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爆炸

身着防護服的陸徽顯得有些笨重,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廢棄工廠大門處,距離工廠樓約有二十米。魏從嘉表情凝重地盯着陸徽的背影,陸安站立筆直如樹。

席君鴻站在饒菲菲身旁,他喋喋不休的嘴巴難得安靜了下來。

饒菲菲揉揉眼睛,纖細的手腕仿若易碎的瓷器。

“這就是你追求的?”席君鴻突然出聲,聲音低沉。

饒菲菲輕微地點頭,她捂住嘴巴努力不發出嗚咽。

白茫茫的大地,光禿禿的樹枝枝桠上落了幾只麻雀,那些小麻雀展翅飛起,蹬落三兩片雪花。

陸徽朝工廠樓揮手示意,邁出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一步一步接近樓層,他眯眼,透過護目鏡看向黑漆漆的門口,紀樊陽正站在那裏。

光線太暗,他看不清晰紀樊陽的表情,只覺得心口一悸,密密麻麻的疼痛從指尖蔓延向上,順着細小的神經爬到心髒。

紀樊陽張大嘴巴,陸徽看得出來他在說“出去”,他加快了腳步,都走到這一步了,怎麽可能再回去呢?

陸徽越走越近,紀樊陽放棄般的閉上嘴巴,眼睛死死地盯着陸徽。陸徽忍不住想笑,這小孩兒情緒起伏還挺大。

陸徽不知道的是,他背對的那一群人,紛紛攥緊拳頭,魏從嘉、陸安、饒菲菲、席君鴻、楊潔還有高正誠,不知不覺間,與陸徽同行的人越來越多了。

穿着防護服的人一只腳踏進工廠內,伸手向前,抓住了紀樊陽的手,隔着手套的觸碰像是有禮貌的打招呼。陸徽的力氣很大,一把将紀樊陽拉了個踉跄。他肌肉緊繃,神經緊張,時間不夠他們一同退回安全地帶,只能就地躲避。

陸徽迅速地在腦子裏做着演算,他把紀樊陽推到牆壁,大喊着“蹲下!”。紀樊陽迅速蹲下,蜷縮成一團,陸徽以身為盾護在紀樊陽上方。

随着巨大的爆炸聲,本就是危房的老舊工廠來回搖晃,天花板垮塌下來,巨大的塊狀混凝土砸落,将陸徽和紀樊陽扣在底下。

後續營救動作很快,高局站在廢墟邊,眉頭緊鎖。

幾條搜救犬來回奔跑不停,時不時傳來汪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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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樊陽費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他只記得陸徽用身體幫他擋住了石板,後面的事情全是白茫茫的默片。

“小陽……”相貌溫柔的女性關切地走過來,“你終于醒了。”

“……媽?”紀樊陽嘗試着擡頭,酸疼的脖子咯吱咯吱響,“嘶……”

“別亂動,你爸馬上就過來了。”樊抒琴摸摸紀樊陽的額頭,“高局長給你爸打電話說你出事,可把我吓死了。”

“我沒事。”紀樊陽扭了扭脖子,還是沒躲掉母親的手,“我……陸組呢?”

“你們組長,救你那個人?”樊抒琴流露出遺憾的情緒,這讓紀樊陽心頭緊張:“他去哪兒了?”

“傷太重,轉院去帝都治療了。”樊抒琴嘆氣,“聽醫院院長說,很有可能醒不過來。”

“什麽?!”紀樊陽吓得一哆嗦,他手臂撐着床半坐起來,“我得去看看他。”

“你老實躺着!”紀濂推門而入,怒斥道,“一天到晚地瞎跑,非要獨立,哪天屍體運回來了讓你媽怎麽辦!”

“我這不是還……”紀樊陽張口辯駁。

樊抒琴捂住兒子的嘴巴:“行了,別氣你爸了,你爸因為這事中途退出會議放了好幾個同事鴿子。”

“那都不是什麽大事。”紀濂揮揮手,瞪着紀樊陽,“我兒子要死了我能不去看看?”

紀樊陽看着一臉關心的父母,忍了忍火急火燎的心思,躺下閉上眼睛。

帝都醫院。

陸安坐在長椅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術室。

【手術中】,三個紅字如地獄之門,閃爍着血腥的光。

“你爸媽……”魏從嘉坐在陸安身邊,欲言又止。

陸安搖搖頭:“他們不會來的。”

“陸徽是他們的孩子啊。”魏從嘉皺眉,“虎毒不食子。”

“小灰十五歲時候的事情,你知道吧。”陸安說,“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躺了兩天了,嚴重脫水,重度昏迷。那時候我大一,給父親打電話,他轉了一萬塊錢讓我去交住院費。僅僅只是彙錢,也沒有問小灰的情況。”

“那是為什麽……”魏從嘉疑惑。

陸安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手術中】三個字熄滅,手術室門打開,三個護士推着床出來,醫生跟在後面。

陸安站起身,醫生走過來:“陸女士。”

“我就是。”陸安回答。

“患者的情況很不樂觀,需要在ICU觀察幾天。”醫生說,“我們盡量穩定了他的生命體征,但是他的大腦和頸椎……傷的太嚴重了。”

“好的,好的。”陸安紅了眼眶,“謝謝您。”

……

陸徽坐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裏,窄小的窗戶位于貼近天花板的位置。

他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個舊工廠,那麽對面坐着的,應該是——餘飛洋。

陸徽定神,想要看清兒時同伴的身形,光線太暗了。

那團模糊的身影縮在角落,陸徽站起身,想要湊近一些,他不确定餘飛洋到底自殺了沒有。

陸徽做警察,有一部分原因是餘飛洋,他并不是想懲善揚惡,而是想要正視童年陰影,畢竟和屍體在同一個房間待兩天,不是區區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承受的。

陸徽走近那個身影,他幾乎想不起來餘飛洋的長相,歲月的灰塵蒙住了記憶。他推了一下已然冰冷的屍體,屍體倒在地上,露出了——紀樊陽的面容。

陸徽頭皮一炸,猛地後退兩步,腳下的地面轟隆隆地響,巨大的爆炸崩裂了陸徽眼中的畫面。

ICU病房中亂七八糟的儀器嘀嘀作響,護士們忙碌起來。

“這是怎麽了?”陸安猛地站起身,她推了大部分會議,只留下電腦上能完成的工作,今天是陸徽昏迷的第二十三天。

“病人有可能會醒來。”醫生匆匆地說,表情嚴肅,“但仍十分虛弱。”

陸安看着陸徽又一次被推進手術室。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更新就正常了,隔一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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