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孟玉昕和馮貴妃結仇之後,不想坐以待斃,心裏盤算着如何利用姜銘對付馮貴妃。但是宮裏一篇寧靜,馮貴妃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只好靜靜等待時機。

轉眼就到了年關,姜銘特意恩準孟玉昕離開景華閣去參加除夕晚宴,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整個陳國皇宮一篇燈火輝煌。孟玉昕第一次離開景華閣,對皇宮裏的事物都有些好奇,但是身後跟随的一群人也熄滅了他歡呼雀躍的火苗。

等到進入宴會大殿的時候,他剩下的就只有漠然了,因為伺候的宮人、後宮的嫔妃、朝中的大臣無不望向他,縱使見慣了大場面,孟玉昕也忍不住背脊發寒。這些目光裏有太多的探究,太多的審視,還有太多的鄙夷,目光宛若實質,想要把孟玉昕淩遲處死。

好在姜銘還算為他着想,沒有給他安排顯眼的位置,還把徐美人安排在他座位旁,讓他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大殿裏最活躍的是太子殿下,作為晚宴的負責人,又是未來的儲君,太子姜璟身邊圍了很多大臣,而太子在這些人中間游刃有餘,言笑晏晏,的确是個有能耐的人。孟玉昕不由想到自己,他當太子的時候,可沒有姜璟的能耐,他在大臣們中間總是顯得很拘謹,寧願拿一本書找個清淨的地方待着。

孟玉昕對面是空位,他猜想是太子的座位,旁邊坐的就是姜玹和姜珅,他對姜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姜玹瞬間愣住,倒真成了姜坤口中的“傻子”,他想起身來找孟玉昕,但姜銘已經攜着鄭皇後和馮貴妃過來了,他只好作罷。

在一番複雜的禮儀過後,宴會正式開始了。

姜銘作為皇帝,自然高高在上,而他的左右兩側各置一桌,分別是皇後和馮貴妃。

馮貴妃和皇後向來不和,前兩天她禁足完畢,就按照馮丞相的吩咐去見了皇後,但是皇後根本不領情,說自己的兒子已經貴為太子,何必擔心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還說馮貴妃不要挑撥她和玉修儀的關系,她不是善妒的女人,不會去為難宮裏的嫔妃。

皇後三言兩語就把馮貴妃逼得啞口無言,還被皇後暗諷是善妒的人,這讓馮貴妃好一頓生氣。回宮後,她就秘密招來弟弟,合計對付孟玉昕和皇後娘娘的良策。

孟玉昕注意到馮貴妃不善的目光,不動聲色詢問旁邊的徐美人:“我讓你準備的事怎麽樣了?”

“最近一直在做,修儀大可放心。”

孟玉昕點了點頭,他相信徐美人的辦事能力。

大殿裏開始奏樂,跳舞,一片觥籌交錯的喜慶場面。陸公公過來向孟玉昕請安,并把皇帝賞賜的食物端過來,自從懷孕以後,孟玉昕很少沾葷腥,姜銘考慮到這些,專門吩咐禦廚給孟玉昕準備了清淡的膳食。

“陛下可真寵修儀啊。”徐美人調侃道,但是孟玉昕沒有回話,他的臉上挂着笑容,卻并沒有達到心底。徐美人這才發覺自己失言了,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可以看出孟玉昕并不樂意當什麽修儀,骨子裏保留着男人的驕傲。

徐美人曾經也是深愛過皇帝的,知道愛一個人的眼神是什麽樣子,他從孟玉昕眼裏從沒有看到過愛。那雙眼眸很明亮,就像清澈的湖水,沒有波瀾,也沒有愛。

孟玉昕慢慢吃着菜,坐在他對面的姜璟卻向他舉杯,孟玉昕有些詫異,他和太子并無交集。不過出于禮節,他端起茶水,以茶代酒,回敬姜璟。

姜玹看到了這一幕,心裏很不開心,口中的酒也沒有了滋味。他看着孟玉昕,生怕孟玉昕被別人搶走了,這時小邱神秘兮兮的推了他一下:“皇子,謝姑娘登場了。”

孟玉昕聽到悅耳的曲調,也忍不住擡頭往中央看去,只見一群曼妙女子翩跹入場,而最中間的女子一身紅衣,妩媚動人,每一個身姿都動人心魄。

“這想必就是謝府千金了吧。”姜銘笑道。

鄭皇後接過話來:“是啊,夢雲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都說謝家千金才貌雙全,皇兒經常在我面前提起,現在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這廂皇後在為太子鋪路,另一邊徐美人也向孟玉昕說道:“修儀,這就是我兒心儀的對象。”徐美人到現在都以為姜玹喜歡的是謝夢雲。

“三皇子中意這位姑娘?倒是好眼光。”突然聽徐美人提起姜玹有心儀之人,孟玉昕還有些詫異,他心裏還把姜玹當作孩子看待,但其實以姜玹的年齡和心智,已經脫離孩子行列了。

“這位謝姑娘是謝太傅的嫡孫女,謝家家世顯赫,曾輔佐□□皇帝,謝太傅德高望重,謝大人又是吏部尚書,這謝姑娘真的是名門千金。”徐美人看着場中翩翩起舞的謝夢雲,絲毫不吝惜誇贊之語。

孟玉昕怎會不知徐美人說這些話的緣由,他猜想徐美人是想攀上謝家,但是他看了看上位和姜銘談話正歡的皇後娘娘,猜想皇後也想促成太子殿下和謝夢雲的婚事吧。他對面的太子正觀看着舞蹈,那神情別提多專注了,徐美人也自知實力有限,希望能請孟玉昕幫忙。

孟玉昕知道此事困難重重,沒有立即表态,恰在這時,一個太監小跑到他身邊:“修儀,有人要奴才把這個給你看。”說着小心翼翼的把手裏的玉佩展示出來,然後又連忙收進懷裏。

孟玉昕一顆心咯噔一下:“玉佩的主人是誰,他要你來做什麽?”

