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狗血新聞熱辣出爐

不要把警察筒子的素質看太低,這個案子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會将現場所有人帶往派出所錄口供,主要是假~鈔數額貌似不少,可能真的是大案。而被老公打個半死的周女士,竟有幫老公遮掩的傾向,很該任她的老鄉們狠狠吓唬,于是全當沒聽見。

周女士哭的稀裏嘩啦,不停道:“他會殺了我!會殺了我爹媽……”

女老板斥道:“你們不會跑?你們是死的?天大地大,他去哪兒找你們?”

老鄉們你一句我一句勸周女士趁機離婚,說老公犯罪,老婆起訴離婚能離成。

在她們的叨叨中,李曉蔓獲知了一段司空見慣的狗血往事——

周少女和小混混常某談戀愛,周家不同意這門親事,常某拎着菜刀上門威脅,說要砍死女友一家。周家報過案,但事涉家長幹涉女兒自由戀愛,常某又沒有付之行動,警察将他教育一通便放了。常某越發張狂,天天帶着一幫哥們上周家鬧。周家不堪其擾,随女兒去了,說權當沒這個女兒。

常、周婚後起初挺甜蜜,次年便生下兒子,但常某好賭,和家人關系很糟。在又一次讨債的上門後,常老爹怒将他們一家三口住的房賣了還債。那套房是常老爹給他們住的,沒記在常某夫妻的名下。常老爹是個比兒子更橫的狠角,坐過牢,出獄後做生意,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常某沒膽和自家老爹比橫,他的兄弟姐妹也不是吃素的,站老爹一邊轟他滾,他只好拿着老娘偷偷塞給他的錢、帶着老婆兒子一塊南下。

周女士的悲催日子自此開始,三天兩頭挨揍,曾向婦聯求告,婦聯自然是批評教育她老公并勸和,然而回家後她被打的更慘。有一次常某在街頭毆打她,被抓,拘了幾天放回來,她繼續挨打。她向律師咨詢過離婚,律師說起訴離婚必須拿出感情破裂的證據,并返回原籍起訴,而且第一次起訴基本不會判離。她沒錢回原籍沒錢請律師,只能忍着。

這次是兒子被她老公抽的皮開肉綻,房東看她母子可憐,借給她一千塊,借條寫明下個月付房租時還欠款,還不出就搬走,三個月押金抵債。而她兒子的傷勢,一千塊遠遠不夠醫治,孩子右眼有失明之險……

周女士到南方後的悲慘生活不可能在路上講完,她也沒那力氣。是到派出所後,因人太多警察給每人發了張表,讓大家自己填寫,她口述情況講的。

“口述”緣于周女士筆都握不穩,杜記者熱心幫忙,誘導她多多說,一張表格寫不完沒關系,他沒打算填多少,偷開了錄音機!

這一拖時間略長了點,一位面帶疲乏的女警過來問:“填完了嗎?”——常某抛灑的假~鈔收回五千多,但警察到達前揀了假~鈔開溜的有多少不清楚,反正僅憑收回的數額就可以立案。而周某涉案的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走程序也得盤問一下。

李曉蔓早填完表,坐在周女士身邊,聽女警口氣不大好,忍不住道:“哪有這麽快!周姐一直挨打,警察為什麽不管?難道我國法律允許男人打女人?”

女警以看白癡的眼神橫了她一眼,另一個男警忙道:“當然不是,不論男的打女的,還是女的打男的,根據傷勢界定是否觸犯了刑法,傷勢輕重依據醫院的診斷書。只是老公打老婆、爹媽打孩子……清官難斷家務事,報警,也是以勸和為主。可以起訴……”

杜慎行怪笑打斷:“起訴請上法院,自己找律師打官司,自己舉證,即自己花錢上醫院做檢查、拿到診斷書。而只要沒被打死,家務糾紛便只是民事案件……”

“砰”,原本就是手撐頭勉強支撐的周某,腦袋撞桌暈過去了。

杜慎行大叫:“受害者死亡,可以立案了!”

。。。。。。。。。。

周女士久經家暴錘煉,沒那麽容易死,被送進醫院,杜、李想跟沒能成行。

兩個記者的行徑太紮眼,警察破案最煩攪死棍一樣的記者,就不能等案子破了判了再報道?看在此案不複雜、姓杜的記者又幫制止假~鈔擴散的份上破了例,卻沒有繼續跟着的理。可恨,不是杜某問個沒完沒了,周某能連警方盤問都沒接受就暈倒?

