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一份
她的內心其實是拒絕的。
畢竟和一個男生獨處一室,而且還要做出這等暧昧的動作,實在是為難她。
米松大拇指掐了掐食指指腹,剛想說“你為什麽不自己吃,又不是沒手”,但餘光瞟到他無力搭在大腿上,削瘦蒼白的指尖,她忽而有種被命運扼制住咽喉的錯覺。
好吧,确實是“沒手”。
米松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蔫蔫巴巴的接了碗。
她右手扶着勺子,舀了一勺清湯。
橙黃的湯汁上飄着一層油脂。
她煲湯的時候是沒有加任何食用油的,全是雞肉中熬制出來的。
看上去頗有食欲。
米松對照顧人這方面的經驗匮乏,即使已經很是小心翼翼,但動作依然顯得緩慢而笨拙。
她稍微湊過來了點,胳膊伸得老長,手中的勺子小幅度的顫了顫,湯汁平面搖晃。
許清讓垂眸看了看,心情極佳的喝了一口。
至于心情為什麽佳,他也不太清楚。
明明一碗五分鐘就能搞定的糖,兩人一來二去愣是拖了二十來分鐘,才見了底。
米松拎過食盒,收拾殘局。
許清讓這才算良心發現,淡聲道:“我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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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是想拒絕,但他已經不緊不慢揭開蓋子,單手将空蕩蕩的瓷碗和湯勺放進去。
米松揉了揉有點泛酸的手臂,也沒上去搶活。
她坐在原位休息了一會耳,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一旁收拾的某人身上。
在同齡人當中,許清讓也算是一代佼佼者,他又和那些只顧着學業,成日裏不修邊的學生或是每天宅在家裏啃炸雞喝肥宅快樂水的宅男們很好的劃開了界線。
米松看的有點出神。
抛開這些不說,單看許清讓的外貌就是一張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臉。
少年眉眼精致,眼梢的淚痣更是為他的相貌提升了辨別度,眼鏡下的鼻梁高挺,頰邊微微凸起的恰到好處的顴骨,再往下是被湯汁潤色過的雙唇......
他的唇瓣略薄,唇色比尋常人淡上幾分,不笑時也是帶着點弧度的。
十八歲的年紀,男生仍然處于發育長個的年齡段。
他相貌出衆,仍然有一種唇紅齒白的少年感。
許清讓最後蓋上食盒的蓋子,懶倦的靠在沙發上,薄唇翕動:“我好看嗎?”
他慵懶的搭着眼尾,像是吃飽喝足後趴在軟墊上曬太陽的貓。
米松被他這一問搞得有點懵。
她軟綿綿的“啊”了聲,是上揚的音調。
也不知道是哪個動作,哪句話戳中了這位大爺的笑點,許清讓忽地露出一個了然的笑來。
他慢條斯理的擡手,指尖捏住領口第一顆紐扣,手指微動,解開了。
米松吓得咽了口唾沫,此時還佯裝鎮定,支吾着:“你、你幹什麽?”
他神色不變,覆上了第二顆紐扣:“讓你好好看看。”
扣子應聲解開。
她來不及收回視線,恰好将衣襟下的風光盡收眼底。
“!!!”
我看你個大頭鬼啊!
米松不争氣的紅了臉。
許清讓好像總是有這種讓人窘迫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本事。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米松瑩白好看的臉紅了個透,淡粉色一寸一寸延伸,直至伶仃溫軟的耳垂都染上些許緋紅。
她語噎了半天,也沒憋出個所以然來。
這人真的是壞!透!了!!
她真是沒見過把流氓耍的如此堂而皇之、超凡脫俗之人。
米松眼底蘊這不易察覺的慌亂,提起食盒,穿上鞋,匆忙出門。
她腳下步伐還算平穩,但帆布鞋上随着她的動作翻飛的散落鞋帶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頗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剛跨步出來,門內爆出一陣抑制隐忍的笑聲。
米松鼓着腮幫子,聳着雙肩,一下子更氣了呢:)
夏季晝長夜短,彼時已是黃昏。
高挂一天的太陽總算徐徐落下,逐漸隐沒于山峰之後。
天空升起了一輪淺淺的彎月,
她一刻不帶停歇,悶頭沖進家門。
關夢筠正端着剛出鍋的青椒炒肉,狐疑中夾雜着關心:“米松,你臉怎麽這麽紅啊?是不是生病了?”
米松把手裏的盒子扔進水池,撒丫子跑上頭,高聲回:“不是,是太熱了。”
關夢筠摸不着頭腦。
這個時候不正是一天最涼快的時段嗎?
她揮去這些思緒,叮囑道:“要開飯了,別在樓上磨蹭太久。”
米松聲音從樓梯間飄下來:“我知道啦!”
她一口氣跑上樓,重重關上門。
世界清靜。
米松對着鏡子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指尖觸及腮幫上的軟肉,燙得有點灼手。
臉紅的跟個個西紅柿似的。
她旋身行至窗前,推開玻璃窗。
清涼的晚風拂來,待臉上的餘熱完全散去,她才聞到風中攜着百家炊煙的菜香。
五髒廟不滿的發出打鳴聲。
好餓。
米松沒等媽媽再度催促,緩步下樓去。
餐廳裏,米稚已經坐在八仙桌前,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飯菜垂涎欲滴。
她這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關夢筠夾起一塊小炒肉放進她碗裏,一邊嫌棄:“我也沒虧待過你,也沒讓你挨餓,你每天吃飯怎麽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米稚鼓着一嘴米飯,笑呵呵的:“那還不是因為媽媽你飯做得好吃。”
這句話顯然對關夢筠很受用:“就你嘴甜。”
米松安安靜靜的端着自己的小碗,扒拉了一口碗裏的飯粒。
關夢筠轉而給米松加了一塊魚肉:“你多吃點,你看看吱吱碗裏的飯都快堆成山了,你學學你妹。”
米松乖巧的應了聲。
“對了,砂鍋裏少了一只雞腿雞翅去哪了?”
