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苑嘲笑自己時,陸棄昨也正在一個飯局上。
他要應酬的對象是導演、制片人、投資方等人,應付得比許苑艱難。
他不可以裝啞巴,不可以随便神游,不可以不扯起嘴角笑。
“小陸,過來,我帶你認識一下倦導。”
不遠處他姐姐——清輝傳媒董事之一,陸長夢又在對他招手。
他跟面前的一位導演點頭示意後,便端了酒杯過去。
“來,認識一下,這是接下來要一起合作的陳離倦導演。”陸長夢介紹道。
在她右手邊站着一位青年才俊,帶着金絲細框眼鏡,五官清秀,臉龐曲線柔和,看起來斯文秀氣。
陳離倦身材也不差,只比陸棄昨矮一點,但也是常運動健身的主,将一身正裝撐得挺拔。
只不過氣質上來說,陸棄昨更勝一籌,長得也更精致,帥得更具侵略性。
“倦導,這是我們家……”
“陸棄昨,”陳離倦微笑着打斷陸長夢,“金月獎最年輕影帝,我雖然之前一直在國外,但也有聽說。”
自己弟弟被誇,陸長夢也笑顏如花:“怪不得我聽說您的新戲當時選男主,資方提名我們家小陸時,您直接說不用試鏡了就定他。”
陳離倦沒有掩飾對陸棄昨的欣賞,“年紀輕輕就拿影帝,并且得到圈裏不少導演的認可,願意出演我的新戲,也是我的榮幸。”
“倦導太客氣了,”陸長夢笑說,“您拿最佳導演的時候也才24、5吧?外界都誇您是天才導演,能跟您合作新戲,是我們小陸的榮幸才對。”
陳離倦謙虛地笑了下,舉起酒杯,“陸棄昨,期待跟你的合作。”
“我也很期待跟您的合作。”陸棄昨也舉起手裏酒杯。
兩只酒杯輕碰,“叮”的一聲。
陸長夢笑着拍拍兩人的肩,“行,你們倆聊,我先過去陪陪王總。”
陸長夢離開後,陳離倦便示意兩人坐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去,可以好好聊聊新戲。
坐下時,陸棄昨随口問道:“倦導這幾天才回國?”
“對,”陳離倦略帶不滿道,“前兩天就到了,找了個朋友接我,結果那朋友工作太忙,臨時放我鴿子。”
“這朋友不太靠譜。”陸棄昨開了句玩笑。
“她啊,相當不靠譜。”陳離倦雖這麽說,提到這個朋友時卻是難以掩飾地開心。
說完,他又問:“對了,聽說劇本你已經拿到了?”
“正在看。”
“怎麽樣?”
陸棄昨回想着劇本裏的情節,說:“說實話,不是很有底。這個男主角的性格跟我過去演繹過的所有角色都不同,我過去飾演的角色偏內斂穩重正派的多一些。”
“我了解,但是我們都需要一些挑戰不是嗎,人總待在舒适圈裏,時間長了會喪失競争力,尤其是我們都在娛樂圈裏混。”陳離倦拍拍他的肩,“沒關系,我相信你可以。”
“謝謝信任。你好像也是第一次碰這種風格的片子?”陸棄昨之前有把陳離倦導過的所有影片翻出來看過一遍,和他回國要做的這部戲确實風格迥異。
“所以我壓力不比你小啊。”陳離倦笑,“不過我一直都很想做一部這樣的片子,也為此籌備很長時間,劇本都是我寫的。”
陸棄昨有些驚訝,又十分佩服:“劇本很棒。”
“謝謝。”
“女主角定了嗎?”
