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杖打高湜

高洋走了,徹底離開了李祖娥的身邊,離開了她的生活當中,而他帶走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妻兒的安危。他的死讓李祖娥和高殷在這深宮之中,失去了一個有力的靠山。

李祖娥身着一襲素衣,靜靜地站在窗前,把沉痛二字都寫在了臉上。清蓮見她這神情,便上前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娘娘還是節哀吧。”

李祖娥道:“也許是一時接受不了他離開的事實,畢竟與他夫妻這麽多年,沒想到他就這麽走了,抛下我們孤兒寡母……”

話音未落,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眼眶漸漸紅潤,含淚道:“真不敢相信,那麽活生生的一個人,與我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人,就這麽離開了,而且是那麽突然!”

說着,口中不禁發出一聲嘆息:“也許,當年文襄皇帝遇刺,離開人世的時候,靜德皇後當時的心情也是如此吧!——子進在這個世間生活了三十一年,享盡尊榮、富貴,還有無上權力,可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連親人的兩滴淚水都帶不走。最終,身軀化為一股輕煙,随風而去,完完全全地消失在這個塵世,只留在親人的記憶裏,那麽深切!想想所謂的富貴、榮華,又有什麽意義!”

“娘娘……”

清蓮本欲安慰她,李祖娥卻忽而看向清蓮,失落地問:“清蓮,他真的走了嗎?”見她微微垂首,不言不語,李祖娥接着哀嘆一聲:“那就是真的了,他真的走了!”

清蓮哽咽道:“皇後娘娘,你別再難過了,你這樣奴婢,奴婢心裏……”

李祖娥勉強微笑,“也許你說得對,人死不能複生,無論我怎麽難過,他都回不來了!”

清蓮道:“所以娘娘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為了即将即位的太子……”

“太子?”未待清蓮說下去,李祖娥便道:“只怕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能力保護他了。曾經先帝常對我說我跟正道的處境多麽危險,我卻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想,他的每句話其實都是有道理的。”

正說着,忽見婁昭君邁入大門,随即又看到李昌儀也随她進殿。李祖娥只覺疑惑,還未等她細想,侍婢們便紛紛屈膝下跪,恭恭敬敬地喚婁昭君一聲“太皇太後”,李祖娥聽罷,也立即上前行禮。

婁昭君微笑道:“都起來吧。”

李祖娥依言起身,卻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她一眼,只攙她走到小榻上坐下。

見她哭紅的眼睛,婁昭君不禁嘆了嘆,“祖娥,你的心情我理解,也知道你此時的心境。我不僅失去了丈夫,還失去了兒子,我又何嘗不痛心。只是,即便家人、至親離開了身邊,我們的日子也還是要過下去。”

聽見這話,李祖娥忍不住再次流下淚水,“與子進夫妻這麽多年,如今他撒手而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祖娥怎會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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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如此,總要面臨生離死別,面臨與至親至愛分別的痛苦。無論怎麽說,凡事還是想開點好。”她依舊看着李祖娥,又道:“祖娥,你現在所擁有的只有兩個兒子,所以将來你要多為正道和紹德着想,還有你的家人,整個李氏家族。”

李祖娥不解地看着她,不發一言,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半晌方道:“太皇太後的話,祖娥記着就是了。”

說話間,門外忽然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李祖娥與婁昭君立即側頭看去,只見高湛緩步上前,對二人道:“母親、二嫂,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了。”

婁昭君緩緩開口:“這事叫婢女傳話就好了,何必讓你親自前來。”

高湛未再言語,只凝望李祖娥的面龐,臉上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片刻後,李祖娥跟婁昭君兩人起身,随高湛離開了大殿。

衆多宗室親貴、文武大臣皆攜文宣帝的靈柩返回邺城。

先帝駕崩,群臣應該是悲痛的,哪怕是裝也要裝得十分悲傷,但是在發喪當日,卻上演了一場鬧劇……

高陽康穆王高湜,是高歡的第十一個兒子,天保元年封王。

高湜雖然貴為親王,但行為卻甚是可笑,經常以滑稽巧言逗得高洋很開心,也很得他的喜愛,并且仗着自己受寵,經常在高洋的身邊杖打諸王,婁昭君也因此早已對他心生反感,甚至厭惡。

衆官的臉上雖然顯露悲痛之色,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只有楊愔痛哭流涕,大聲哭泣着,淚水濕了一臉,與其他送行的官員一同前往。

高湜走在最前面指引擡棺材的人前行。可是面對二哥的離世,他的臉上不僅沒有一絲哀痛之色,反倒一面吹笛,一面說:“至尊有多了解臣子呢?”言畢,又開始歡天喜地地擊胡鼓奏樂。

衆人聽見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便将目光轉向了高湜。見他帶着笑意的臉,官員們方才裝出的悲痛在瞬間變得蕩然無存。

婁昭君不禁大怒,嗔目看着高湜,大喝一聲:“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今天非給他點教訓不可!”

說着,疾步走至高湜面前親自将他按倒在地,立即命人拿起棍棒對高湜用杖刑,在衆目之下打了他一百多下。眼看見他身上血流不盡,聽見他的嘴裏發出慘烈的哀嚎聲,婁昭君也沒有一點要停止的意思。

高湜整個人癱倒在地上,無法起身,鮮紅的血不絕地從口中噴濺而出,幾乎打得他體無完膚,不久便沒了氣息,徹底斷氣。

婁昭君看着他血淋淋的殘軀,不由嘆了嘆,哭道:“我怕他不成器,所以想用杖棍打醒他,卻沒想到他竟會受傷而死!”

婁昭君的面色變得極快,與方才的太皇太後相比,真是判若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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