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份
米松覺着許清讓這人還挺壞的。
明明是一臉“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麽着”的嚣張表情,偏偏嘴上裝模作樣的說着抱歉,可他從頭發絲兒到腳尖都沒能透出點兒道歉的誠意來。
許清讓垂眸看了看一旁發愣的米松。
她穿着偏大碼的運動上衣,粉白相間,像是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小v領歪在一邊,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
下半身是粉邊的超短褲,白赤赤雙腿筆挺而纖細。
她臉頰邊柔柔軟軟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肌膚上。
表情有點茫然,甚至稱得上是錯愕,還透着點呆。
許清讓這才側目去查看“受害者”的具體情況。
常敬被這突如其來的“飛來橫禍”砸的有點懵,他捂着發熱的鼻子,溫熱的液體無孔不入的順着指縫滴落。
姜忻雙手環于胸前,哂笑一聲。
許清讓指尖旋轉球體逐漸緩下來,被他抱在腰側,并且虛僞又做作的以示一下關心:“需要不需要送你去醫務室?”
常敬半晌反應過來,強烈的刺痛感讓表情變得略有些猙獰:“你他媽是故意!”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廢話麽?
許清讓挑了挑眉,沒搭話。
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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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讓也是個大少爺的脾性,起初還能嘴上客套兩句,但對于常敬這樣的,連表面功夫都懶得維持。
回了教室,米松還坐在位置上發愣。
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都沒見過這等場景。
姜忻嫌熱,頭頂旋轉的吊扇也無法解暑。
她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裏找了張濕紙,撕開包裝,又對着疊了兩道,小心翼翼的抹掉頸部的汗。
“怎麽?你心軟了。”
她邊說着,又不緊不慢的摸出個氣墊,揭開蓋子,旁若無人般兀自補了個妝。
米松狐疑的看她一眼。
“就樓下讓許清讓砸的那個。”
“沒有,”她頓了兩秒,小聲替自己辯解:“我沒遇見過這種事。”
米松從小到大,除了在電視裏,流血這種情況她還真沒遇見過。
姜忻啧了兩聲,到底還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片子。
又慶幸這丫頭還摸不清她的本性,不然也不會心平氣和的坐在這閑聊。
米松雙手托着下巴:“不過還是謝謝你們。”
“客氣。”
周六。
學校放了一天的休假。
米松終于得以有一天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挺難得。
可惜事與願違,大清早的親愛的關媽媽開始“作妖”。
先是進了兩姐妹的房間拉開窗簾,刺眼的天光徑直照射進來,刺得人雙眼生疼,一會拿着吸塵器到處晃悠,一會又咚咚锵锵的在廚房忙活。
進進出出,還偏不關門。
即使在睡夢中都覺着魔音貫耳。
在第三次試圖摘掉自己的耳朵,以求清淨時,米松認命的爬下床。
她一臉困倦的打了個哈欠,心不在焉的換了身行頭,又心不在焉的洗漱完,接着心不在焉的下樓吃早飯。
米松細嚼慢咽的咽下最後一段油條,起身收拾桌上殘局的功夫,關夢筠已經搬着小板凳坐在庭院了和前來串門的許老太太聊天。
米松将碗具放進消毒櫃裏,順手抓了把瓜子,坐在邊上聽着兩人唠嗑。
這聊着聊着,話題不知怎麽就扯到小一輩人的身上。
關夢筠先起了個頭:“我聽說您孫子也來了江南冬青,算算年紀,也跟咱家米松一般大了吧?”
許老太太忙擺了擺手:“阿讓上學晚,初春就滿了十八了,”她伸出枯瘦,皮膚皺皺巴巴如樹皮的手,比了個“2”:“比米姑娘大了兩歲。”
“都這麽大了?”
“可不是,人都比我高了一大截。”
“你們家阿讓呢?”
