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馮貴妃倒臺後,收益最大的就屬徐美人了,姜銘封她為昭儀,一下就成為九嫔之一,位份和孟玉昕一樣了。

但是馮氏案件的後續并沒有結束,兩個月後,西北傳來消息,北戎抓住了流放漠北的三皇子,要求姜銘繳納二十萬兩白銀贖人。姜銘怎麽會同意,甚至猜測是馮氏餘孽策劃了這起陰謀,傳旨讓邊城官員加強防禦,以防北戎作亂。

半個月之後,北境果真發生了震驚朝野的動亂,姜珅假裝從北戎逃出來,進入邊境城池,然後與北戎裏應外合,一舉攻下邊境重城興元城,并以勢如破竹之勢,連續攻下周邊三個城池。

姜銘半夜被陸公公叫醒,看到北方的戰報,一下把身旁的飛天白瓷擺件推到在地,大罵“孽子”和北戎。孟玉昕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碎裂聲,一下就清醒過來:“陛下,怎麽了?”

“沒事,你繼續睡吧。”姜銘說着開始匆忙穿好衣服,一邊朝屋外走一邊吩咐陸公公召集大臣議事。

被吵醒後孟玉昕怎麽睡得着,于是叫來秋禾,讓她去打聽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北戎犯境本來就屬于機密,等第二天早朝完畢後,秋禾才打聽到一些消息。

孟玉昕聽後,感嘆道:“沒想到推倒馮家,竟然招來北戎入侵,真是太戲劇了。”

姜銘連續兩天宿在議政殿,召集各部準備戰前籌備工作。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先頭部隊已經提前出發,但在領兵将領的問題上姜銘卻犯了難。很多大臣都提議由鄭大将軍領兵,但姜銘只說容後再議,讓朝臣們一時摸不清皇帝的想法。

孟玉昕也不懂姜銘的想法,因為一天陸公公突然造訪,說皇上想喝八寶膳粥,讓孟玉昕帶過去。八寶膳粥是景華閣禦廚的拿手好菜,這禦廚來自南楚,是姜銘專程為孟玉昕找來的。

孟玉昕讓秋禾提着食盒,再次離開森嚴的景華閣,來到姜銘平時處理政務的議政殿。他來時,殿外恭候着幾位大臣,有文官也有武将,孟玉昕覺得這些人眼熟,似乎在除夕晚宴時見過。他越過他們進入殿門,就聽到姜銘說:“讓他們都回去,朕心意已決。”陸公公連忙出去報信,好說歹說才把這些重臣們都打發走了。

“玉昕過來。”姜銘愁眉舒展,招手讓孟玉昕來到身邊,孟玉昕點點頭,從秋禾手裏接過食盒來到姜銘旁邊。“陛下,這是炖好的粥,你趁熱吃吧。”說着孟玉昕打開食盒,把裏面的瓷盅拿出來。

“坐到這兒來。”姜銘拉着孟玉昕做到自己旁邊,吓了孟玉昕一跳,皇帝的禦座他哪裏敢做,但姜銘卻不在乎。孟玉昕只好坐着,把粥盛到碗裏端給姜銘,姜銘卻不動手,讓孟玉昕喂他,這讓孟玉昕瞪大眼睛,突然不适應姜銘對他如此親密。

“你們都下去。”許是看出了孟玉昕的尴尬,姜銘把人都打發出去,靠在禦座上,讓孟玉昕喂他喝湯。姜銘突然想戲弄孟玉昕,在孟玉昕沒防備的時候,把粥哺喂給孟玉昕,吓得孟玉昕差點把湯碗打翻在地。

等好不容易喝完了粥,姜銘靠在孟玉昕身上假寐,孟玉昕能清楚的看到姜銘眼下的青黑,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一臉疲憊的姜銘。孟玉昕只能任由姜銘靠着他,他看着桌案上一堆的奏折,發現有兩張奏折打開放在一起,奏折上姜銘朱批的人名是那麽的清晰。

高盛,孟玉昕看到這個名字有些驚訝,連忙把眼睛移向他處。高盛就是在除夕夜救他一命的人,但縱有救命之恩,孟玉昕對他還是充滿恨意。

突然,寂靜的議政殿響起姜銘的聲音:“玉昕,高盛将軍是南楚降臣,你覺得他能力怎樣?”

