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應邀串唱遇色狼

次晨五點多鐘喬若茜便跑了,記者追着新聞跑,她手頭的新聞大具追蹤報道的價值,有很大幾率衍生成深度新聞。

離開前她放了兩千塊在客廳茶幾上,這次她回來除了住處設備齊全、趕稿傳稿方便些,還因為要趕緊将本月的工資和生活費給李曉蔓,她忙昏頭一拖已到月中!而她是二月上旬雇的助理,就算不四舍五入将上個月算成整月,那也做了她最讨厭的拖欠工資老板。

六點正李曉蔓起身早練,看到裝在信封中的錢,一時心驚肉跳,懷疑新雇主察覺了什麽。

可憐她還沒形成維護自己勞動所得的觀念,在黑心鞋廠上班時,那破廠就沒哪個月不拖欠工資。張姐也是這德性,從她在工廠領到第一筆工資開始,拿阿龍的生活費便是這個月結上個月的。到阿龍一走,別說生活費,張姐連房租都省了。正是這種情況,逼到她不得不想方設法賺外快,竟掌握了不錯的拍照技術。

她想工資現在發還說得過去,又發一千塊生活費,是讓自己別貪小便宜掙不該掙的錢吧?

呃,二月份她大半時間跟在喬若茜後頭采訪,基本沒花錢,回來後又省着用,生活費還剩不少。

心虛之餘,她上午老老實實整理錄音,中午打掃衛生,下午習慣性跑了一趟某五星酒店咖啡廳。

咖啡廳一如既往,很快就有喜歡搭讪的老外找她說話,練口語着實不錯。但,坐了個把小時,也沒人來請她當禮儀小姐或去歌廳酒吧串唱。說起來這在意料之中,以前找她的人都是陳越打了招呼,她不聽大娛記吩咐落了房東妹的面子,人家哪還會照顧她。

她倒也沒多少遺憾,幹那些活時她留意過“同行”們,大多争着搶着往男人身邊擠,那巴結的笑臉真讓人難受,偶有不争不搶的,據說後有“金主”。罷了,終究不是自己想吃的飯,也不知茜姐要忙到幾時,趕緊搬,吊這塊自己心裏不舒坦。

再不舒坦,她也只能被動地等着。而在接下來的日子,陳越再沒找過她,如果不是上下樓時偶然遇上,她都要懷疑某娛記人間蒸發了。

每次相遇兩人都只是互相點頭打個招呼,李曉蔓一時懷疑陳越和阿玲進入“蜜月”期、暫無興趣搞三搞四;一時懷疑這家夥在等她服軟,然後這樣那樣。賣X她絕對不幹,覺得就這樣淡了也好,但又難免有點失落,畢竟輕松錢好賺。

轉眼四月,這天上午她正伏案幹活,客廳座機大響。這套房原本的座機就在客廳,喬若茜一個人住時,圖省事把座機拎去了主卧。她搬過來後,喬若茜扯線出來裝了分機,因為她卧室的桌子不大,擺上電腦加臺打印機就差不多占滿,分機便沒放在她的案頭。

卻說小李筒子被驚了一下,因為座機很少響,她不會把號碼告訴外人,喬若茜又難得打電話回家,陳越找她習慣用Call,多半是廣告電話。

電話響個不停,她惱火地起身往外走,一邊想如果不是錄音播放,那就狠狠怼一通,不知道這個時間段會打擾別人工作?

拿起話筒,剛“喂”了一聲,響起陳越急促的聲音:“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運氣沒這麽差!阿蔓,一定要幫幫忙!吳老板為他女兒慶生,說好的歌星來不了,MD說車剛開出森圳市,公路大塞車,中午無論如何趕不到!小公主正鬧騰……”

李曉蔓打斷:“我去沒用吧?粉絲只愛自己中意的歌星……”

陳越哧笑一聲:“小公主芳齡五歲,只要是穿着亮閃閃戲服的漂亮姐姐,她都喜歡。如果不是服務員沒那身行頭,随便拖幾個充數。就這麽說定了,快快梳妝打扮,十二點前趕到沿江路蒙羅莎西餐廳!”言罷挂機。

李曉蔓忡怔,怎麽自顧自說話呢?她一向去的地方都是附近,沿江路好像蠻遠。

一時她想給傳呼臺留言說去不了,又遲疑,陳越明顯急了。要麽跑一趟?反正市區常規性~交通阻塞,比公路更要命,遲到正常。而有了這麽一次,加上前事,以後陳越或許永遠不會再找自己,可以就此安心了。

看看手表,喳,已經十點多鐘。就算她想不遲到都難,打的士趕去都來不及。即如此,老老實實坐公交車晃悠,她本就是窮丁當的打工妹,沒錢打的。

跟着喬若茜跑“富姐案”時她轉過市區,買了一本公交路線冊。

跑進卧室,從書架上抽出來一翻,居然并不遠,只有六站,有一路經過附近的公交車直達沿江路,看來陳越抓她救急是因靠得近。

但她還是決定坐公交車,打的士天知道要等多久,沒準公交車還快些。

坐公交車肯定不能穿演出服,配套的濃妝也可以省省,到地頭了再化妝。于是她往包中塞了化妝品,再從陳越的住處取了演出服,不緊不慢前往公交站。

繁華商業區人流密度大,公交車的趟次也多,不一會她便上了車。

車上挺擠,座位別想,人挨人的,有一個站位就不錯。

她将雙肩包轉到前面,公交車是小賊熱愛的作案場所,千萬別被劃破包。雙肩包再是半新不舊,那也是花錢買的。裏頭的演出服更不能損壞,如果演出服被劃破,她可陪不起,天曉得亮閃閃的演出服多貴。

