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份
姜忻:“......”
她一臉無語的對着許清讓翻了個白眼。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說矯情,沒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米松頭垂得更低,愈發愧疚了。
她喪氣的籲了口氣,聲音細若蚊吟:“對不起。”
許清讓思忖一二,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道歉。
姜忻見不得這傻丫頭被欺負,安撫道:“你別搭理他。”
米松咬了咬唇瓣,仰起頭來,堅定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許清讓:“......”
在桌球館和醫院來回折騰了兩道,米松跟姜忻很光榮的遲到了半個小時。
而許清讓則直接請假。
揚棉在了解情況以後,大手一揮,很是大方的批了假。
晚自習,班裏寂靜無聲。
學生埋頭刷題,只剩下筆尖劃過紙業的沙沙聲。
姜忻桌上攤着一本物理書,書縫裏夾着一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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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書上複雜難懂的公式昏昏欲睡,耳畔傳來幽幽的傳來一聲嘆息。
這是米松晚課以來,第七次嘆氣。
姜忻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你就別再長籲短嘆了。”
她真是低估了她的責任感。
米松心裏愧疚,對許清讓上心也正常。
但要說在冬青,沒人比姜忻更清楚他是個什麽樣的狗東西。
許清讓母親去的早,從出生起就是無人管教的野孩子。
早兩年他還是個一身反骨的毛頭小子,曠課泡吧,通宵開黑,跟人打起架來不要命。
而許家這些年來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那會兒許老爺子剛走,許老太沒多久就一張機票飛冬青,當起了甩手掌櫃,許家從此亂了套。
不少稍微沾得上邊的親戚聞像是聞見血腥味的蝙蝠聞訊而來,妄想分一杯羹。
甚至不惜在老爺子的靈堂上出言不遜。
許清讓這人性子怪得很,說他涼薄吧,在他母親去世時,他一滴眼淚都沒掉,卻只因為一個叫不上名字的極品親戚一句:“這許家人,天生命短,有一個早死的爺爺,還有個體弱多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姐姐,也不知道哪天脖子一歪,撂擔子登上極樂了。”
還偏偏就讓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之上的許清讓聽了個正着。
當時他還只是十四五歲大,留着寸頭,稍微嚴肅點就顯得兇神惡煞。
許清讓很少有真正發怒的時候,尤其對女性寬容度極大,唯獨那一次——
他一言不發,眼神冷厲,沖上去就要跟人拼命。
恨不得喝人血的架勢。
發狠似的,一腳踹斷了那人兩根肋骨。
許清讓大概是氣得有點失去理智,幾日不睡導致眼下留下極深的烏青,襯得他陰森可怖。
那一架打的挺兇,好幾個人拉都拉不住。
他眼睛死死盯着疼得蜷縮在地上起不來的極品親戚,冷聲吼道:“你他媽勞資滾出去!”
十四歲的小姜忻當時也吓得不輕。
怎麽說她跟許清讓打小是一塊長大的,也算是她的半個哥哥。
平時鬥嘴,說話不留情面,卻從沒動過手。
那還是她第一次見許清讓發這麽大火。
待人群都散光了,姜忻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無名指中部關節不太正常的扭曲。
去醫院給出的結果是,手指脫臼。
接骨的時候,愣是他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饒是姜忻打小擔子就大,但聽到骨骼清脆的撞擊聲,她仍舊一陣頭皮發麻。
後來手腫了一個多月才慢慢消退。
這一架過後,他也算是出了名。
不過,俗話說得好,歲月不饒人。
原本好好一個小正太,不知道怎麽越長越偏。
雖然顏值不減,卻變成現在這副騷裏騷氣的負心漢模樣。
姜忻自個兒回憶了一同通,又默默同情了下米松。
許清讓也就能騙騙這傻裏傻氣的丫頭了。
而另一邊,
米松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什麽個好好補償的辦法。
最後只能出一下策。
既然受傷了,就要好好補補。
她事先托媽媽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多買一只雞回來。
還特意交代,要買一只肥點的新鮮土雞。
關媽媽只當是自家女兒興致來潮要親自下廚,欣然答應下來。
于是關夢筠當天就買了一只活雞回來。
米松無言看着被困住雙腳,滿地撲騰的雞,鵝黃的雞毛飄了一屋。
迫不得已,她又請來米爸爸放血殺雞。
米鴻疇女兒控晚期,恨不得把家裏兩個閨女寵成公主,自然是有求必應。
他也不問原因,手起刀落。
剛還活蹦亂跳的肥雞脫了一層毛,蔫巴巴的躺在菜板上。
米松這才着手準備。
她學東西快,又很有天賦,雖不常下廚,但廚藝卻相當不錯。
雞肉去掉外層的皮脂。
切好的蔥姜料酒預備役。
扔下一下碟紅棗和蓮子,還灑下了一把枸杞,小火慢炖了三個小時,雞湯的香味這才溢了出來。
米松從消毒櫃裏拿了一只瓷碗,小心翼翼的把雞腿雞翅撅下來,長時間慢炖的雞肉肉質已經變得十分軟糯,輕輕一碰即可去骨。
她又舀了兩勺湯汁盛進去,匆匆提着食盒出門。
米松推開許家大院的鐵門,有些躊躇的站在門口。
斟酌着組織着措辭,猶豫再三,緩緩擡手按響門鈴。
約莫等了半分鐘,門內才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伴随“咔噠”一聲開鎖聲,防盜門應聲打開。
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女人。
應該就是許奶奶口中的小琴吧,米松暗想。
琴姨親和的笑了笑,嘴角的法令紋漸深:“你是米鴻疇的閨女吧?”