“沒有。”
陳離倦靠向椅背,兩手枕在腦後,“其實我心裏有人選,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出演。”
“誰?我認識嗎?”陸棄昨心想如果認識也許可以幫忙看看是否合适。
陳離倦搖了搖頭,“你不認識,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不算是圈裏人。”
“是剛提到的那位不靠譜的朋友?”陸棄昨笑問。
陳離倦也笑了,笑容裏的寵溺顯而易見,“是她。”
許苑還是喝醉了,醉成一灘泥,蘇擇對她比1,她能說火腿的程度。
蘇擇送她回家,此時車子在一個路口紅燈處停下,他抽了根煙出來點上,安靜端詳旁邊醉得不省人事的下屬。
許苑的襯衣領口開了兩顆紐扣,鎖骨若隐若現,第三顆紐扣也随着胸部起伏繃得更緊,她此刻毫無戒備的狀态讓他有些心癢。
只可惜綠燈亮了,只能收回目光繼續開車向前。
十分鐘後,車子沿着海邊的公路一路駛近這座臨海的中高檔小區。
小區樓層并不高,密度也小,又對着海邊,名副其實海景房。
此時居民樓上鮮少還有燈光亮着,蘇擇看一眼時間,已經快兩點。
他下車将許苑叫醒,可醒了的許苑卻說什麽也不讓他碰。
“你……別碰我!我……可以自己走!我沒醉!”
醉的已經大舌頭的許苑,還有着對蘇擇本能的抗拒,推開他自己歪歪倒倒往前走。
蘇擇只能跟在她身邊,眼見她直奔路邊垃圾桶就去了,忙拉過她糾正方向,“前面是垃圾桶,這邊才是你回家的路!”
“噢。”許苑甩開他手,“不早說。”
蘇擇有些無奈,又見她直奔電線杆就去了,這回他動作慢了一步,那邊已經“咚”的一聲。
“哎喲!”許苑哀嚎着捂上額頭,原地蹲下,哼哼唧唧。
蘇擇慢悠悠地走過去,“撞醒了嗎?”
倒是一點不着急,還樂得看笑話。
許苑捂着額頭不理他。
蘇擇這才蹲下來,“給我看看。”
“不給你看!”她氣呼呼地站起來又自己往前走。
蘇擇忙又跟上。
一路好不容易來到家門口,他扶着許苑讓她趕緊開門。
許苑弓着腰對着密碼鎖,認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九個數字鍵,正擡了手要按,突然回過頭:“你、你轉過去,不許看!”
蘇擇想說看了又怎麽樣,但見她醉成這樣說了也白說,無奈轉身,“好,我不看,你趕緊的,我渴死了。”
等了好一會兒,身後沒動靜,蘇擇試探地叫了一聲:“許苑?”
“嗯?”
“幹嘛呢,開門啊。”
“我想不起來密碼了。”
“……”
蘇擇轉身,發現許苑已經放棄,坐在地上頭靠着門都快睡着了。
“我他媽……許苑,趕緊起來開門!”
許苑揮揮手,打了個酒嗝,“開不了,我把密碼忘了。”
說完還一個勁傻笑。
蘇擇肚子裏一股火直往上湧,微微眯着眼居高臨下審視着她。
末了,他蹲下來捏住她下颌,“我說,你故意的吧?許苑,你是真醉,還是在跟我耍小聰明?”
許苑目光渙散,沒有反應。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蘇擇氣極反笑,低頭嗤了一聲,不知道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許苑聽,“既然這樣,那就去酒店開房吧。”
他将許苑拉起來,許苑卻縮在牆角不走。
“我就在這兒!”她掙脫着蘇擇強有力的手,靠着牆往下滑,“我不走!我到家了!”
許是因為喝醉了,許苑多了一股蠻勁,蘇擇一時竟拿她沒辦法,還被她打了幾巴掌。
他耐心用盡,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而這念頭初成形時,手上已經開始動作。
蠻橫粗魯的動作将許苑露出的手臂脖子等地都抓出一些紅印。
襯衣的第三顆紐扣崩開。
她極力掙紮,好像溺水的人發揮着求生本能。
但男人的力量就好像洶湧的旋渦,将靠近的一切獵物吞噬殆盡,在這樣的力量前她做出的一切掙紮仿佛徒勞。
蘇擇鉗住許苑張牙舞爪的雙手,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只聽身後叮的一聲,有人到達這一層。
随着那人踏出電梯的腳步,冷冽低沉的聲音重重回響在這空蕩的走廊:
“放開她!”