杜記者采到的料足以做花式報道,次晨廣南某新銳報頭版刊出常某照片,标題“事主懸賞捉拿逃犯”,賞金是那位女老板原就準備舍出去的一萬塊,這數額上标題吸引力不足,混在三百多字的豆腐塊小文中。

編輯手段玩的不錯,發財夢是人們的共同夢想,某新銳報賣了個火爆,各報攤短短不到半小時便售空,中午追加的報紙又很快售空。

但某報再火爆也就一天,廣南發行量最大的晚報當天第三版整版刊出深度報道,包括渾身裹紮的獨眼五齡童照片,醫務人員對孩子慘狀的描述、醫院診斷書等,套紅滴血型加粗标題“誰來救救我”;鶴雲觀常某施暴的組照、醫院中哀哀哭訴的周女士照片,老鄉們的憤怒控訴、不堪煩擾的房東和鄰居們的講述,以及婦聯軟弱的回應,黑紅相套标題“長期家暴求告無門”。

警方聲音壓在角落,只有幾句官樣套話加“嫌疑犯已逮捕”,真特麽憋屈。沒辦法,輿論嘩然上頭施壓,必須給回應,而此案涉及假~鈔,可能是大案,不便多講。

這樣的深度報道不可能由一個記者完成,署名中把“阿蔓”帶上了。這是杜筒子向好搭檔示個好,喬若茜這陣廣撒網撈廣告帶了他一份。

李哓蔓特地跑街頭買了一張晚報,卻沒什麽開心的感覺,自家事自家知,她連采訪紀錄都沒做,純屬照顧性署名。其次中午她接到齋堂的Call機,大堂經理客氣地感謝她這些天為鶴雲觀做義工,說以後不勞她大駕了。喬若茜也給她留言,讓她六點前去鶴雲觀客房收拾一下東西,并在房裏等着。

她估計昨晚服務生幾近全被帶去派出所、鶴雲觀食肆生意砸了,而這與她有關,喬若茜作為介紹人擔上幹系,大概要帶她去道歉。賠償應該不用,杜慎行的責任比她大,誰敢要杜記者賠償。但她心裏頗有些過不去,食肆一晚的生意是多大數額?

她和喬若西只放了幾身換洗衣服在客房,故此拖到五點五十分她才走進鶴雲觀,這時齋堂工作人員差不多都上班了,可避免撞上的尴尬。

不料走到禪房區,一眼看到幾個齋堂的服務生在打掃衛生。不是日常打掃,而是跪在走廊上用抹布擦地板、踩着三角梯抹高處的灰塵,一個個面帶疲憊。

她正詫異,有服務生發現了她,立即露出恨色,有人冷嘲:“英雄來了!”

為首的領班斥了聲:“想被開除?”又朝李曉蔓擠出難看的笑容:“對不起。”

“不不!是我對不起!”李曉蔓深鞠一躬,逃向房間,掏鑰匙時尤感如芒在背,對了好幾下孔洞才插~進去。

這事吧,不怪服務生們恨她,其實她的責任比某位頤指氣使的男記者大,沒有她那一聲喊,任由常某将他老婆拖出去,就不會有常某抛假~鈔、衆服務生去搶。

道觀嚴查此次事件,凡揀了假~鈔沒當場交出來、到派出所才被掃描查出的,開除!當場交出來的也受勞動處罰打掃衛生——在大堂經理發話後,竟比食客更遲交,不能姑息。

至于昨晚齋堂的生意,倒沒受太大影響。警察又沒帶走廚師,而服務生工作技術含量不高,調客房服務生頂班,再加上正宗道姑們,生意照做,員工隊伍卻要嚴加整頓。

說起來鶴雲觀服務生的工資不高,月薪僅五百,駕不住福利好,包食宿,一季兩套道袍道靴兩套俗家衣鞋,連牙膏牙刷肥皂衛生巾等都發,自己手緊些幾近不用花錢,比外面酒樓月薪七八百合算多了,即使月薪過千也頂不上鶴雲觀的五百塊,廣南生活費用多貴。而且在齋堂工作不必擔心受客人騷擾,好歹是道觀,客人不敢太放肆。

李曉蔓大致能估出發生了什麽事,無法不沮喪。将換洗衣收進旅行包後,她怔怔地坐在窗前。不知幾時外面飄起細雨,空氣濕而悶,一如她的心情。

她丁點沒有伸張了正義的自豪,細想想,周女士自己選的老公,過好過壞當然是她自己擔着。而且周女士并沒有被她老公囚禁,能去婦聯求救、能出來借錢,不會抱着孩子逃跑?周女士又不像她沒到法定工作年齡處處受限。

還有杜慎行,她可算反應過來了,這家夥撞她、放走常某,是為了提升報紙發行量!

但她又無從鄙視杜慎行,人家是記者,吃的是這碗飯。就像齋堂的服務生們,吃的是服務飯,沒有抓歹徒的義務。事實上她不喊那一聲,常某也會在大堂外被保安攔住,是她變着法子管人家夫妻矛盾,給和她一樣的南下北妹們帶來不幸……

作者有話要說: 炮灰這樣寫,并非持“受害者有罪論”。而是認為在法律、人情都偏向男性的社會,女人自己不夠強,沒活路。其二,人稱“婚姻是一場賭博”,風險蠻大,阿蔓未必是天生的同性戀,促使她和喬若茜走一起的原因有看太多、看傷了。

炮灰下一更1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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