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你弟大概頓悟了某些人生哲理。”
“例如?”
“哥哥都是無理取鬧的生物。”
嚴知文拉着線讓肉在盆裏轉圈圈,小鯉魚被擾得四處逃竄,“那是你頓悟的吧。”
“真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不就行了。”
“算了,不管了。”嚴知文把筷子遞回給邢樂,“反正他現在找到了新工作,生活上也沒有其他問題,我也明确地拒絕了他,也沒我什麽事了。”
邢樂很想提醒嚴知文,他上次說不管僅僅是三天前,但為了他的人身健康,他只是把左右手的筷子平行擺好,繼續他的釣魚,魚在哪裏不是釣呢。
出乎邢樂預料的是嚴知文這回說的話竟然是真的,或者說嚴語并沒有給嚴知文管的機會。
在那天過去的半年裏,嚴語的生活和普通的工薪族沒有任何區別,工作日早出晚歸,周末約一些朋友出去游玩,有幾次嚴語還約了邢樂,吓得邢樂趕緊找嚴知文幫他拒絕。
嚴知文早就離開小城回去工作了,以前他只要天氣預報一有刮風下雨、降溫升溫,就會打個電話給嚴語,可自從那天後,嚴語接電話接得特別客套公式化,嚴知文這電話打得也別扭,次數多了也就不打了,還是有次特大臺風才打過去提醒及時備糧備水。現在倒是嚴語偶爾會打個電話給嚴知文,也就是簡單地說說近況,算是讓嚴知文安心,但句裏句外都透露着嚴知文不用回來看他的意思。
以前嚴知文只要一閑下來,就會抽空去看嚴語,現在他每次買了票,回了小城也只能去找邢樂。就像現在和邢樂一起手拿自制魚竿垂釣,臉盆已經換成了浴盆,魚還是那幾條,就是大了點。嚴知文開始領悟到這種垂釣的樂趣,反正什麽都釣不上來,心如止水,可以放空思緒,看到宇宙的奧秘,換句話說就是發呆。
“你明天該出門了。”嚴知文放下筷子,打開手機日歷,遞給邢樂。
“知道了。”自從在家裏釣魚後,邢樂就很少出門,于是邢悅又制定了一個計劃,邢樂每兩個星期必須出門一天,停留超過六個小時,還要通過手機攝像頭進行階段性直播。“明天還是去圖書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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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不一定能陪你去。”嚴知文還要在小城裏休息一個星期左右,他總要去見一次嚴語。
“你弟明天去茶莊玩,沒空見你。”邢樂一猜就猜到嚴知文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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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的?”
“朋友圈明明白白地寫着。”
嚴知文打開自己的微信,點開邢樂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條還是新年時發的。邢樂側過臉來看了一眼:“看來你被分組不可見了。”
“讓我看下你的微信。”
邢樂把手機遞過去,“你慢慢看,量還挺多的,你弟朋友圈發得可勤了,一天能刷出好幾條”
最新的一條就是關于茶莊的:“最近工作太忙,明天去茶莊好好放松心情。”再往上翻還有抱怨加班和工作多的,偶爾也有些風景和食物的照片。果真如邢樂說的,嚴語的朋友圈發得很勤,大事小事都寫在朋友圈裏,看得嚴知文很不是滋味,誰都看得到,就他看不到。
嚴知文一路翻上去,看到一個月前的幾條,心裏又有些好受,這條嚴語在電話裏跟他說過,這件事也提過,還有這個嚴語跟他說的更多……
邢樂中途去廚房泡了碗泡面,等他回來時嚴知文手裏多了紙和筆,嚴知文一邊看手機一邊在紙上寫正字,完全不在乎邢樂嫌棄的眼神。
寫到第五個正字時,嚴知文總算翻到了最頂上那條,最頂上那條只有一個笑臉符號,時間是6月28號,嚴知文翻了自己手機上的記錄也沒翻出什麽記憶來,或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在那一天嚴語發了一條普普通通的狀态,順便記得屏蔽了管得又多又愛無理取鬧的自己。
嚴知文把手機還給邢樂,順便問了一個他很在意的問題:“為什麽嚴語的每一條狀态下都有你的點贊?”
“社交禮儀。”邢樂盯着朋友圈那欄,今天的提醒數字還沒出現,嚴語每發一條動态都要提醒他看,為了證明他看過了就只好點個贊了。“那明天你陪我去不?”