“他就在宮裏,說帶來一些消息,想求見修儀,請修儀跟奴才過去一下吧。”太監壓低聲音說道。

孟玉昕有些遲疑,考慮再三,對秋禾說道:“秋禾,我有些頭暈,你陪我去散散步。”徐美人聽見了也想作陪,孟玉昕找借口推辭了,然後帶着秋禾,在後面跟着太監來到側殿後面的水池旁。

耳邊的絲樂之聲漸漸減弱,孟玉昕能聽到潺潺的水聲,他看見池邊的一株樹下立着一個人,有些遠,看不清是誰。

“修儀,奴才先告辭。”說完,太監急匆匆隐入夜色當中。

秋禾不知孟玉昕為何突然離席,還弄得這麽神神秘秘,她心裏非常擔心,想跟着孟玉昕過去,卻被他攔下:“你先等在這裏。”

從見到玉佩開始,孟玉昕一顆心就砰砰直跳,那玉佩正是他父親的貼身之物,如今他父親被降職為郡守,肯定還留在南楚,被姜銘秘密監視着。如今突然冒險派人進宮聯系他,肯定有急事,孟玉昕心裏憎恨着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遲疑要不要過來,但是最後他僅剩的親情還是讓他做出了現在的選擇。

孟玉昕知道所見之人身份敏感,不敢讓秋禾跟來,他慢慢走向池邊,而樹下的人也慢慢轉身。這人一身禁衛軍裝束,樣貌平凡,但孟玉昕卻突然想起自己見過此人。他的記憶一向很好,那次他硬闖出景華閣時,就在阻攔他的禁衛軍裏見到過此人。

他腳下突然冒出一股寒氣,他的父親如果真的能收買景華閣的侍衛做內應,那怎麽會冒險在今晚聯系他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場見面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太子殿下,陛下讓卑職給您帶話。”說着就要靠近孟玉昕,他以為按過去的稱謂來稱呼孟玉昕,就能獲得孟玉昕的信任,卻不知孟玉昕已經對他有所防備了。孟玉昕連連後退,趕緊喊秋禾的名字,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見情形不對,就想往回跑,哪知侍衛一把拉住他,點了他身上某個穴位,讓他動彈不得。

侍衛把他抱在懷裏,用手觸碰孟玉昕的臉,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差事值了。”說着就去扯孟玉昕的衣服,今天晚宴,孟玉昕穿的很正式,但也擋不住侍衛的力道。

侍衛作勢要去啃孟玉昕的肩膀,這時不知是誰一下把侍衛踹開,他立即抽刀反抗,和來人打了起來。幾招過後,侍衛就明顯處于下風,最後胸口挨了一拳,噴出一口熱血,暈了過去。

孟玉昕看到救他的人有些吃驚,等被解開穴道後,他立即喊道:“高盛。”而這時林子外傳來姜玹的聲音,姜玹一發現孟玉昕不見了,就立即出來找人,結果看到倒在地上的秋禾,這讓他非常擔心,立即到處呼喊孟玉昕的名字。

“快走,不能讓人見到我和你在一起。”孟玉昕說道,高盛還有很多話想對孟玉昕說,但是眼前情況緊急,他只好先行離開,但是姜玹還是看到了一個虛影。姜玹趕緊跑到孟玉昕面前:“你怎麽樣了?”又看到倒在地上的侍衛,更是焦急。

“來不及解釋。”孟玉昕說着拔出侍衛的佩劍,一下割在自己手臂上。

“你瘋了。”姜玹立即過來把劍扔到地上,還想問孟玉昕為什麽要這樣做,就聽孟玉昕急忙說:“你別多想,就說這人欲對我無禮,我拼死反抗,他惱羞成怒想殺我。”說着孟玉昕靠着姜玹,坐到地上,這讓姜玹擔憂不已,但孟玉昕卻不把自己的傷當回事,他吩咐姜玹趕緊喊人來,姜玹只好在孟玉昕的示意下喊道:“來人,快來人!”沒喊兩聲,就聽到嘈雜的腳步聲,來的人還不少。

姜銘聽太監禀報說孟玉昕和一個侍衛鬼鬼祟祟在一起,就怒氣沖沖出來查看,沒想到看到的是受傷的孟玉昕,還有一臉焦急的姜玹,以及倒在地上的侍衛。

“父皇,這侍衛以下犯上,想殺玉修儀!”姜玹急迫的說道。

孟玉昕憔悴的倒在地上,手臂上還流着鮮血,染紅了身上的華服,他見到姜銘,虛弱的喊了一聲“陛下”,那脆弱的樣子,似乎随時都要暈過去。

“玉昕,你怎麽了?”姜銘趕緊上前,從姜玹手裏接過孟玉昕,立即吩咐屬下叫太醫院的人到景華閣候命,然後看向通風報信的太監,“來人,把他給朕拿下!”太監發現事情和想象的不一樣,吓得臉色慘白,直接就暈了過去。

姜銘立即抱着孟玉昕返回景華閣,而躺在地上的侍衛也和太監一起被人押入天牢。姜玹從孟玉昕的話裏,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但是若要說真實內情,他卻不甚明白,于是他把目光轉向秋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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