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急剎車到搶走邵欣欣手裏的手機,聶左的動作一氣呵成,幹淨利落,速度快得仿佛超人上身。而這連串動作,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他的氣勢——霸道。

渾然天成的霸道。

全程不過幾秒鐘,邵欣欣始終僵在座椅上,呆呆地看着他,只感覺自己像被人打劫了一般。

最要命的是,這劫匪貌似還準備……搶人。

她的神思,她的意識,乃至血管裏激流的血液統統凝固在聶左那句“從現在開始,邵欣欣是我的女人了”裏……

不過,這會兒聶左已經挂斷了電話,他手上把玩着邵欣欣的手機,英俊的臉孔随之稍稍側向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目光審視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人。

月光正濃,兩人的眼裏交互倒映着小小的彼此——

一個眸光清冽,卻隐隐散漫着笑意的男人;

一個還陷在震驚中回不過神的女人。

足足過了五秒鐘,邵欣欣短路的大腦終于重新連上線。她本能地斂下眸,避開聶左眼中那束有些灼人的光。深深地吸了口氣,邵欣欣才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語氣。

她一挑眉,氣質敗壞地質問道:“聶左,你跟柯一誠胡說八道什麽啊?!”

女人的口氣雖沖,氤氲着月光與愠怒的臉頰卻微微泛紅,确切地說,那是一種不太正常的……緋紅。她這副模樣落在聶左眼裏,只剩下好笑。

他回敬了她個挑眉的動作,不答反問:“我像是胡說八道麽?”

極快的停頓,聶左忽然斂去了話裏的調侃,口吻不是一般的嚴肅,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邵欣欣,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

邵欣欣後知後覺地猛地神經一緊,還在消化聶左說這話時頗有深意的表情,卻在擡眸間,撞見了他黝黑的瞳仁裏那一抹……似是而非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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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欣欣整個人都不好了,原本僵直的身體愈加緊繃,神智有片刻陷在他的目光中無法自拔。他眼睛裏的柔光,那麽的攝人心魄,那麽的蠱惑人心。

就在邵欣欣幾欲丢盔棄甲的一剎那——

已然被她抛進陰溝裏的小老板威風陡然殺了回來。

華麗麗地殺了個回馬槍。

她閉了閉眼,狠狠地驅散了那絲在五髒六腑中肆意流竄的令人意亂情迷的錯覺,梗着脖子吐出一句話:“小聶,你的單方面表白無效。”

對于她使用“表白”這個直白且意味深長的字眼,聶左也不計較,他突然笑了,笑得這般雲淡風輕,話裏話外的聲調卻依舊帶着不容置喙的專橫:“這事兒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她的感情大事憑什麽她說了不算啊!

“你——”

一時間,邵欣欣對這位不講道理的男人竟然有點詞窮,幹瞪着眼愣是想不出半個字眼來回擊聶左的強勢和霸道。

她咬了咬嘴唇,從牙縫裏啐了句:“你流氓!”

……流氓。

好吧,等有機會他一定要讓這女人見識一下……真正的流氓。

呵呵,聶左唇角的笑意尤盛。

邵欣欣顯然沒看懂他上揚的唇,以及那道甚為優美的弧度裏蘊藏着的居心,她默默地吐槽:這人……神經病啊!

……

這一晚,聶左失眠了。

他失眠的原因很簡單——某個女人。

第一次為個女人睡不着覺,聶左有點不适應這種荒謬的感覺。

盛夏的深夜,卧室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半點沒有沾染到室外的燥熱與憋悶,整間屋子都是沁涼的。厚實的遮光窗簾一直拖到幹淨的地板上,連月光一并遮住了,漆黑的卧室裏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

暗夜,将聶左那雙湛黑的眸子襯得格外澄亮。

明明睜開的雙眼只看見一團團的黑,聶左眼前卻仿佛晃動着無數的人影。憧憧人影交錯、重疊,映出的竟全是同一張容顏。

帶笑的,帶怒的,帶着淺淡嬌羞的……邵欣欣的容顏。

自從無意間從何東口中得知了萱萱不是邵欣欣的孩子這個事實,聶左整個人為之一松。如果說,他之前一直對邵欣欣有所顧慮,那麽便是由于萱萱的存在吧。眼下,随着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被揭開,他隐隐感覺到橫亘在心口的最後一絲束縛一下子被沖破了,身體裏某種一直被壓抑着的*陡然破繭而出。

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的來源,恰是聶左之前參不透的——那種比荷爾蒙更深邃,亦更微妙的感覺。

這*,就是愛。

不輕不重,又有些朦朦胧胧的。

……

一牆之隔的對門,也有人失眠。

邵欣欣大敞着窗簾,身上穿着套真絲睡衣,全身都沐浴在柔和的月光裏。她時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時而一翻身趴進枕頭裏,一直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

失眠,對邵欣欣來說,不算新鮮事兒。前幾年,她為柯一誠失眠,這幾年,她為自己的倒黴事兒失眠。而今晚——

她為一句話輾轉難寐。

她絞盡腦汁也猜不透聶左為何會說“她是他的女人”?