“我拿去給送給許奶奶家了。”她不太擅長撒謊,幹脆實話實說。
“這樣......”
關夢筠犯起了難。
平時家裏炖雞,都是兩個姐妹一人一只雞腿雞翅。
米松領悟媽媽的意思,不甚在意:“給吱吱吃吧,她還要長個呢。”
米稚正握着筷子,搗鼓着雞肉,費勁的掰下一只雞腿,不由分說的放進米松碗裏:“姐,這湯是你煲的,咱兩分着吃,”她話音一頓,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叮當響:“只要你下次還下廚就行。”
米稚确實挺喜歡吃自家姐姐做得飯菜,只不過遺憾的是,米松課業繁忙,下廚的次數少之又少,她只能巴巴盼着。
米松疊說了三聲“好”,笑說:“下次給你做滿漢全席。”
米稚也不管她是真心還是敷衍,認真回:“那你要說到做到哦。”
這一小插曲告一段落。
許清讓這肩上的上養了近半個月才算好了個全。
米松提着的心總算放回了原處。
臨近國慶,學生的心明顯已經不在課堂上。
姜忻更是早早拿起手機翻日歷,按照國家規定,國慶期間有長達七天的小長假。
她心裏那點小九九昭然若揭,米松忍了忍,終于告訴她一個殘忍的事實:“按照臨雅以往的作風,國慶節我們一般都只放三天假。”
“?”
米松繼續補刀:“就算多放了兩天,下個周末也會要求補課的。”
姜忻目瞪口呆,聲音提高了八個度:“才三天!你們這個學校到底有沒有一點人道主義關懷啊。”
“已經很多了。”
“......”
垃圾學校,毀我青春。
姜忻得知此消息後一蹶不振,消極怠工的睡了兩節課。
一直到大課間才醒。
廣播裏響起聒噪刺耳的運動進行曲,學生不情不願的下樓排隊。
姜忻一像是拒絕做這種low到爆的運動體操的,但看到旁邊的少女很自覺的起身,順手把椅子推進桌下,随波逐流的出教室。
姜忻嘆氣,算了,就當是陪她去的吧。
許清讓看到米松和姜忻時,是在走廊上。
她們兩并肩下樓,看上去蠻要好。
其實他沒想明白姜忻這只野狐貍怎麽就跟米松這只乖兔子玩兒在一塊了?
狐貍和兔子,在前者眼裏對方是食物,在後者眼裏,對方是天敵。
沒道理啊。
不過女孩子的世界,本來就沒什麽道理可講。
......
體操持續了五分多種。
許清讓個子高,站在後排。
一擡眼就能看到最前面,伸着小胳膊小腿做體操的米松。
像這種連跳廣場舞大媽都不屑于做的體操,其他學生都是擡擡腿伸伸手敷衍着糊弄着過去,她不光認真做完,還做的挺标準。
之後是四分鐘的繞圈跑,學生會代表一一點評了幾句才算完。
得,花樣挺多。
一聲“解散”後,隊伍如散沙般散開。
姜忻拉着米松去小賣部買水,在回教室的路上,腦海中靈光乍現。
她想一出是一出,一時興起道:“我原本計劃國慶這幾天回北京看看的,但是時間太緊,我就不回去了,你是本地人對這邊也熟,如果你假期沒什麽安排就帶我在你們這到處逛逛,行麽?”
米松昂着小臉,想了想:“可以的,我随時有空。”
坐回位置上,姜忻又轉過上半身,食指和中指并攏,扣響許清讓的桌子。
他把剛脫下來的校服外套一股腦塞進抽屜裏,不鹹不淡的掃了她一眼:“怎麽?”
“假期我打算出去逛,你去嗎”
許清讓不以為意的随口一問:“我跟你?”
姜忻聞言攬過米松的肩:“還有松果。”
“松果”是姜忻給嫌直接叫本命不夠親近,便取了個綽號。
他頓了半響,像是在考慮。
等了約莫幾秒,許清讓微微颔首:“具體時間地點?”
姜忻毫不猶豫的拿出手機:“這樣吧,我們互相留個電話,到時候聯系。”
米松遲疑一二,從書包的小隔間裏摸出老舊的老人機。
長按開機。
姜忻和許清讓是有彼此號碼。
米松先和姜忻交換手機,存下號碼後,再遞給許清讓。
他娴熟的輸入十一位數。
等米松在他手機裏存好號碼,那臺老人機已經被遞了回來。
許清讓換回手機,點擊回撥。
米松剛捧着手機回過身來,伴随着手機鈴聲,小屏幕驟然亮起。
最頂端顯示着來電人備注——“米松的童養夫”。
米松;“......”
定親這個梗還繞不過去了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許好騷啊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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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們!!!你們也要愛我!!!
咆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