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信封

“這麽早走?”

陸徽努力睜開眼睛,看向正在穿外套的紀樊陽。

“高局一早打電話來,說讓我過去一趟。”紀樊陽說,一邊系扣子一邊囑咐陸徽,“不許在陽臺上彈吉他,不許去找樓下的于小姐,如果出門一定要給我打電話,鑰匙在茶幾上,丢了你就坐門口讨飯吧。”

“好的,警察叔叔。”陸徽應道,用被子蒙住腦袋陷入睡眠。

紀樊陽嘆了口氣,走出卧室,拿上文件包和車鑰匙離開家門。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陸徽才慢悠悠醒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趿拉着拖鞋走進盥洗室刮胡子刷牙洗臉順便糟蹋紀樊陽放在鏡子旁邊的架子上的幾瓶古龍水。

他擡手呼嚕呼嚕自個兒亂糟糟的頭發,看着手腕上的傷痕發了會兒呆,之前因為紀樊陽在旁,他很少露出傷疤,也就沒有仔細觀察過。

再次仔細審視傷疤,特別是左手手腕處的極深的傷痕,他曾企圖自殺,但他現在還活着。

傷疤上有包紮過的痕跡,有人救了他。

陸徽并不将“救他”這個行為理解成好意,僅僅憑借直覺。

市局有一具遍布他指紋的屍體,還有一把沾有他指紋和血跡還有死者血跡的匕首。

第一現場,哪裏是第一現場?

陸徽盯着鏡子裏的自己,青色的胡茬,黝黑的雙瞳,亂糟糟的短發。鏡子反射出他背後的牆磚,狹小的盥洗室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遇見紀樊陽之前是個,不願踏足陌生地界,避免獨自待在狹小空間,的孤僻怪人,他眼中的每一塊牆磚,都會在他腦海中自動演變成布滿血液的模樣。年少時的絕望,成為了他形影不離的噩夢。

王茵茵是餘飛洋的母親,帶走他的人一定是知道這段往事的人,那便同樣知曉他有幽閉恐懼症,那麽……陸徽看着鏡子,強迫自己忽略狹小空間帶來的窒息感,那麽,如果是針對他,第一現場應該是個狹小的屋子,裏面有他、王茵茵,一個監控器和一個通話器。

陸徽用手指蘸了些水在鏡子上畫出簡略圖,鏡子于他不止是反射光線那麽簡單,更像是個漆黑的走廊,當他全身心投入的時候,走廊兩側的裝飾畫将給他提示。

Advertisement

隐藏的記憶盒子悄悄開啓一條縫隙。

【“你是誰,這是哪?”

“你是誰?”

“王茵茵,你呢?”

“陸徽。”】

重現的對話和閃爍的影像包裹着陸徽,斷斷續續反反複複。

【“我兒子的一個朋友也叫這個名字。”

“你兒子?”

“餘飛洋。”】

餘飛洋,漆黑走廊的第一幅裝飾畫亮起。

【“那有個電話,你接過嗎?”

“電話?”】

陸徽将腦海中假設的通話器換成電話。

【“牆上有個顯示屏。”

“沒有開關,我檢查過了。”】

顯示屏?顯示屏是幹什麽的?陸徽沉浸下心思,安靜的房間中唯有鐘表滴答作響,忽然,客廳門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細小可疑的聲音勾起了陸徽作為刑警的本能,他猛地從專注中抽出思緒,小心地走出盥洗室,向門廳移動。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陸徽打開門,地上有一封信。

他彎腰撿起信封,關上門,撕開抽出信箋,是一串數字。

林華市局。

紀樊陽清晨趕到市局,一路馬不停蹄地走進高正誠的辦公室:“高局。”

“小紀來了,坐。”高局麻溜地寫完最後一行字,将筆放在一邊,“他們找到第一現場了。”

紀樊陽心下一緊,盡力保持聲線穩定:“在哪?”

“浦溪縣的一棟獨棟別墅二樓。”高局說,“牆上迸濺的血跡,和陸徽還有死者的都符合。”

紀樊陽繃緊了下颌弧線。

高局呷了口茶水繼續說:“奇怪的是,牆上有打孔和挂物的痕跡。”

“所以說?”紀樊陽問。

“初步判斷是挂靠顯示器或者等重的電子産品。”高局說,“就算陸徽是被迫殺人,他也有被判刑的風險。”

“以現在得到的線索,我們沒辦法判斷陸徽是緊急避險還是正當防衛。”紀樊陽說,“而且陸徽是脅從犯,很大幾率上免除處罰。”

“或者減輕處罰。”高局強調,“有打孔和挂物的痕跡并不能作為直接證據。”

“我們需要繼續追查下去,陸組不可能自己去殺人的。”紀樊陽說。

“王茵茵是餘飛洋的母親。”高局說。

紀樊陽的聲音不自覺地擡高:“那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這個事實存在,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麽了解他。”高局耐心地沉下聲音,“他仍然是嫌疑人。”

“我知道。”紀樊陽卸了氣,“抱歉我剛剛情緒過激了。”

“這沒什麽。”高局擺擺手,“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跟你講一下情況,你回去好好安撫陸徽,別讓他再鬧出點什麽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紀樊陽點點頭。

走出市局大樓的紀樊陽掏出手機給陸徽撥過去,嘟嘟響了一會兒,占線。

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了陸徽的手機,他看着手中的字條猶豫了一會兒,接起電話:“喂?”

“陸組長。”用了變聲器的聲音聽不出特征。

陸徽調笑道:“還好你沒叫我殺人犯。”

“我們最好約個時間見一面。”聲音說道,“我手上有你需要的東西。”

“我什麽都記不起來,怎麽知道我需要什麽呢?”陸徽問。

“那你最好用力想想。”聲音說,“我會再打給你的。”

“什麽時候?”陸徽問。

聲音輕笑了一聲:“在你有需要的東西的時候。”

電話挂斷,陸徽拿着手機遲遲不放下。

那張字條被陸徽放在床頭櫃第二個抽屜裏,夾在他常用的分析案情的筆記本裏。

“咔嗒。”

門開了,紀樊陽走進來:“跟誰打電話呢?”

“騷擾電話,妹子的聲音好聽,就多聊了一會兒。”陸徽随口瞎扯,“高局給你講什麽了?”

“他們找到第一現場了。”紀樊陽沒在意那個電話,畢竟陸徽最近确實有些寂寞,找人聊天實屬正常,“在浦溪縣的獨棟別墅二樓。”

“哦……”陸徽點點頭,“牆上有顯示屏?”

“……你想起來了?”紀樊陽走過來坐在陸徽身邊。

陸徽從果盤裏拿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裏:“想起來了一點,還有一部電話。”

“座機?”紀樊陽掐了一串葡萄。

陸徽颔額:“嗯。”他的眉頭皺起來,“好酸。”

“還行啊。”紀樊陽嘗了一顆葡萄,“嗯……确實有點酸。”

陸徽把果盤推給紀樊陽:“你吃吧。”

“這是你買的。”紀樊陽瞪着他,“你得全吃完。”

“Objection.[反對]”陸徽學着電視劇裏的律師腔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地雷,但是我沒簽約啊小天使,砸地雷我是真的沒法收到……

別把地雷浪費在我身上啦,催更的話評論比地雷更有用。

再次感謝砸地雷的小天使的心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