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許苑偷瞄一眼陸棄昨,見他随意往後一躺靠上椅背,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果然外號“佛爺”,被說年紀大也沒反應,這麽佛系。
不過也是,男人本來就不怎麽在乎年齡,越老越吃香。
但齊茂可就沒這麽佛系了,不太滿意地敲敲桌子,“小瑤,diss我們小陸?”
“沒有啊,”姜樂瑤無辜地瞪了眼,“這算什麽diss,這不是事實嘛?”
許苑仿佛看見陸棄昨心上插了兩把刀,噗呲噗呲往外冒血那種。
有點心疼他被小師妹這麽嫌棄,一時看他便多了些憐愛。
陸棄昨也察覺到對面灼灼的目光,眼皮一撩,兩人視線撞了個正着。
許苑眼波流轉間滿目憐惜,仿佛在看一只流浪貓。
他好像也沒這麽可憐吧。
這一對視,許苑将自己飄得越來越遠的思緒猛地拉回來,垂眸換了個正常的眼神,才又看過去:“請問您這邊什麽意見呢?”
“我沒意見。”陸棄昨語氣一貫淡漠,卻又輕飄飄地接了句:“只要搭檔是個正常人。”
“哈!”姜樂瑤激動地拍桌,仿佛抓住了他的小辮兒,跟齊茂告狀:“貓哥你聽,明明是陸哥在diss我,說我不正常,我可聽出來了!”
齊茂偏過頭去偷笑,安妮則瞪了她一眼:“好意思說,你正常嗎?哪個正常人放着陸棄昨不要,選那什麽陶祁?”
“陶祁怎麽了?”
“還怎麽了?你一個剛出道的少女偶像,竟然想要公費追星,怎麽?你還想跟人談戀愛啊?”
“談戀愛?”這話好像戳到了姜樂瑤的痛點,只見她突然垮了臉,搖着頭自說自話:“不行,他也是偶像,我也是偶像,我們不能談戀愛……”
“你知道就好……”安妮沒有停止她的數落。
莫名的,會議室裏氣氛變得有些低落。
許苑也插不上話,只能一手撐額,默默等安妮把話訓完。
十分無力,她根本控不住場子啊!
幾分鐘後。
“許導?”
突如其來的低沉又極富磁性的聲線,許苑驚訝擡頭,看向對面叫她的陸棄昨,“您說。”
陸棄昨說:“你先回去和陶祁那邊溝通,如果他們同意和樂瑤組一隊,我沒意見,我這邊可以安排同學組,我有個關系不錯的小學同學。”
許苑還沒說話,姜樂瑤已經開心地喊起來:“好好好!那就拜托許導演去幫忙溝通啦!”
“行,那就先這麽定。”
總算結束了,許苑開始收着桌上的合同,“那我就不打擾各位的時間了,我先走了。”
“我們也下樓,一起吧。”陸棄昨站起身來,将自己面前的合同收拾整齊遞向許苑。
“謝謝。”許苑接過去,沖他笑了下。
兩眼彎彎,這才是他熟悉的笑容。
電梯裏,一共站了他們五個人,稍微有些擠。
許苑就站在陸棄昨身前,右手邊挨着姜樂瑤。
“許導演,”姜樂瑤突然叫她,親昵地挽上她的手臂:“您可得幫我跟他們好好溝通啊,我有很多優點的,我吃得少還跑得快,絕對不給他拖後腿。”
許苑心想自己要是陶祁,遇上這麽可愛又真誠地女孩子,怎麽能夠不喜歡呢?
于是她說:“沒問題,我幫你搞定!”
“謝謝!”姜樂瑤高興得差點尖叫,又說:“等成功了我教你滑輪滑!”
“好啊好啊。”許苑猛點頭,她小時候就一直想學來着,又怕摔,等到大了又沒時間專門去學,這下有機會當然欣然接受。
“你知道嗎,他們都叫我輪滑仙子。”姜樂瑤驕傲地揚了揚眉,又問:“許導演,你有外號嗎?”
許苑認真地想了想,靈光一閃,這可不能輸,“他們都叫我游戲女王!”
“真的?”姜樂瑤驚喜道,“那你教我玩游戲好不好,我是游戲黑洞,什麽游戲也不會。”
“好啊!”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加了微信。
許苑:“我給你備注輪滑仙子吧。”
姜樂瑤:“那我給你備注游戲女王。”
陸棄昨&齊茂&安妮:羞恥心呢?!
電梯門一開,姜樂瑤迫不及待地展示起自己的輪滑技術,一下就溜出老遠。
“注意點安全!”安妮只好快步跟上去。
許苑和陸棄昨還有齊茂并肩走着。
幾人一路沉默地走到車前,而陸棄昨要上的車就停在許苑車旁邊。
許苑跟他們揮手:“走啦,再見。”
陸棄昨颔首:“再見。”
兩輛車同時駛出車位,分別駛向相反的方向。
擦身而過時,陸棄昨側眸望向窗外,許苑柔和清麗的側臉一閃而過,她回過來的目光他卻看得分明。
兩輛車已經駛出好一段距離,陸棄昨低頭繼續看劇本,分明男女主人公在裏頭吵得死去活來,他嘴角卻勾出淺淡地笑。
直到這時,許苑才有心思去想認錯自己鄰居的事。
原來真正的貓哥跟她一開始設想的外形長相差不多,看起來身高也得有一米八多,又高又壯,不說是陸棄昨經紀人,還以為是他保镖。
現在知道那個新鄰居不是貓哥,她便怎麽想都覺得當初不應該認錯的,明明兩個人聲音差別巨大,一個渾厚低啞,一個低沉清朗。
只怪她一貫有些臉盲,更別說要依據聲音來辨人,她對這些東西真是一點也不敏感。
可為什麽她認錯,對方也沒解釋還将錯就錯?