“除了陪你我也沒別的選擇了。”
“想開點,起碼嚴語沒有屏蔽我。”
“那還不如屏蔽了呢!起碼我不會知道這個的事情。”嚴知文再看着那五個正字,每個字都充滿着嘲諷,看吧,讓你管得又多,讓你老打電話,讓你老回來。這不就是他之前一直想要的成年兄弟間應該的距離。
*******
小城的圖書館是新建的,旁邊都是還未建好的辦公大樓,附近的基礎設施也沒有建好,公交站臺前面都還堆着沙土,因此哪怕是雙休日去那裏的人也不多,來得人多半都是附近的居民和被強逼着來的學生。
圖書館裏擺放了幾排書桌,但大部分人都樂意坐在書架前的沙發上,打個盹發個呆就可以招呼孩子回家了。嚴知文和這些家長們差不多,陷在沙發裏,昏昏欲睡,就等着熬六個小時招呼邢樂回去。
來圖書館前嚴知文就把手機靜音了,所以拿着書搖頭晃腦的嚴知文沒有發現兜裏的手機不斷地收到邢樂的短信。
“快來廁所!”
“快來廁所!!!救命啊!”
“你再不來我就打算跳窗了。”
等困意從腦海裏漸漸消去,嚴知文掏出手機時,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沖向廁所的方向,卻發現廁所的門是關着的,他推了幾下把手竟然打不開,也顧不上別的,沖着裏面喊了聲:“邢樂,你沒事吧?”
“我們沒事啊,大哥你能幫我們去前臺問問修門的師傅什麽時候來?我們被困在這快半個小時了。”回答的聲音并不是邢樂的,嚴知文聽着還有些耳熟。
嚴知文一邊給邢樂發了條短信,一邊去找了前臺,得到還要一會的回複後他又繼續去廁所門口守着,不知道為何邢樂的短信遲遲沒有回過來,嚴知文急得想直接撞開門。
好在五分鐘後,修門的師傅終于來了。門被打開時,嚴知文看見邢樂抱着膝蓋蹲在窗邊,他旁邊還蹲着俞默。俞默伸手去摟着邢樂:“沒事的,門馬上就開了,你不要怕。”
門開了後,俞默試着去拉邢樂起來,可邢樂甩開他的手,飛快地沖向門外。俞默不好意思地沖目睹了一切的嚴知文笑了笑:“沒想到又遇見你們了,你朋友幽閉恐懼症還挺嚴重的。剛發現被鎖住的時候就蹲在角落發抖,要不是我拉住他,他都要跳窗了。”
不過據嚴知文所知,邢樂并沒有幽閉恐懼症,看着俞默洋溢着熱情的臉,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真是謝謝你了。”
離開圖書館後,嚴知文果然在車上找到了還沒緩過來的邢樂,他把剛買的礦泉水遞給邢樂,“不就是和俞默關在廁所,至于這麽害怕嗎?”
邢樂灌了一大口水下去,“當然!和一個有不良企圖的人關在同一個封閉空間裏,這是多麽危險的一件事情!”
“什麽不良企圖?”
“他試圖和我搭讪!他還問我要微信號!在廁所裏!”
一絲奇怪的想法在嚴知文心頭滑過,他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他想和你約炮?”
“差不多這個意思,我能不害怕嗎!他站起來比我高半個頭,我又不是你,一點武力值都沒有!你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他還試圖摟我!”
“我知道了,你先在車裏等我,我去警告一下他。”嚴知文下車後在圖書館找了一圈,但都沒有找到人,只好回到車裏。“待會我跟邢悅說一聲,這幾個月你的出門計劃就不用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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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邢樂又掏出了自制魚竿,在浴盆邊靜坐,嚴知文也陪他坐着。一個小時後,邢樂起身時,嚴知文竟然還坐着。
“你今天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嚴知文往常坐着總喜歡随便扯幾句,扯着扯着就能扯到嚴語身上,再以嘆氣結尾,可今天都一個多小時了,嚴知文連開口的意圖都沒有。
“我在想些事情。”
“哦。”邢樂打開手機,果然今天的提醒又來了,“你弟剛發的狀态,茶莊很好玩,可惜明天又要加班了。”
“不是這個。”但确實和嚴語有關,今天邢樂的恐慌讓嚴知文想起了一些事情,父親被車撞後雖然是外公在照顧,但不可避免地會見到母親。
“你說你為什麽要跑呢?我對你多好啊。如果你沒有對不起我,為什麽要害怕呢?”母親把手放在父親膝蓋上,“你的腿沒了,真可惜啊。”
母親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