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回來了

我出生在新世界,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之後也一直随船在白胡子海賊團的領海航行,唯一一次前往樂園還是再頂上戰争的時候。

認真說來,我對前半段的樂園可以說是相當不熟悉。當然,這種不熟悉也不足以為我造成阻礙就是了。

“樂園”之所以被稱之為“樂園”,不正是因為這片海域上的海賊們還都很弱小嗎?半年的時光一閃而逝,我雖沉迷趕路無心搞事,一路走來也在偉大航路上闖出了自己的名聲,成功跻身當年的超新星之列。

與其他海賊團的人丁興旺不同,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就連海賊旗也只是偷懶地寫了個大寫字母A,代表我的名字“安德森”。

雖說懸賞金成功破億,也都是因為和不長眼前來挑釁的海賊團們火拼而增加的,我本人也算是海賊中的“良民”了。由于很少為非作歹,加上只有一個人目标太小又很難追捕,海軍們對我也就沒什麽興趣。

一路上順順利利地來到了新世界,眼見馬上就能與昔日的夥伴彙合,我卻再次犯了難。

人都已經到新世界了,再說什麽“近鄉情怯”之類的話就顯得有些矯情了。抛開那些情感因素不談,單是“如何和平地加入四皇麾下”這一命題便足夠令人頭疼了。

直接找上門去嗎?

且不說莫比迪克號是一座在海上移動的堡壘,位置一直在變動,難以尋找。就算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莫比迪克號的位置,直接橫沖直撞地闖過去去也太過失禮了,搞不好會被視為挑釁。

從前那些家夥都是怎麽加入的來着?不知天高地厚地挑釁一番,結果是被揍得媽都不認識。被打服了,自然就歸順了。

可我一點都不想要湊上去找打。那可是我的老爹和夥伴們,沒事幹嘛要去挑釁他們?假裝的也不行。

當然也有受了白胡子海賊團的援助,出于報恩而心甘情願地加入的家夥。過去的我勉強算是這一挂的,現在嘛……完全搭不上邊。

思來想去,最妥帖的方法大概是先在老爹旗下的島嶼停留一段時間,再從長計議。像我這樣懸賞金上億的新人,就算表現得再怎麽無害,如果在一位四皇的地盤逗留的時間過久,想必還是會引來那位王者的關注吧。

我在白胡子的某個領島上住了下來,為了吸引老爹他們的注意,還出手教訓了幾次地痞流氓,找到據點的負責人走正規渠道傳遞消息。當然,出于我小小的私心,我選擇的是平時歸四番隊負責的海域。

不久後,我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那個人。

他頂着十幾年不變的飛機頭,一身純白的廚師服,腰間挂着兩把菜刀。他的臉上還沒有多少皺紋,比起定格我記憶中的男人年輕了不少。

薩奇隊長擺出嚴肅的面孔的時候還是很有震懾力的,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海賊廚師’安德森,聽說你想見老爹,有何貴幹?”

在他犀利的目光中,我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吞了吞口水,老老實實地開口,語氣堅定:“我想加入白胡子海賊團,請讓我加入白胡子海賊團。”

因為我上船的時候年紀還小,明明長相很可愛卻成天死氣沉沉(以上為薩奇隊長原話)。為了讓我打起精神來,薩奇隊長常常會來逗我玩兒。

他像是一個和善體貼的兄長一樣照顧着我,又像一個老師一樣指導着我的廚藝和體術。他每天總是笑眯眯的像是沒什麽脾氣,我偶爾犯些無傷大雅的小錯,他也只是一笑而過,然後樂呵呵地去給我擦屁股。

薩奇隊長很少對我展現出如此嚴肅而犀利的一面,我跟在他身邊的時候倒是見到過他以這樣的态度對待“外人”。

也就是說,對現在的薩奇隊長來說,我是“外人”啊。雖然理智上完全理解,內心卻不可抑制地低落起來。

好在這樣的難受只是轉瞬即逝。

在我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只是想加入他們之後,薩奇隊長一改剛剛嚴肅的表情,變臉速度之快簡直令人目瞪口呆。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覺得這樣不能夠顯示他的親近之情,幹脆直接攬住了我的脖子,爽朗地大笑:“什麽嘛,原來是想要加入我們嗎。你這小子,倒是早說啊。”

作為海賊船上的廚師,薩奇隊長十分注意個人衛生。他的衣服常年保持整潔,往往帶着肥皂的清香。我微微躬身配合着他攬住我的肩膀的動作,輕輕嗅了一口來自他身上的熟悉的氣息,一直懸着的心漸漸放松下來。