米松點點頭:“是我。”
“你是來找阿讓的?”
她點頭如小雞啄米。
“進來吧。”琴姨邊說着,從玄關櫃裏拎了雙家居拖鞋出來。
米松低頭換完鞋,四處打量着周圍。
琴姨猜到她應該是在找許清讓,擡手伸出食指,往室內走廊一扇原木門指了指,主動開口:“阿讓在畫室裏畫畫,他不太喜歡這個時候被人打擾,你可能要再等一等了。”
她轉身替米松泡了杯茶水來,又把電視打開。
為了避免吵到許清讓,還拿着遙控器将音量調小了些。
米松捧着溫熱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她晃了晃,腳丫百無聊賴的盯着自己腳上那雙偏大碼的女士拖鞋發愣。
等了大概十來分鐘,雞湯都差不多涼了。
米松起身揭開食盒的蓋子,木質的內壁浸了層薄薄的水汽。
她看着那扇門,想了想。
她就透過門縫看兩眼,應該不為過吧?
這麽想着,她也就這麽做。
米松無聲無息的靠近,門本來就是虛掩着的,透過門縫,裏面的事物一覽無餘。
她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
房間并不大,貼着牆而放的垃圾簍裏堆着一疊廢棄的畫紙,周圍還散落着些粒狀的鉛灰和零碎的木屑。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清許清讓削瘦的背影。
他坐在畫架前,手裏拿着畫筆,動作利落的在畫紙上描摹。
米松扒着門框巴望了半天,估計等他畫完還要好些功夫。
她正要退出來,裏面倏地傳來物體墜落的清脆聲響。
她腳下步子一頓,想到許清讓還是個手不能提的傷員,也顧不得打擾不打擾什麽的了,推門便闖了進去。
米松往前走了兩步,也沒太靠近。
她一臉憂心忡忡:“你沒事吧?”
他聞聲側目,瞥見來人時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你怎麽來了?”許清讓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
她老實道:“我給你送的東西。”
“琴姨怎麽沒進來通知我。”
“那個阿姨說你不喜歡這個時候被打擾,”米松鼓了鼓腮幫子,似是埋怨:“你動作太慢了。”
湯都涼了。
她折騰了一整個下午在熬出來的。
許清讓搭下眼角,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他把手裏的畫筆扔進腳邊的水桶裏,懶洋洋的“昂”了聲:“是我的錯。”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話音微頓,緊接着淡聲道:“你下次有什麽事就直接進來吧。”
米松茫然的“嗳”了聲。
見許清讓要俯身撿掉在地上的調色盤,她抱着對病號的遷就和關愛,小聲說:“我幫你吧。”
話音未落,就三步并兩步上前,先他一步把色盤撿起來。
他伸至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很自然的收了回來。
許清讓估摸着這丫頭來了,這畫也畫不成了,幹脆把畫具先收起來。
米松完全把他當成殘障人士,很自覺的上前攬活:“我來我來。”
接下來更是連許清讓喝個茶,她都要幫忙遞個杯子。
他笑似非笑的看着忙得滿屋子跑,被腳下偏大碼的拖鞋絆了個踉跄,差點摔了手裏的茶具的米松,不疾不徐道:“東西都放下,這些不需要你來做,留給琴姨做吧。”
她微微喘着氣,臉頰紅撲撲的像是偷偷抹了化妝臺上的腮紅:“沒關系,我來吧。”
許清讓坐在沙發上,反問:“你是想搶琴姨的飯碗嗎?”
米松:“......”
這話說的她無從反駁。
她摸了摸鼻子,讪讪放下手裏的物件。
他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我給你安排點別的事兒做。”
米松不明所以的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許清讓把食盒裏的湯碗拿出來,遞至她面前:“你來。”
“幹嘛?”
他神色懶倦,笑意不減,黑白分明的瞳孔中眸光潋滟,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來喂我。”
米松:“......”
還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身世,請聽我慢慢道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