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份
在各個科目鋪天蓋地而來的試卷以及學生的抱怨聲中,國慶假期如約而至。
前排的兩個學生清點着教輔,一邊不滿吐槽——
“才三天假,就有九張試卷,分明就是讓我們換一個地方寫作業嘛。”
另一人也附和一聲,小嘴叭叭個不停:“就是啊,不光這些試卷,還有練習題要做。”
“我原本約了朋友要去玩兒旱冰的,這下全打水漂了。”
“別想了,先想想怎麽寫完這些試卷吧......”
米松攏了攏桌上新發下來的一沓白花花的試卷,一股腦塞進書包裏,拉上拉鏈。
姜忻看着自己這一桌零散的紙頁,一點要收拾的欲望都沒有。
她随手将試卷扔進抽屜裏,名字都懶得寫。
“你不帶回去寫嗎?”米松眨巴眨巴眼,詫異道。
“帶回去也沒有,我根本看不懂。”姜忻滿不在乎。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一貫的作風。
不寫作業,在她這裏是正常操作。
米松撚這眉頭,好心的提醒:“你不寫作業會被罰的,那個地中海最嚴厲。”
而她口中的地中海,指的是301班的物理老師。
在他眼裏,所有人一視同仁,沒有好學生與壞學生之分,教育起學生來也是絲毫不留情面,該罰的一分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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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忻不為所動,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态勢。
米松見勸不動,也并不多說。
兩人一并出了校門,姜忻一手提着她只放了幾支筆輕飄飄的書包,在岔道上分道揚镳。
她行至一半,又回過頭來,叫住米松,右手比了個“六”的姿勢擱在耳畔:“明天我們電話聯系啊。”
米松點了點頭:“好。”
當晚,米松自覺坐在書桌前,認真寫完兩張試卷。
她偶爾粗心大意看錯題,所以在審題上花費的時間格外的,尤其在數學物理的時候,生怕出了差錯整道題都丢分,索性不驕不躁的在草稿紙上将演算步驟寫得及其詳細。
等她的筆尖游弋到物理卷最後一道題,她泛起了難。
她物理是弱項,像後面的大題,她不太算的來。
她反複讀着題幹,又換了好幾種公式演算,都無法得出正确答案。
米松撓了撓頭發,洩氣的扔下筆。
果然,物理永遠是她的克星。
她很幹脆的選擇性的放棄了這道題。
米松轉眼掃了眼時間,已是十二點半。
她這才扯過自己身上的外套嗅了嗅,麻利的扯過睡裙鑽進浴室裏。
待她沖完涼出來,夜色漸深。
米松甩開拖鞋,也不管腳上還濕噠噠淋着水漬,以自由落體的方式撲倒在床上。
柔軟的席夢思深深陷下去,又反彈回來。
她像只懶洋洋的毛毛蟲,沖撞得上下颠了兩下。
卷着薄被滾了兩圈,試圖減輕一天的疲憊。
還是床舒服。
米松往床頭挪過去,頭往枕頭上一搭,躺在菜板上連掙紮都懶得掙紮的鹹魚一般。
她順手摸過床頭櫃上的遙控器,關燈睡覺。
又是一夜無夢的長夜。
翌日,還在睡夢中的米松是被一陣來電音聲吵醒的。
她無動于衷的躺了兩分鐘,那鈴聲像是和她作對一般,滅了一捅,又打來一桶。
不絕于耳。
真是要命。
米松困得眼皮都睜不開,盲摸過床頭櫃上的不停震動的手機,也沒看備注,按下接聽鍵:“喂,請問哪位?”
她此時聲線比往常更軟糯幾分,摻雜着未睡醒的沙啞。
軟綿綿的。
“是我。”
電話裏姜忻聲線清淡,天生煙嗓發音時帶着點金屬質感。
米松在滾滾而來的困意和理智之間掙紮徘徊。
“你還沒起呢?”
她有氣無力的“嗯”了聲,尾音拖長:“我昨天睡晚了。”
“我現在已經在你家樓下了。”
“?”米松勉強清醒了些,摟着被子坐起來,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聽錯了:“什麽?”
姜忻耐心重複:“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
米松瞬間睡意全無。
也顧不上穿鞋,光着腳,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把窗簾拉開,從窗戶上探了個頭出來。
姜忻舉着手機大喇喇的站在海棠樹後的鐵門前。
見了她,才朝她揮了揮手。
米松拉了拉快要滑下肩頭吊帶,又摸了摸亂蓬蓬的長發,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腳趾,跟個小瘋子似的。
她默默扯過一件衣服披上:“你等等,我下來給你開門。”
把人放進來,米松随手用一根皮筋将一頭柔順的長發盤成一個鬏,準備洗漱。
姜忻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淡淡開口:“就你一個人在家?”
米松嘴裏含着綿密的牙膏沫,含含糊糊的開口:“不是,我妹還沒醒,我爸出去工作了,我媽現在應該在菜市場跟攤主砍價。”
姜忻;“......”
看樣子你還挺了解。
前後不過十分鐘,米松怕她久等,迅速麻利的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收拾一遍,随時準備出門。
姜忻忙不疊拉住她:“等等。”
她目光從下至上,最後停留在她臉上。
“怎麽了?”米松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
“你就這樣出去嗎?”