蘇擇回眸,發現對方是一個挺拔高挑的男人,高他半個頭,帶着黑色鴨舌帽和口罩,犀利眼神透着一股壓迫。
他只覺有點眼熟,腦海裏卻沒什麽印象,轉回頭看見狠狠瞪着他的許苑時,理智終于恢複。
似乎也被自己剛剛的念頭吓到,蘇擇此刻臉色發白,眼前看起來既害怕又恨他的許苑更讓他心生微弱的愧疚感。
陸棄昨上前猛地一把拉開蘇擇,不小的力度将蘇擇甩得踉跄幾步。
他将牆角的許苑護在身後,戒備警告的眼神睨着對面的男人,表面看起來對他不屑一顧,風平浪靜,實則插在兜裏的右手已經緊握成拳。
蘇擇對這個突然冒出來保護許苑的男人,感覺有些好笑,“你誰啊?”
“你是誰?”陸棄昨劍眉微挑,絲毫沒隐藏自己的敵意。
他不知道這男人是誰,但剛剛從電梯裏出來見到的一幕,足以讓他猜到一部分故事情節。
所以他現在,看這男人很不爽。
蘇擇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冠冕堂皇地解釋:“我是許苑的領導,她喝醉了,所以好心送她回家。”
同是男人,陸棄昨對這種借口嗤之以鼻,鄙夷的眼神直接看穿蘇擇內心龌龊的想法,“既然人送到了,你可以滾了。”
蘇擇不屑地笑了下,“你跟她又是什麽關系?我憑什麽把她交給你?”
“憑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蘇擇質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突然問許苑:“喂,許苑,你認識這人嗎?”
陸棄昨偏頭給身後的許苑一個安撫的眼神,許苑眨巴兩下眼,搖頭:“不認識。”
帶着口罩誰認得出來?
“……”
“哈哈……”蘇擇一下大笑起來,“我說你誰啊,裝什麽熟人,聽到了嗎,人家不認識你!”
陸棄昨轉身拉下口罩,小聲提醒:“許苑,看清楚,是我。”
許苑又仔細看了會兒:“噢!你是陸……唔——”
陸棄昨及時捂住她嘴,又怕身後蘇擇覺出異樣,假裝小聲安撫:“別吐別吐,待會兒進了家再吐。”
許苑嗚嗚的點頭,好像是明白了。
他放開手,又拉上口罩轉身看向蘇擇,“現在該我了吧。”
“許苑,這人真是你領導嗎?”他挑眉問,語氣掩不住地輕蔑。
許苑在他身後歪過頭,努力地将視線聚焦,看了一會兒,點頭:“嗯,是他,那個傻逼領導。”
……
陸棄昨沒忍住勾了下唇,沒想到喝醉的許苑竟然如此口無遮攔,又回頭給她一個稱贊的眼神。
蘇擇還沒被許苑這麽直接的罵過,而且是在另一個男人面前。
所謂酒後吐真言,哪怕許苑剛剛說的什麽忘了密碼這種話都是假的,這句話也絕對保真。
他一時氣得肺疼,但鑒于許苑現在的狀态,以及還有個自稱是她朋友的男人在場,知道跟她算賬也沒什麽結果,只能先按下,等後面再慢慢教訓她。
“許苑你行啊。”
“謝謝誇獎!”
“沒誇你!”
蘇擇現在氣得肝也疼,按了旁邊電梯下樓,最後進電梯前還威脅般地使勁指了下許苑,只能等秋後算賬。
蘇擇走後許苑所有的力氣好像都在剛剛使完了,一下腿軟,又靠着牆要滑坐到地上。
陸棄昨一把攬住她腰,讓她借着自己勉強站住。
許苑靠在他肩頭微微仰起臉,雙目迷離地盯住對方漆黑明亮的眼眸,紅唇輕啓:“陸棄昨,”
“嗯?”
這回應不過只是一個音而已,卻撩得許苑心都酥麻了。
她突然勾住他脖子,又踮起腳以便湊到他耳邊,好像要告訴他一個秘密。
“我……好……想……”
……
等了會兒,卻沒下文。
“好想什麽?”陸棄昨又耐心又溫柔。
然而話音剛落,許苑“哇”地一聲吐了。
原來是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