“陛下怎麽突然提起他?”孟玉昕心髒驟停,不知該怎麽回答。

“有人推薦朕任用高将軍為北征大将,玉昕當初是南楚太子,應該很了解高将軍吧?”

難怪會在禦案上看到高盛的大名?孟玉昕也明白了姜銘召他到這裏的真正用意,他含糊着說道:“陛下,南楚已經亡國,還說以前的事做什麽?高将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姜銘哈哈笑出來:“朕可聽說高将軍是你的侍衛,他能擔任軍職還是你一手舉薦的,當初高盛帶兵投靠我陳國,你還發文斥責他通敵叛國,怎麽現在卻不清楚了呢?”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高将軍報效陳國的确是明智之舉,陛下希望我說些什麽?”既然姜銘已經查清他和高盛的關系,孟玉昕也不想藏着掖着,高盛最開始效忠他的母親,後來成為他的貼身侍衛。孟玉昕知道高盛有才,而且胸懷大志,特意舉薦高盛加入軍隊,後來高盛屢建奇功,成為南楚有名的将領。但是在陳國攻打南楚的時候,高盛卻臨陣叛國,倒戈相向,這更是加速了南楚的滅亡。

孟玉昕心裏仍恨着高盛,當然不想提起高盛的事。

“你不要生氣,朕沒有別的意思,朕已經決定封高盛為鎮北将軍,明日率軍前往邊關。”在孟玉昕來之前,姜銘已經拟好奏折,派人去高盛府上傳旨了。自投靠陳國滅掉南楚後,高盛空有官職,卻一直沒有事務,姜銘也不敢把他外派出去,說到底他不相信高盛。不過,姜銘從沒有懷疑過高盛的才華,他把高盛放在京城就是為了便于監管,這次北戎來犯,他猶豫了很久,一直在鄭郁容和高盛之間徘徊,最後還是出于大局考慮選擇了高盛。

鄭郁容鄭大将軍是皇後的兄長,也是當朝軍權最大的外戚,姜銘已經鏟除了馮家,當然不希望鄭家獨大。他一邊培植謝家,希望謝家能成為新的文臣砥柱,另一方面又在削弱鄭家的兵權,這次鎮北将軍人選關系到整個陳國,他思量再三,最終選擇了沒有任何勢力的高盛。

姜銘不擔心高盛的能力,只擔心高盛是否忠心,當高盛提出要求說想見孟玉昕的時候,他終于釋然。是了,高盛作為孟玉昕曾經的侍衛,他一直愧對孟玉昕,姜銘只需把孟玉昕抓在手裏,又何愁高盛不聽話。

孟玉昕心思活絡,一聽姜銘的話,就把姜銘的打算猜了個□□不離十,又聽姜銘說高盛想見他,他連忙否決:“我不想見他,像這種叛國求榮的人,我不想再和他有半點瓜葛。”

“玉昕如此記恨高将軍,是還想着故國?不要忘了,現在全天下都是朕的。”姜銘不樂意的說道。

孟玉昕也生氣的說:“天下是陛下的,那與我見高盛又有何關系?南楚已經滅亡,我不想再與過去有任何牽扯。”

“好了,你也別生氣,這次朕派高盛出兵,他想見你這個故主,朕又不好拒絕。你們就見上一面,不管你是罵他打他都随便你,不過一點,你該期待他得勝歸來。”

孟玉昕看着姜銘,終于妥協的點點頭,姜銘召他過來,不過是為了試探他的态度,如果他對南楚有任何流連,多半會犯了姜銘的忌諱。姜銘也想借他來試探高盛,一個曾經投降的将領,姜銘不可能完全放心把兵權交到他手上。孟玉昕又想他何德何能去牽制高盛呢?當初他為南楚太子時,不也沒能阻止高盛投降陳國嗎?

