏過頭，看着同樣一臉倦意的另一名士兵，出聲抱怨。
“真是的，那個聖女也是，非說要防備對方過來偷襲營地，鬧得我們誰都睡不好覺，也不想想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呢還有空來管我們？”
“是啊，昨天老劉他們說晚上值班他們去了就是睡覺，也沒有發生什麽，就咱們幾個老實人跟個二傻子似的在這裏熬了個通宵。”
“是啊......咱們也幹點別的吧，馬上天就要亮了，明天要接着打仗呢。”
“就是啊......對了，我這裏還有半壺酒，上次從一戶民宅那裏搶來的。我喝了點，酒味還蠻不錯，咱倆分了算了，要不然讓咱們上面那個百戶看見了，估計一口都留不下。”
“哈哈哈謝謝老張啦，改天我請你喝。”
“好說好說。”
那個老張從懷裏摸出來了一只扁扁的酒壺，剛要遞過去，忽然，他的眼睛頓時一凜，因為他看到，眼前的士兵瞳孔緊縮，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被塗成黑色的墨羽箭，鮮血順着箭頭緩緩流出，轉瞬之間染紅了整個甲胄。老張大驚失色，剛想大吼示警，轉瞬之間，另外一支箭再度從遠方飛來，瞬間抹過了老張的脖子，老張茫然地伸出手，想要堵住自己的傷口，但是無濟于事，沒一會兒，地上多了兩具抽搐着的屍體。
“幹得不錯，李大狼。”
嚴昊站在小土坡上，身邊站着一位年輕的射手，射手手中的大弓看上去幾乎和他差不多高。那個射手年齡比嚴昊大點有限，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卻是嚴昊手下部隊中為數不多的幾個洪階強者。據他所講，他們家世襲習弓，又是武師宗家，一手弓箭早已使得出神入化，如今被嚴昊看中，拉進了自己的隊伍裏。
“我叫李天朗啦。”那個年輕人撓了撓頭，有些不情願地說。
“差不多。”
嚴昊沒有搭理他，揮了一下手，頓時，身後的兩千士兵頓時齊刷刷地抄起了兵刃，怒目圓睜，随時準備發動攻勢。
“全軍聽令——進攻！！”
動令已下，嚴昊依舊身先士卒，向着連營方向跑去，由于沒有了看守的士兵，一群人橫沖直撞，直接沖入了敵方的大營。
“敵襲！敵襲！！”
帝都士兵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顧不上穿戴兵甲，慌忙迎戰。但是有些晚了，嚴昊手中長槍揮出，瞬間劈殺了幾人，其他士兵也沒有閑着，紛紛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火油，三下五除二點燃，向着附近的連營扔去。沒有火油的士兵則繼續跟着嚴昊橫沖直撞，以吸引敵方的注意力。
“全員聽令——先後退，自由集結，再組織反攻！”
忽然，嚴昊一擡頭，看見了站在高處的一個軍官模樣的帝都士兵，手中揮舞着一根軍旗，指揮着混亂的部隊完成集結，一時間，嚴昊明顯覺得，自己面臨的阻力大了不少。
“大朗——西北方向，那裏有一個參将，實力大致在荒階巅峰，交給你了！”
“能別叫我那個嗎......不知道為啥一聽見那個名字總覺得為什麽瘆得慌，感覺要被人下了毒似的。”
李天朗嘴角抽了抽，小聲吐槽，不過手下動作可沒有停。取箭，搭弦，拉弓，三個動作一氣呵成。他深吸了一口氣，火紅的靈力頓時噴湧而出，纏繞在了自己的弓箭上，給那枚箭染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薄紗，旋即手指一松，弓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瞬間貫穿了那個倒黴的帝都參将，打斷了他的指揮。
“漂亮。”
嚴昊随口誇了一句，趁着帝都士兵陣腳大亂之際加速猛攻，手中長槍輪轉如飛，伴随着身後的火光沖天，一時間，恍若魔神降世，令人心驚膽寒。
“混蛋！你們不得好死！！”
還沒有半柱香的功夫，從遠方的陣營裏傳來了幾聲怒吼，嚴昊眉頭微皺，知道是那三名副将被驚動了，估計正向着嚴昊他們所在的方向瘋狂趕來。
“差不多了，全軍聽令——撤退！！”
看着一望無際的沖天火光，嚴昊滿意地出了一口氣，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所有士兵齊聲應和，前隊改後隊，大剌剌地向着攻進來的方向跑去，沿途竟然沒有士兵敢來組織。
“你們他媽在幹什麽？！趕緊給老子上！！”
正撤退了一半，那三個副将終于趕到了，看着畏縮不前的帝都士兵，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吼着讓士兵們前去追擊自己也沒有閑着，迅速向着嚴昊的方向跟了過來。他們早已看出，嚴昊便是這幫士兵的頭頭，只要擊斃了他，剩餘的部隊迎刃而解。
嚴昊啧了一聲，主動向前，周身混沌血脈再度沸騰，和那三人戰在了一起。
他們三人都是副将，實力和之前被嚴昊擊斃的那個趙副将差不了太多。嚴昊神色冷冽，前所未有地催動周身靈力，手中漆黑長槍頓時如同一條翻滾的長蛇一般，緊緊地纏住了那三個副将。
“這個小畜生怎麽那麽難纏！”
一個副将咬牙，他們三人也是全力出擊，把嚴昊逼得險象環生，但是無論如何也傷不了嚴昊半點——當然，嚴昊的長槍也沒能碰到過他們三人。雙方兵刃眨眼間碰撞了無數下，震得嚴昊手掌發麻，虎口都快要震裂了，但嚴昊還是咬牙堅持。
“老大！”
忽然，幾道墨羽箭夾裹這磅礴靈力，從嚴昊身後繞了過來，如幾顆流星一般，砸向了三個副将。帝都副将眉頭微皺，手中兵刃一抖，将幾枚墨羽箭震得粉碎，嚴昊則趁這個機會，幾個起落間逃出了營地，轉眼和部隊完成會合。一夥人毫不顧身後帝都士兵的反應，唱着山歌，浩浩蕩蕩地跑沒了蹤影，只留下了後面一幫膈應得牙疼的帝都士兵在那裏咬牙怒罵，但又不敢前去追趕，生怕中了埋伏。
“我們這邊傷亡情況怎麽樣？”
跑出了十幾裏地，嚴昊回頭準備清點士兵，看着滿臉疲倦卻無比振奮的士兵，臉上也是多了些許凝重。
“回嚴百戶，大概犧牲了三十幾名弟兄，還有一百來號人受了傷，不過都不重；有一部分是放火時自己不小心燒傷的。”
幾名士兵完成了清點，迅速回報。
“我知道了。”嚴昊長出了一口氣，這個結果不算太滿意，但也只能這樣了。
“全軍聽令——回家！”
“是！！”
嚴昊帶領着自己的士兵，大咧咧地向着蒼山城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太陽初升的第一抹朝陽正好潑灑而下，将凱旋歸來的士兵染成了鮮豔的紅色。嚴昊一回頭，看着遠方緩慢升起的那一**日，嘴角不知為何抹過了一絲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