就是這麽句在電影裏最經典、最常聽到的對白,一旦落到現實中,落到邵欣欣的頭上,便蒙上了一層扣人心弦的意味,着實令她有點手足無措、難以招架了。

……她的命中貴人怎麽不按牌裏出牌啊?!

整個晚上,邵欣欣簡直被這句話虐了千百遍。

**

後來的幾天,聶左沒再宣示過所有權,邵欣欣自然不會白癡到主動提起那一晚、那一句令她臉紅心跳的話,她權當聶左當時是忘記吃藥了。

但兩人之間的感覺卻是變了。

變得有點暧昧,有點蕩漾。

比如,聶左的面色雖然依舊偏冷,但他唇角帶笑的時候明顯比以前多了。不僅如此,聶左勾/引女老板的頻率也更勤了,而且段數漸高。

每天早上,他不再先下樓着車,而是等邵欣欣一起下樓。在早高峰時段人擠人的電梯裏,聶左會用修長的手臂為她圈出一塊小小的空間。兩人的距離如此近,而這方小空間裏的氣氛,仿佛一下子把周遭的浮躁與忙碌隔絕開來,只萦繞着男人身上那股子清爽好聞的古龍水淡香。

聶左做出的這個舉動,看似那般自然而然,又那般體貼入微。

……可這男人還是聶左麽?

盡管邵欣欣神經大條,卻終究是個女人,對于聶左舉手投足間這些若有似無的變化,她感覺得到,而且……心裏暖暖的。

……這到底是什麽節奏啊?!

可惜,邵欣欣的倒黴病尚未根治,她的糟心事兒很快又來了。

這一次,可謂是來勢洶洶。

快下班時,邵麗雲的秘書給她送來份文件。

小秘書把文件夾伸到邵欣欣眼皮子底下,語速稍快道:“邵主任,這是暑期夏令營的活動策劃書,請您先過目。如果沒什麽問題,等會兒我就拿給邵總簽字。”

邵欣欣接過文件夾,垂眸看起來。

餘光中,一團黑色的光影灑在紙上。

她稍一擡眸,就看見小秘書焦躁地搓着手,杵在她身旁。

邵欣欣瞥了眼牆上的石英挂鐘,了然一笑,“該下班了,不然你先走吧,我看完之後把文件拿給邵總就行了。”

聞言,小秘書的嘴角咧到耳根子,她快人快語,“謝謝邵主任!今天我男朋友接我下班,那我先走了哈。”說完,她就一陣風般飄出了辦公室。

經她這麽一提醒,邵欣欣趕緊拿起手機,翻出聶左的號碼,給他發了條短信:等我二十分鐘。

聶左的短信很快進來,只有個“好”字。

就是這麽個簡練的字眼,邵欣欣竟條件反射地聯想到聶左對着手機屏幕時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不由扯了扯唇角。

陽光穿透半開半合的百葉窗照進室內,形成明暗交錯的光區,均勻地灑在邵欣欣身上。她浸淫在這片斑駁的光影中,單手拄着頭,時不時拿起原子筆,仔細地在文件上圈點一番。

認真的女人最美,此刻的邵欣欣無疑應了這句話。

……

已經超過下班時間,邵麗雲的辦公室裏卻依然亮着燈,有暖黃色的燈光從虛掩的門縫裏流瀉出來。

終于大功告成,邵欣欣手上拿着文件夾,快步走向邵麗雲的辦公室。腳起腳落,她的腦子早已脫離了工作頻道,想着晚上和聶左吃什麽。

她正欲叩門——

擡起的手陡然僵住。

一副略顯低沉的嗓音從那扇門裏傳出來。

是邵欣欣再熟悉不過的男人嗓音。

那聲音,那語調,激得她當場愣怔,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般僵在原地。她不受控地垂下虛空中的手,支起耳朵,一字不落地聽。

然後,邵欣欣聽到了自己的名諱。

聽到了某個令她猶如五雷轟頂的事實……

**

教育中心樓下的樹蔭下,停着輛紅色奧迪。

駕駛座上的男人照舊是一身襯衫、西褲,屈肘撐在窗棱上,微阖着眼,那姿态疏離又靜漠。

二十分鐘顯然過了,聶左卻并未等到邵欣欣。

倏忽間,他慵懶的眼皮跳了跳。

他猛然睜開眼的一剎那——

落在擋風玻璃上的清冽目光中,便猝不及防撞進某位淚流滿面的女人。這女人步履淩亂,腳步踉跄,任淚水在巴掌大的臉頰上肆虐橫流也顧不上擦拭,只拔足狂奔着向他沖過來。

這女人不是邵欣欣還有誰。

聶左原本閑散的身軀瞬時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第一更,後面還有一更,所以不要說我賣關子哈~~

通常雙更的第一更都木有留言,拜托姑娘們不要這樣打擊作者君的玻璃心啊,讓我知道你們還在好不好?【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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