懷着複雜的心情,孟玉昕起身離開了議政殿,他站在高臺上,看着曠遠的皇宮,發現自己已經被景華閣關的太久太久了,已經忘了這片天空原來是這麽的廣闊。

“公子。”

孟玉昕從秋禾的聲音中回過神來,發現姜玹正一步步走上臺階,朝他看過來。孟玉昕立即轉開眼睛,自從花房一事後,姜玹就再也沒有來見他,現在兩人突然見面,孟玉昕分外尴尬。

姜玹來到他旁邊,行禮道:“參見玉修儀。”

“三皇子免禮。”孟玉昕說完也不看姜玹,徑直下了臺階,他有心回避姜玹,卻能感受到身後那奪目的眼神,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鎖定的獵物,趕緊加快腳步逃也似的離開了。

回到景華閣,孟玉昕本想平複心緒把心思集中到下午的見面中,哪知午膳的時候,徐昭儀就急匆匆過來找他:“玉修儀,你趕緊勸勸玹兒,他竟然向皇上請旨随軍出征。”

“娘娘不要着急,具體是怎麽回事?”

孟玉昕請徐昭儀坐下來說話,原來姜玹去議政殿就是為了請皇上允許他随軍出征,這讓孟玉昕有些意外。姜玹未出宮建府就入仕途,已經是皇子中的特例了,如今再請命出征,難怪徐昭儀會着急。

“陛下同意了?”孟玉昕開口詢問,但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姜銘如果沒同意,徐昭儀又何須走這一遭。

“是啊,陛下竟然同意了,玹兒從議政殿回來就開始收拾東西,然後去了軍營,我攔都攔不住。”徐昭儀又氣又急的說道,姜玹去議政殿的事她一點都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孟玉昕聽後陷入沉思,一時不知道如何來勸徐昭儀,等徐昭儀再三詢問後,他才說道:“昭儀,稍安勿躁,既然陛下已經同意,肯定不會再收回成命……”

“所以本宮請修儀去勸勸陛下。”徐昭儀連忙說道,他認為孟玉昕受寵,皇帝或許就改了主意。

孟玉昕又何嘗不知道徐昭儀的想法,但是他并不認為自己對姜銘有那麽大的作用,再說受寵一事對他一介男子來說也未免太可笑了。“昭儀,聖旨怎會随意修改?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三皇子此時離開未嘗不是好事,”孟玉昕娓娓道來,“陛下沒有派鄭大将軍出征,就是為了抑制鄭家,如今陛下提拔謝家和鄭家抗衡,娘娘和皇子就要面對一個問題——站隊。不管站哪一方,都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三皇子及時離開就避免了這個問題。另外,從軍也算走了另外一條捷徑,只要不得罪皇後一派,将來就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徐昭儀覺得孟玉昕說的有理,但作為母親,她怎麽會忍心讓孩子到軍隊中受苦,而且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她聽說北戎骁勇善戰,手段更是殘忍,曾屠戮邊境村民一千餘人,這讓徐昭儀怎麽能放心。

孟玉昕已經跟徐昭儀澄清利害關系了,剩下的就看徐昭儀怎麽去想,他雖然也不希望姜玹出征,但是他知道唯有歷練,孩子才能長成一個男子漢。當然他也有私心,他想姜玹離開皇宮,或許對他們兩人都是一件好事。

送走徐昭儀後,孟玉昕沒心思午休,就坐在窗前看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秋禾來告訴他,陸公公領着高将軍來到景華閣了。孟玉昕嘆了一口氣,放下書,來到正殿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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