手握拉把随車晃蕩,一站不到,忽地有只手伸到她胸~前摸~捏。

她還是頭回遇上這樣的事,在黑心廠工作時她上下班騎自行車,去非常場所接張姐是打的,随喬若茜跑新聞更沒人敢惹,而陳越給她介紹的輕松活,就在住處附近不用搭車,故此她從沒遇過傳說中的鹹濕手【注】。

她的忡怔鼓勵了鹹濕手,捏的越發起勁。小李筒子眼一冷,下垂的目光瞄準鹹濕手的腳,狠狠一踩外帶碾,同時手肘使勁一搗。

短促的慘呼響起,揩油男人兇惡地瞪向李曉蔓,看到貌似乖乖女的靓妹一派淡漠,渾似什麽都沒發生,這是高手隐于市的标準像啊!

他不由生出怯意,又不甘心,咕哝:“呸,兩只舊足球。”

李曉蔓輕蔑地朝他下胯掃了眼:“一根馊、香、腸!”

短短一句說的那叫一個脆響,衆乘客哄然大笑,揩油男人狼狽地朝後擠。

李曉蔓心泛悲涼,葷話是在黑心鞋廠廚房學來的,幸運地離開那環境後,她以為再也不需要用上,哪知坐個公交車都遇上鹹濕手。如果沒有茜姐,自己聽陳越的指使混酒吧歌廳,一來二去多半混成雞,被作踐還得陪笑臉。但,哪天茜姐顧不上自己了怎麽辦?還要一年半自己才滿法定工作年齡,這之前去哪兒找工作?

午間交通不算太擁擠,十二點零七分沿江路站到。蒙羅莎是品牌連鎖西餐廳,不必找人詢問,大大的牌子就在公交站左前方的街對面。

她又看了一下手表,琢磨就這樣去,還是先去附近酒樓的洗廁間化個妝……午飯時間酒樓客多,上廁所肯定排隊,有鏡子的洗手處也人頭湧湧,不大方便。就這樣吧,濃妝豔抹穿着閃裝街頭走,搞不好遇上打劫的、将假首飾當成真金搶奪,那可冤枉。

想了想,她索性将手表也脫下塞衣兜裏,雖然電子手表不會招賊,但混娛樂圈的人不會戴這種廉價玩意。

記得有次她只是做禮儀小姐忘了取下手表,同行們紛紛側目,好像連她們的臉都丢了。她不願陳越覺得難堪,這是很矛盾的心态,即希望陳越認為她不識做再也不找她,又不想給陳越留下太壞的印象、真的斷了這條線。說到底,都是欠缺安全感造成的。

橫穿街道走近蒙羅莎,循環播放的生日歌飄飄傳出,用慶生小公主大幅彩照做的迎客招牌擺在門邊,鮮花簇擁富麗堂皇。

咨客小姐們門前站,看李曉蔓衣着普通又沒有拿出請柬,其中一位帶點傲慢道:“對不起,蒙羅莎已經被包了,沒空位。”

李曉蔓表示自己是獲邀請的演員,扯開背包的拉鏈露出表演服,請她們幫忙喊一聲某記者。

不一會,一位穿西服、貌似經理的男人走出來,問:“是李曉蔓小姐?”

李曉蔓點頭稱是,經理立即引着她從旁邊的樓梯上二樓。

二樓是包房區,很安靜。經理走到一扇門前敲了敲,再淺淺推開,示意李曉蔓進去。

李曉蔓估計是傳說中的演員專用化妝間,道了聲謝,推門而入。

經理禮數周到地幫帶上門,明明速度并不算快,李曉蔓一顆心卻咯噔一下——看清包間了,沒有化妝間應有的淩亂!靠窗有張四人位的寬條桌,淺藍色靠背椅上,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臨窗而坐,容貌沒什麽特色,像大街上随處可見的南方生意人。他正手握高腳杯慢品紅酒,瘦瘦的,面無表情。有人進來,他望都沒望一眼,這神色做派好眼熟!

李曉蔓全身發寒,腦門貼标簽的嫖~客!可恨,陳越騙自己來賣?別緊張,這人肯定有點身份,是等着小姐巴上去的那種,應該不會來硬的。

于是她強笑道:“對不起!我走錯門。”一邊朝後退,退到門邊又剎住腳步,眼前閃過電視劇中黑澀會打手把住門的鏡頭。地攤雜志有寫,有種嫖客玩熟女玩厭,轉而只玩處,這年頭處太少,未必不會霸王硬上弓。

她悔的想給自己兩耳光,喬若茜留了防狼噴霧器給她,剛開始去五星酒店時她都帶着,後來覺得沒必要再沒帶過,今天更是想都沒想起。蒙羅莎在她印象中就一個客很多的大廳,沒想到竟有寂靜的包房區。

怎麽會這樣傻?此前不知道,經理帶自己走上二樓還不警惕,多少肮髒事都發生在餐廳包房!

一時她想先下手為強制住嫖客,但,男人力氣天生比女人大,不一定能制住對方,如果保镖聞聲沖進來,此舉便是引火上身。

進退兩難的她腿肚子打哆嗦,額角冷汗直冒。

正此時敲門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 鹹濕:粵語罵人語,源出于英語hamshop,是淫~穢,好色之意。“鹹濕”一詞的産生,屬于亞文化性質的中西方文化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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