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人
【“我為什麽要……”陸徽低頭看着自己雙手淋漓的鮮血,他拿着一把刀。】
陸徽猛地睜開眼睛,驚喘着坐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陸組……?”紀樊陽站在沙發旁,皺着眉頭,他拿着遙控器關掉電視,“你怎麽在客廳睡了,還開着電視?”
“忘關了。”陸徽随意扯謊,他踩着拖鞋說,“我去洗漱。”
“好。”紀樊陽向左邊挪動一步讓開路,“早餐在桌子上。”
“嗯,等會兒吃。”陸徽走進盥洗室,打開水龍頭,彎腰掬了一捧涼水撲到臉上,心髒咚咚咚跳得迅疾,他扶着洗臉池冷靜了一會兒,擡手拿起漱口杯接水,将牙膏擠在牙刷上。
紀樊陽坐在餐桌前等陸徽落座,他做了兩碗面,面條上覆着兩個荷包蛋,還有兩杯豆漿。陸徽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軟軟的蛋黃流出汁液,他滿意的眯眯眼睛:“好吃。”
紀樊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不放心地問道:“今天去看心理醫生,你可不能跑。”
“嗯嗯。”陸徽含糊地應着,西裏呼嚕地吃着碗裏的面條。
紀樊陽無奈,心事重重地吃完了早餐,依照慣例陸徽站起身去刷碗。
他們開車到了林華市公安局,陸徽和紀樊陽一同走進大廳,高正誠在大廳裏站着。
“高局。”紀樊陽招呼道,他笑起來,“瞧,誰回來了。”
陸徽跟着說:“高局。”
“你回來了。”高正誠的表情說不上高興,甚至有些郁郁,“去我辦公室詳談。”
紀樊陽和陸徽對視一眼,年輕人點點頭:“好吧。”
他們上樓進入局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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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淩晨四點,有人在一間出租屋內發現了一具女屍。”高正誠繞到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拉開皮椅坐下,“二隊派人去現場,痕檢搜集了所有的指紋,鑒定出來全是你的。”
“誰的?”紀樊陽問。
“陸徽。”高正誠回答,他用筆指着陸徽,“你這半個月,去哪兒了?”
“我把他帶到局裏也是為了這個。”紀樊陽微側身子,截斷高局望向陸徽的視線,“他不記得了。”
“他不……他不記得了?”高正誠有些發懵,“什麽叫不記得了?”
“我帶他來找心理醫生。”紀樊陽說。
“咳……”陸徽拍拍紀樊陽的肩膀,讓年輕人往旁邊挪一步不要擋住他的視線,“我去看看現場行嗎?”
“不行,你是嫌疑人。”高正誠一口回絕,他站起身,“我們去景姍那,魏隊知道你回來了嗎?”
“不知道。”陸徽說,“我沒讓紀樊陽告訴其他人。”
“你姐也不知道?”高正誠拉開辦公室的門。
“嗯。”陸徽和高局一同走出房間,紀樊陽走在陸徽身後。
一行人來到心理治療室,景姍正坐在沙發上,她轉頭看到他們進來:“高局。”
“小景,這是刑偵組組長陸徽,他失蹤了半個月,說是不記得半個月發生了什麽事情。”高局說,“你來做個測評。”
景姍的視線落在陸徽身上:“好的。”
高局問:“一上午的時間夠嗎?”
“看情況。”景姍回答,她對陸徽說,“坐下吧。”
陸徽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穿着薄毛衣坐進景姍對面的單人沙發裏。
“那我們下午再來。”高局拽着紀樊陽離開心理治療室。
“高局,我想留下。”看着高局關上治療室的門,紀樊陽說。
高正誠嘆氣:“小景一向不喜歡工作時候有人旁觀,況且你在,陸徽會分心。”
紀樊陽思考了半晌,問:“那我能去看看屍體的現場嗎?”
“屍體在吳法醫那,你先去看看屍體吧。”高局說。
“好的,我這就去。”紀樊陽轉身離開。
高局看着年輕人離開的背影,揉了揉太陽穴。
心理治療室。
“把表摘了。”景姍眼睛很尖,她的眼瞳和陸徽有幾分相似,都是清澈和冷淡并存。
陸徽摘下手表,露出手腕處扭曲的疤痕,他笑道:“新紋身,喜歡嗎?”
“太醜。”景姍說,“說說你記得的東西。”
“咚咚咚。”
紀樊陽敲敲法醫室的門。
“進來。”吳玲雪應門,她擡頭,“小紀啊。”
“嗯……我聽說昨晚二隊發現了一具女屍。”紀樊陽走到停屍臺前,“是這具嗎?”
“不是,左邊那具。”吳玲雪說,她感覺靈敏地問,“替陸徽來看的吧?”
“……算是吧。”年輕人挪動腳步站在左邊的停屍臺旁,“查到身份信息了嗎?”
“挺好查的,身份證在口袋裏放着,姓王,叫王茵茵。”吳玲雪說,“陸組說什麽了嗎?”
“沒有。”紀樊陽搖頭,“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吳玲雪皺眉,“這倒是少見,他找到你的?”
“嗯,昨晚他坐在樓梯間等我,穿着破爛,手腕上有一道挺深的傷痕。”紀樊陽在手腕上比劃着,他拍了一下腦門,“對了,他睡覺時開了一晚上電視。”
“你昨晚開電視睡覺,為什麽?”景姍問。
“我需要聲音。”陸徽的手指開始顫抖,“沒有聲音我睡不着。”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景姍一刻不停地在筆記本上記錄。
“王茵茵,你知道這個人嗎?”吳玲雪問。
紀樊陽搖頭:“不知道。”
“陸徽知道嗎?”吳玲雪問。
“他……”紀樊陽猶豫,“我知道他少年時的一部分事情,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死者早年離婚,有個兒子,少年時期死亡。”吳玲雪說,“她沒有親人,怎麽會和陸組扯上關系?”
“等等……”紀樊陽聽着描述有些蹊跷,他多問一句,“王茵茵的前夫姓什麽?”
吳玲雪瞟了一眼電腦屏幕:“姓餘。”
紀樊陽完完全全地驚悚了,他站直身體:“那個早死的男孩,叫什麽?”
吳玲雪說:“餘飛洋。”
“餘飛洋。”陸徽說,“我童年時期的玩伴。”
“他在你面前自殺。”景姍分析道,“你那時應該就有了應激症狀,所以你不喜歡去別人的地盤,不喜歡陌生的地方,不喜歡狹小的空間。你失蹤後回來這個症狀更嚴重了,可以推斷你又一次被關進了狹小黑暗的房間。”
陸徽幽深的眼瞳看着景姍:“或許吧。”
“PTSD.”景姍說,“暫時判定為這個,創傷後應激障礙,加上急性應激反應。失憶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一種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