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天姜銘罷了早朝,一直留在孟玉昕身邊,到了中午時分,孟玉昕終于醒過來了。
藥浴過後,紅疹大部分都已經消退了,但孟玉昕仍覺得難受,雙手不自覺地在身上撓着,姜銘抓住他的手:“千萬不要撓,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這不正好,陛下不相信我,我變成什麽樣子陛下也不用關心。”
“生氣了?昨晚是朕不對,”姜銘做到床邊,笑道,“玉昕不要生氣了,這樣對我們的孩子不好。”在姜銘印象裏,懷孕的女人都會亂發脾氣,所以把孟玉昕的生氣全當作撒嬌來看待。
“我們的孩子?”孟玉昕故作疑惑地看向姜銘。
“對,我們的孩子。”說着姜銘握着孟玉昕的手,放到還一片平坦的腹部,那裏已經有兩個月的生命了。
孟玉昕非常高興,當然是裝的,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然後笑着陪姜銘演戲。帝王最是無情,他的父親是這樣,姜銘也是這樣,昨晚姜銘那盛怒的樣子,孟玉昕可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
“陛下,那您現在還認為我是狐貍精嗎?”孟玉昕推開姜銘,一本正經的說道。
姜銘就知道孟玉昕會秋後算賬,笑道:“玉昕不是妖精,勝似妖精,朕現在只想把全天下的珍寶都送到玉昕面前。”
孟玉昕心想這些話倒說得好聽,但是他聽了卻反胃,想問姜銘是不是真把他當女人來哄了。“陛下不要這樣說,玉昕可擔當不起,昨夜陛下勞師動衆,不就是認為我是妖精,要處死我嗎?”孟玉昕扭過頭,不去看姜銘。
姜銘哪裏會讓他如願,直接捧過孟玉昕的頭,笑道:“昨晚是朕聽信讒言,誤會玉昕了,你不要生氣了,對孩子不好。”
孟玉昕适可而止,沒有繼續糾結昨晚的事情,而是說道:“我不生氣,但是陛下一定要找出幕後的真兇,還我一個公道。”
“朕已經讓皇後主持此事……”
“皇後?陛下,我覺得這事不該由皇後處理。”
姜銘問為何,孟玉昕慢慢說道:“首先,如果查出幕後主使是其他嫔妃,豈不讓皇後擔了借機打壓嫔妃的罪名?其次,事關多條命案,大臣們對我也有懷疑,所以我認為由宗正寺出面更為合理。”
姜銘考慮了一下:“好吧,就依玉昕。”
“我還有一個請求,”孟玉昕在姜銘的示意下接着說道,“希望陛下恩準三皇子協同處理案件。”
“你是說玹兒,不行,他年輕又愚笨,還是不讓他參合了。”姜銘當即否決。
“可是我信任三皇子,這宮裏的關系錯綜複雜,萬一是陛下的寵妃所為,宗正寺的人怎敢繼續追查?”