而這個新鄰居到底是誰呢?既是陸棄昨團隊的人又是張鳴的領導,估計不是經紀人也得是再往上級別。
許苑也猜不出個所以然,既然那鄰居是個好人又跟陸棄昨有關系,那不管怎麽說,跟他搞好關系總沒錯。
試問圈內哪個節目組不想跟陸棄昨團隊有穩定合作呢?
回了電視臺,許苑剛來到工位就碰上汪嘉,被她拉着衣袖撒嬌埋怨怎麽去見陸棄昨不帶上她。
“要帶上你,現場就更混亂了。”許苑把廢了的合同往桌上随意一扔,拿了水杯喝水,“而且你現在也不在我們組啊,我怎麽帶你去。”
汪嘉湊上去壓低聲音,“老大,你們組的人嘴都太嚴實了,我到現在都沒問出來陸棄昨的搭檔是誰,你能給偷偷透個信兒不?”
節目還沒官宣前,所有嘉賓都是對外保密的,雖然網上已經有很多營銷號在發誰誰誰要參加了。
“不能,我可不想被季慢慢抓着把柄。”許苑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他搭檔還沒定下來。”
汪嘉依舊沮喪:“為什麽我要被分到另一個組啊!”
“在棚裏待着還不好?曬不着吹不着的,你沒看我們組裏安排的那些同事,一個個多皮實。”許苑笑着說完正好看見林導路過,忙跟上去了他辦公室。
她把跟陸棄昨和姜樂瑤方面溝通的情況向林導大致彙報了。
“什麽?她看上陶祁了?”林導往後一仰,靠上椅背,點着頭笑:“有意思,那就讓他們倆組一隊,反正陶祁這邊也找不到人。”
“朋友組?可他們倆不熟啊,觀衆肯定一眼就看出來了。”許苑說。
“看出來?”林導“啧”了一聲,“許苑你得搞明白一件事,做真人秀,不是觀衆會看到什麽,而是我們想讓觀衆看到什麽,他們才能看到什麽。所以你知道剪輯為什麽那麽重要?他們熟不熟,完全是由我們說了算的。”
許苑了然,豁然開朗,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哈。
不過,“可是我們這個真人秀不是沒有寫劇本和人設嗎?”
林導端過茶杯吹了吹,喝了口茶,語重心長道:“剪輯,就是再創作的過程,編故事的過程,手中無劇本,心中有劇本,這才叫本事。”
許苑這回是真明白了,看來門道還很深啊。
臨走前,林導還點着她:“多學着點,跑韓國出那麽多差,錢都白花了?”
“之前不都是紙上談兵嘛,這回總算有機會可以實踐一把,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學。”該拍馬屁的時候還是得放低姿态拍馬屁。
許苑陪着笑出了辦公室。
下午她又聯系陶祁那邊,恰好陶祁今天的活動就在北陽市,于是又跑了一趟,跟他們把這件事定了下來。
陶祁對姜樂瑤好像一點印象也沒有,但他們團隊覺得無所謂,反正兩個少男少女偶像碰一塊兒,話題度肯定少不了,只要有熱度就不虧。
陶祁也屬于高冷範兒男神,全場沒怎麽說過話,都是經紀人在跟許苑談。
但在許苑臨走前,他倒是開口問了句陸棄昨的情況,竟然對陸棄昨比較在意。
許苑把情況說了說,陶祁點頭表示明白了,接着又沒了話,她于是收拾了東西走人。
再回到臺裏已經六點,許苑趕上林導下班前的最後一次會,開了大半個小時才終于解放。
她伸着懶腰走出會議室,準備回工位收拾東西走人,卻在門口碰上季慢慢。
“陳離倦要回來了。”季慢慢故意跟她并肩,雙手抱胸,看着前方,好像在跟她說話,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許苑忍不住笑了,“這句話是什麽咒語嗎?難道念了會觸發什麽條件?不然你幹嘛一個勁兒在我耳邊念?”
季慢慢不理她的嘲諷,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問了一個十分關心的問題:“他什麽時候回你知道嗎?”
許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說這麽多遍是在暗示她。
“知道。”她撩了撩長發,得意地微笑,“但我不告訴你。”
說完不等季慢慢的反應,她徑直走遠,回工位拿了包就走,也是怕季慢慢跟上來糾纏。
她可不想浪費寶貴的休息時間跟她打嘴仗。
來到負一層停車場,快走到自己車位旁時,聽見不遠處有争吵的聲音,就跟她隔着幾個車位的距離。
許苑注意聽了聽,好像是幾個女生和一個男人,男人在大聲咆哮,罵得沒輕沒重,很難聽。
她本來想湊個熱鬧,好奇地走近望了眼,發現争吵的竟是劉賀和上回她遇見的那幾個陸棄昨的小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