我被薩奇隊長帶上了莫比迪克號。巨鯨一樣的母艦保持着幾十年不變的微笑面孔,帶着老爹“白胡子”标志的骷髅旗幟随風飄揚,夥伴們高聲談笑着,活力滿滿。

老爹比起記憶中也年輕了不少,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因為身體的衰老而不得不吸氧和輸液。他正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身形高大而氣勢威嚴。隊長們分立于他的左右,他們一字排開,沉默地打量着我。

他的目光透着歷經了歲月洗滌的清透,又帶着一個父親的慈和,仿佛可以包容這世上的一切。

甲板上出現了一片真空的圓,我站在這圓的中央,壓抑着內心洶湧的情感,一一掃過昔日的同伴們的容顏,又擡起頭同老爹對視。似曾相識的場景打開了記憶的大門,令藏在記憶深處的那些有些褪色的記憶湧現出來。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的國家因為越來越繁重的天上金和主君的昏庸而一再重賦稅,民怨沸騰之下,最終在我12歲那年暴發了叛亂。國王和王後被失去理智闖入王宮的暴民們打死,姍姍來遲的海軍為了平息戰亂,又打殺了叛亂的暴民。

政府扶持了新的國王,而我作為前任國王的血脈,為了躲避來自新王的追殺,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經歷了一年的颠沛流離之後,我遇到了白胡子海賊團。在死纏爛打的請求之下,老爹接納了我。于是我以見習船員的身份上了船,被分配到薩奇隊長手底下打雜。

薩奇隊長是個溫柔又爽朗的人,在他的照顧下,我漸漸從過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原本只是為了保命而想要尋求白胡子海賊團的庇護的我,卻漸漸地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清冽的義子之酒倒映着藍天白雲,倒映着我的雙眼,也倒映着周圍夥伴們的身影。老爹坐在上首,單手端着裝滿“接納之酒”的碗,那酒碗很大,要比我手中的大上數倍。不過和老爹的體型十分相配。

雙手捧着酒碗端到胸前,我仰起頭直視老爹的雙眼。

“我願在此加入您的麾下,奉您‘白胡子’為父,身做您的盾,又做您的矛。您意志之所在,便是我刀劍之所向。我願賭上身家性命,捍衛白胡子海賊團的一切!”

我虔誠地宣誓了自己的忠誠,便仰頭将義子之酒一飲而盡。

這份莊重的宣言在別人眼裏或許有些奇怪,畢竟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突然跑出來宣誓效忠,總要讓人懷疑他是否有什麽別的目的。

可我确實是真心的,這段話字字句句皆發自肺腑。故國不值懷戀,白胡子海賊團便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不論是誰想要加害我的夥伴,都要承受我拼上性命的報複。

蒂奇,我從地獄回來了。這次誓不會讓你如意,你就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庫拉拉拉拉”老爹豪爽地大笑起來,仰頭将“接納之酒”一飲而盡,“歡迎你,我的兒子喲,以後白胡子海賊團就是你的家了。好了,小的們!——為了慶祝新成員的加入,開宴會了!”

随着老爹的一聲令下,整個甲板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簡直像夢一樣。原本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場景,原本以為再也不能聚在一起的夥伴,原本以為再也無法回來的白胡子海賊團,就這麽完完整整地展現在我的面前——像是神明的禮物,又像是惡魔的玩笑。

我心懷無法言喻的激動,心中卻同時湧上無盡的惶恐。為了掩蓋這奇怪的情緒,只能來者不拒,一杯一杯地暢飲朗姆酒。

酒是好物,可以讓人短時間忘記一切煩憂。喝完一輪之後,我已經徹底放飛自我,拉着薩奇隊長的手要和他掰手腕。

夥伴們開始起哄,甲板上的氛圍更加熱烈了。

作為宴會的主角,總是難逃被灌醉的下場。就算我天生酒量好,在喝趴下一堆夥伴之後,最終還是醉醺醺地軟在了甲板上。

夥伴們也都東倒西歪地躺在甲板上,人堆裏傳出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新世界的海域十分遼闊,天氣晴朗的時候,一擡頭就可以看見漫天繁星。今夜是月初,沒有月亮,星星便格外明亮。一條銀河穿越天際,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

有人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我微微側頭,便看到了那熟悉的飛機頭。

“薩奇隊長。”

他身體後仰,雙手撐在甲板上,擡頭仰望着星空,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半張側臉。

“怎麽樣,我們的海賊團很棒吧。”他說話時語氣相當柔和,帶着一點不太明顯的驕傲,像是炫耀糖果的小孩子。

我笑着點了點頭:“這一定是這片大海上最棒的海賊團了。”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消失在遠方的海平面上。我靜靜仰望着夜空,一顆躁動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我回來了。

我終于,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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