“你懷疑馮貴妃?”姜銘笑道,“玉昕多慮了,貴妃雖然驕縱跋扈,但卻沒有這麽多心眼。”
“我不管,我就要三皇子參與進來。”孟玉昕抿嘴說道,那任性的小模樣,瞬間愉悅了姜銘,也就放手讓姜玹參與案件。在姜銘心裏,他根本沒把三兒子當一回事,以為自己的兒子也就走走過場,卻不知他這一松口,卻給了姜玹跻身權力中心的機會。
姜銘陪孟玉昕吃完午膳之後,就去議政殿處理政務去了,與此同時,姜玹也接到聖旨,協同宗正寺參與後宮的命案。這讓姜玹和徐美人都倍感意外,等傳旨的人走後,徐美人不得不感慨道:“這玉修儀還真有本事,不僅化險為夷,還助我兒進入朝堂。”
“母妃,看來我們的賭局是我獲勝了。”姜玹笑道。
“這次母妃輸的心服口服。”
姜玹很高興,立即前往景華閣,而這次徐美人沒有再阻攔他。一路上他都在擔心孟玉昕的病情,他也知道孟玉昕懷孕的事,心裏隐隐有些失落,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落。
孟玉昕正在房間裏走動,在床上躺了這麽久,他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而秋禾緊張的跟在後面,生怕孟玉昕有什麽閃失。沒過多久,陸公公又過來拜見,端來皇帝親賜的補品,孟玉昕只好把補品吃完,把陸公公打發回去複命。
姜玹正好和陸公公碰個正着,讓姜玹意外的是,陸公公竟然還向他行禮,呼了一聲三皇子,姜玹呆呆的答應了,心裏卻感到諷刺,這宮裏的老人果然會看眼色。
“你怎麽來了?你應該盡快去宗正寺才是。”孟玉昕心裏高興,知道姜玹關心他,不過嘴上卻這麽說道。
姜玹看着孟玉昕,一直不說話,孟玉昕覺得他又在鬧別扭,把宮人們都打發出去,問姜玹到底怎麽了。姜玹還是不說話,不過眼神慢慢從孟玉昕的臉上移開,一路往下,停在了腰部附近。孟玉昕有些敏感的動了一下身體,用寬大的衣袖擋住自己的腹部,有些生氣:“你不說話,那就走吧。”
“我……”姜玹急忙開口,卻又不知說什麽,最後問,“你,你懷孕了?”
孟玉昕看姜玹一副鄭重的樣子,心裏冒出一股火氣:“不錯,我就是這樣不男不女的人。”
“我不許你這樣說,大家都說遺族身上有古老的血統。”姜玹走到孟玉昕身邊,臉上出現了着急的神色。
“古老的血統,”孟玉昕呲笑一聲,“說的倒是好聽,不過是有權有勢人的玩物。”
“不是的,你不要貶低自己。”在姜玹眼中,孟玉昕像溫柔的兄長,照亮了他陰暗的世界,他尊敬孟玉昕,不希望孟玉昕輕視自己。
孟玉昕不想和姜玹繼續探讨這個問題,轉而問:“你可還記得當初我讓你給我帶的亶爰草?我很需要它,你能再給我找來嗎?”
聽孟玉昕再次提起亶爰草,姜玹非常疑惑:“這亶爰草到底有什麽作用?你要拿來幹什麽?”
“我的事你無需多問,你還是趕快去宗正寺報到吧。”
姜玹看着孟玉昕漠然的面容,突然有些生氣,他只是關心孟玉昕,想知道孟玉昕到底有什麽打算,但是他的一片好意卻被拒之門外,他感到自己很渺小,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沖擊着他的理智。他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景華閣,這表露于外的憤怒情緒,讓秋禾見了都有些震驚。
“公子,三皇子生氣的離開了。”秋禾進屋說道。
“小孩子脾氣,你不用管他。”孟玉昕也覺得姜玹這股怒火來的莫名,只單純的覺得小孩子或許就是這樣。
他把姜玹當作小孩子,但卻忘了在皇宮努力生存的孩子,怎麽可能任性妄為?再說姜玹從小僞裝自己,絕不會犯小孩子的錯誤,他生氣,僅僅因為孟玉昕,因為這個牽動他心緒的人。
不到三天,孟玉昕就收到了宗正寺的消息,而功臣恰恰就是他口中的小孩。
自那晚孟玉昕的寝殿出現狐貍毛之後,凡是有嫌疑的人全都被關押到宗正寺的大牢。為了查出真兇,這些犯人都被分別關押起來,經過逐個提審之後,宗正寺的大臣卻犯了愁,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有利的線索。這時姜玹提出了自己的計策:派人假扮營救者,去套這些嫌犯的話。