“早早出門了,聽說是去畫室裏報到。”
關夢筠從米松手裏撚起幾顆瓜子仁,給她遞了個類似“你看看別人,再看看你”的嫌棄眼神:“還會畫畫呢?嗳,你看我們家大姑娘就什麽都不會,老太太你真是好福氣啊。”
許老太太長籲一聲:“什麽福氣不福氣的,我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咯。”
“這是哪裏的話,您看您兒孫滿堂,家裏人又孝順,就咱們這一片,多的是人羨慕您呢。”
關夢筠笑得眯了眼,小嘴滴滴叭叭說個不停。
米松吐了嘴裏的瓜子殼,懸空的雙腿蕩了兩蕩。
說起來,許老太太說讓人羨慕,也确實如此。
許家家世顯赫,将年過古稀的老人安排在一稱得上奢華的精裝小洋樓裏,并且請了家政幫忙照顧,平時逗逗貓兒,遛遛狗,養老生活過得好不惬意。
只是這美中不足的,就屬許家人一年到頭都不回來一次。
老人家難免感覺寂寞。
她正想的出神,院門忽而被人從外而內推開。
因老舊而生鏽的鐵門,發出“吱呀——”一聲悠長且略微刺耳的響動,
米松下意識循着聲音看過去。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來人正是許清讓。
少年今天穿了件灰色衛衣,深色鉛筆褲,薄且淡的雙唇不自覺抿成一個“一”字。
他應該是一路疾行,呼吸稍有些淩亂,胸前小幅度起伏。
或許是來的匆忙,連畫板都沒來得及放下,斜斜背在身後。
見老人家完好無損的坐在院落裏,原本的焦急漸漸淡了。
許清讓信步進來,不見半點怒意,也沒有要責怪的意思,聲音始終淡淡的:“出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許老太太瞬間開啓無理取鬧模式:“我一個老人家,總不能被人一直監視着。”
他試圖解釋:“琴姨怕你出事,到處找你。”
琴姨——就是許家請的家政阿姨。
“我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有人把我拐了不成。”
“..........”
果然,無論多大歲數的女人,都不要嘗試跟她講道理。
關夢筠适時出來打斷奶奶和孫子的談話:“別傻站着了,過來坐吧。”
許清讓先是掃了眼擱邊上一直沒說話的米松。
她老實巴交的坐在椅上,瓜子兒一顆一顆往嘴裏送,然後小嘴一撅,吐出兩瓣瓜子殼。
而後不緊不慢的落座。
他坐姿素來不太端正,往椅子上一窩,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
和米松對比起來,完全是天壤之別。
關夢筠從上至下細細打量着許清讓,得出結論:“小夥子長得真俊吶。”
許老太太:“你們家兩個姑娘不也是,等在過些年頭再長開些,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職業互吹。
沒說個三兩句,話鋒再次一轉。
關夢筠瞧着許清讓,愈看愈滿意:“你看我們兩家不如定個親,你看怎麽樣。”
這話說的三分真三分假,透着幾分揶揄,不乏帶着點開玩笑的意味。
只當是拿兩個孩子打趣。
饒是如此,米松還是驚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她偏頭看了看對面坐着的許清讓。
就在那麽瞬間,視線猝不及防的交彙。
他掀起單薄的眼皮,神色疏淡,似笑非笑。
米松卻總覺得他眼底還藏着幾分意味深長。
她忙垂下眼睑,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抱怨了句:“媽,你瞎說什麽呢?”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許老太太柱着拐杖,也不嫌事大:“米松這般那般的好,和我們家阿讓站在一起也确實般配郎才女貌啊。”
“我可聽說了兩個人是校友,平時可要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米松:“..........”
那咱倆還是同班同學呢。
她默默哀嘆一聲,滿臉絕望的連着遞給許清讓三個“我媽就這樣你聽聽就好別太當真”、“出了這個門我們還是相親相愛的好同學”、“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決不能讓第三,啊不,第五個人知道”的懇求眼神。
許清讓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眼看着話題越走越偏,一發不可收拾之時。
關媽媽便以一句“馬上就要到飯點了,不如留下吃個飯再走”,替長達兩個小時的對話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米松無聲慶幸,這長達兩個小時的唠嗑總算是結束了。
許老太太擺手推辭:“小琴那邊已經在做飯了,下次吧。”
“行,我就不多留您了,我們下次再好好唠唠。”
米松:“..........”
就別再有下次了吧...
許清讓淡聲和關夢筠道了個別,扶着老太太,緩步從米松旁邊走過。
眼看着要擦肩而過,臨了,他腳步頓了那麽零點五秒,薄唇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牽動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彎,眼梢下垂,顯得輕佻又寡淡,還帶着點痞氣和逗弄:“那我們下次見,小童養媳?”
米松硬生生被這一句“童養媳”給鎮住,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轟隆——”一聲炸開。
頃刻間,緋紅爬滿臉頰。
嗚,這人好不要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讓單方面宣稱成為米松同學的童養夫。
許清讓:臉紅了,我媳婦好可愛
米松:注意,我們現在只是鄰居 !
許清讓:不想和你當鄰居,想和你同居: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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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這幾天要換榜辣!請沒有點收藏的小天使們點點收藏叭!!!
先再次謝謝大家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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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發現大家都不說話
那咱也不知道自己寫得怎麽樣,咱也不敢問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