米松慢吞吞的“啊”了聲,指尖撚起衣角:“不行嗎?”
時間緊迫,她來不及花時間打扮,身上的白T和牛仔褲也是随手從衣櫃裏扯出來就穿上的。
姜·精致的豬豬女孩·忻表示不贊同。
她不由分說的把米松拉進換衣間裏。
說句實在話,米松衣櫃裏各式各樣的衣裙一大堆,衣服多得快塞不下,這一切還要歸功于米鴻疇。
雖說工作日米松大多時候都是穿學校統一的校服,穿私服的機會并不多,但這并不影響作為女兒控晚期的米爸爸為女兒添置衣櫃的興頭。
每換一個季度都要去一趟商場,隔三差五就要拎一件新上的衣服回來。
米松覺着浪費,多次勸阻無效,便由了他去。
姜忻一眼相中挂在角落裏的一套白襯衫和高腰裙。
她一并取了出來,均是連吊牌都沒拆的。
“這麽好看的衣服不穿,放着落灰啊。”
姜忻在心中痛斥了一把米松,這簡直就是對漂亮裙子以及對設計師的不尊重。
毫不知情的米松眨巴眨巴眼,眼神無辜。
“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這套換上。”
“...哦。”
姜忻在門外等了兩分鐘,少女才扭扭捏捏的捂着裙擺出來。
米松一張臉皺巴巴的擰着,不安的把裙子往下拉了拉:“姜忻,這件裙子是不是太短了。”
姜某人眼睛一亮,連說“不短不短”。
“可是裙下空蕩蕩的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就這樣剛剛好,到時候穿個安全褲就行。”
緊接着姜忻又把米松摁坐在化妝臺前,發問:“你有化妝品嗎?”
米松規規矩矩的坐椅子上,一手擋在雙腿之間,一手拉開抽屜。
裏面空空如也,哦不,準确的說是孤零零的放着一支紀焚希細管。揭開來看,色號還是當下被廣大女性唾棄的死亡芭比粉。
這一支還是被關媽媽舍棄,才流落到米松這裏。
姜忻無奈,拉開自己包包。
高矮胖瘦的瓶瓶罐罐一件一件的擺出來。
早聽聞女人的包包是多唻A夢的神奇口袋,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可惜姜忻沒帶護膚品和隔離,避免化妝品大面積接觸到皮膚,放棄了粉底和眼影等,只是簡單的給她描了個眉,又從幾支口紅中挑了一支出來。
旋出一截膏體,斜切面在她唇瓣上滾了一圈。
淡紅色的唇彩逐漸暈開。
米松五官立體,可塑性很強,皮膚本來就白的跟雪似的,即使不上底妝也瞧不出一絲瑕疵,這會兒抹了口紅,襯得她愈發容光煥發。
姜忻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大功告成。”
米松愣愣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裏的女生妝容得體,娉婷袅娜。
“啧啧,這又是那股妖風吹來的美人兒啊,”姜忻笑眯眯的攬過她的肩:“走,今天我就帶你驚豔四座,做咱們梧桐街上最靓的仔。”
兩人磨磨蹭蹭的出門,晨間暖陽正是刺眼之時。
坐了兩站公交,抵達集合地點。
梧桐街一家書店門前。
米松和姜忻姍姍來遲。
遠遠便瞧見許清讓虛倚在書店玻璃門旁,臉上隐隐浮現不耐煩的神色。
“阿讓。”姜忻老遠便叫他。
他側身,表情不變,卻也沒有要訓斥的意思。
米松攥緊挎在胸前的斜挎包包帶,小聲道歉:“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許清讓收起手機,不鹹不淡的“嗯”了聲。
姜忻這人是看見美好的事物心情也跟着好的典型代表,她把米松往前推了推,得意洋洋:“你看看咱們松果今天美不美?”
許清讓看向米松,視線随即一滞。
小姑娘不太好意思看他,有些腼腆的垂着頭。
他堪堪看清她輕顫的睫羽,小幅度扇動的小刷子般。
她穿了件純白色的襯衫,袖口是帶荷葉邊的,下半身搭了件淡藍色高腰魚尾裙,裙子的長度蓋過臀部都有些牽強。
一雙勻稱纖細的雙腿在陽光下白的晃眼。
腳下趿着一雙小涼鞋,鞋尖露出的腳趾秀而翹。
未等來許清讓的回答,路邊不相識的纨绔子弟流裏流氣的吹了個口哨,先一步答:“美啊,真像是仙女下凡了”
許清讓不悅的蹙了蹙眉,語調淡淡:“不好看。”
米松盯着腳尖,微微抿了抿唇。
他有些煩躁的伸手松了松領口,一邊解扣子脫衣服,一邊朝那小混混遞了個“再看就挖你眼珠”的威脅眼神。
沒由來的,他莫名覺得不爽。
許清讓上前一步,動作自然的提着淡藍色襯衫,雙手虛虛環着米松纖細的腰肢,一只衣袖穿過她腰後,在身前松松綁了個結。
米松怔愣一二,任由他的動作。
男生靠過來時,氣息随之靠近。
熟悉的雪松香混合着衣衫上幹淨的沐浴露味。
她聽到他嗓音低沉,聽不出喜怒說:“難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阿讓不騷了,他是體貼加占有欲的可愛男孩
許清讓:“你再看我媳婦,眼珠都給你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