果然,這個計策一使用,立即達到了很好的效果,嫌犯中的宮女小英立即現出了原形。原來這小英曾經受柳月提攜,柳月死後,她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受人引誘陷害孟玉昕。
姜玹連夜審問小英,得知膳房的劉公公是暗中指使她的人,原本十五日晚,兇手用發簪捅死宮女,然後放血,營造出狐貍吸血的假相,把狐貍毛和孟玉昕的衣角放在宮女手裏,想借此嫁禍孟玉昕。但是那晚孟玉昕剛好發現衣服破了一角,小英擔心計劃不成,把早已準備好的狐貍毛藏在床上。小英以為只要狐貍毛在,孟玉昕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罪名,但千算萬算,她沒想到孟玉昕竟然那麽排斥狐貍毛,而且還全身出疹,讓計劃功虧一篑,而最糟糕的是,孟玉昕竟然懷孕了,讓好不容易動搖的君心又再次回到孟玉昕身上。
姜玹立即帶人去抓劉公公,但是這位劉公公抵死不從,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自盡了,讓姜玹好生懊惱。他本想再繼續追查下去,但姜銘卻下旨封賞查辦案件的官員,給了姜玹很多賞賜,案件到這裏就停止了。
孟玉昕知道後,冷笑一聲,知道這案件背後肯定還隐藏着什麽大人物,讓堂堂皇帝都不願再繼續查下去。孟玉昕不想就這麽善罷甘休,是晚上姜銘過來的時候,他一直沒有說話,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姜銘覺得他有了孩子,脾氣也漸長,所以很有閑情的來哄孟玉昕。
“陛下,如果你憑狐貍毛和衣角斷定我就是殺人兇手,那我今晚就不可能站在這裏了。為了誣陷我,連續殘害了多名宮女,這幕後的真兇實在罪無可恕,陛下為什麽不繼續追查下去?”
“線索已斷,朕想為玉昕讨回公道,也無計可施啊。”
全都是謊言,孟玉昕當然不會聽信姜銘的說辭,說到底就是他孟玉昕只是個男妃,可以寵,卻不能為了他亂了陳國的天下。孟玉昕把這些話都壓在心底,做出惱怒的表情:“還用查嗎?聽說貴妃娘娘不好相處,我進宮之前,陛下最寵愛就是她了,而貴妃娘娘的父親又是當朝丞相,大臣上奏彈劾我的事與丞相難說沒有關系……”
“玉昕,你過了。”姜銘打斷孟玉昕,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透露出帝王的威儀。
“陛下不相信我還是不願揪出兇手?”孟玉昕沒有退讓,而是針鋒相對的開口。
“好了,命案的事到此為止,你不要疑神疑鬼。念你有孕,朕不與你追究,今晚好好休息吧。”說着姜銘起身打算離開,他本覺得孟玉昕與其他人不同,身上有股清貴之氣,這引起了他的征服欲,但是現在看孟玉昕胡攪蠻纏,他今晚打算晾一晾孟玉昕。
“陛下,”孟玉昕連忙叫住姜銘,“我知道你厭煩,但我又何嘗願意發怒,宮中兇手未知,朝中大臣虎視眈眈,我一亡國太子又是遺族後裔,除了你我還能依靠誰?”
姜銘看孟玉昕一張傷心的臉龐,還是不忍心,回頭抱住孟玉昕:“有朕在,不會有人欺負你。”
“然而流言蜚語足以傷人,大臣們的奏折也要致我于死地,陛下之前不就相信他們了嗎?”
“不會了,朕不會再相信他們,朕會為你把那些煽風點火的大臣處理掉。”
姜銘說到做到,第二天他就罷黜了禦史臺的兩位大臣,又以受賄罪,查辦了積極彈劾孟玉昕的兩位大臣。在姜銘的維護中,朝中針對孟玉昕的浪潮逐漸回落,就算大臣再上奏,姜銘看都不看,直接讓陸公公把奏折扔了。
此外,姜銘為了彌補孟玉昕,特意封姜玹為刑部員外郎,以表揚姜玹查案的功勞。品級為從五品,對沒有出宮建府的姜玹來說,着實不低了。
姜銘特意在孟玉昕面前說了此事,臉上帶着感激誇耀我的表情,在他的要求下,孟玉昕半推半就主動吻了他一下。
當天下午,一位意外的客人竟然登門造訪,讓孟玉昕非常意外,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姜玹的母妃——徐美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看的親就吱一聲哈,不要讓我單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