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十八口

米松和許清讓之間打了個持久戰。

在糖衣炮彈面前,她其過幾天就消氣了。

畢竟她收了他這麽久的草莓奶, 在這麽斤斤計較下去确然顯得矯情小肚雞腸。

許清讓過來跟她稍微服個軟, 道個歉她大度點兒原諒他就是。

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搞得這麽僵也不好。

米松左等右等, 這許清讓意外的有骨氣,成天還能約這他那一群狐朋狗友難兄難弟們打個籃球, 和宋融一起去網吧開黑,順便還同周靜若去畫室畫個畫兒什麽的, 一切如常。

她剛壓下去的怒氣一下子又竄了上來。

什麽嘛, 他壓根就沒感覺多愧疚啊。

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

米松坐在原位, 怒視手裏的喝到一半的草莓奶。

仿佛這個玻璃瓶就是許清讓的替身,要用視線将其燒出一個孔般。

自己把自己氣成一個兩百斤的胖子。

許清讓從藝體樓的室內籃球場打完籃球出來, 回來就見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帶點嬰兒肥的小臉皺巴巴的, 仿佛手上的奶有毒似的, 面上透着一股要含恨飲毒酒的悲壯, 将瓶子的裏的液體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倘若米松知道他心裏的一系列心理活動, 大抵是要跳起來指責他。

她這分明是氣的!

許清讓這麽久以來習慣“不走尋常路”,自覺地從前座或者後座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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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絲毫不拖泥帶水。

畢竟他都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抱拳]。

【強行樂觀.JPG】

也就間接性導致整個班都看着他進進出出都是此舉動,腦回路清奇的把這一現象定義為——許清讓這麽一個爺們兒怕他的同桌怕得每天繞道走。

許清讓本人聽到這條傳聞倒是不怎麽在意,便放任他們去了。

他拉開椅子,從抽屜裏摸了包紙巾。

單手抖開擦了擦沾了水漬的手,屁股還沒坐熱呢, 就見米松也不知道自個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朝許清讓的方向哼了一聲,默默從桌洞裏拿出了草稿紙,展開新的一頁——

緊接着用她拙劣的畫技,畫了一個醜不拉幾的小人兒。

奈何一個在許清讓眼裏再簡單不過的簡筆畫,在她筆下就是一個看不出是什麽東西鬼畫符。

米松睨了他一眼,在小醜人右眼眼尾點上了一标志性的特點——一顆桃花痣。

在畫就不言而喻了。

起先許清讓還興趣萦繞的看着她落下歪歪扭扭的線條,到後來米松拿着筆在小人上瘋狂紮紮紮。

以這種幼稚的方式表達不滿。

原本就醜的畫上滿是黑色的斑點,就更醜了。

許清讓:“........”

好不容易用牛奶把她哄消氣了,現在他不知道又做錯了什麽惹到了這位祖宗。

他很少對一個女孩子這般手足無措,在F的那會兒他只需要知會一聲就會又小女生上趕着過來,哪裏需要費這個勁。

他啓唇想說些什麽,卻見她很快把草稿本收起來,并且冷漠無情扭開臉去,留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許清讓:“......”

————————————————

一天下來,兩人還算相安無事。

在值日生打掃衛生時,她照行慣例去班主任辦公室搬作業。

最近天冷穿的也多,她出去之前先脫了一件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免去一些累贅,出了教室也是一路小跑試圖減輕一點這鬼天氣帶來的魔法傷害。

跑到辦公室門口,米松才緩步停在門口,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門內悶悶的傳來一聲應答:“請進。”

她才推門而入。

米松撸了撸仍然有些厚重的袖子,露出一截如白藕的纖細手臂:“揚老師,我是來搬作業的。”

揚棉正攥着紅筆,在不知名的作業本上打了個猩紅的叉,末尾寫了個“已閱”,見來人是米松,才擡手随手在幾沓壘成小山丘的作業裏随手指了一座:“這是咱們班的,你搬回去吧,今天的作業就是必修三新學的單詞,每個單詞四音一中,還有今天學的單詞都要求背下來,明天早課上聽寫。”

米松在心中記下才俯身去搬作業。

揚棉作業該到一半,又忽地擡起頭來:“對了,米松你跟許清讓是不是鬧變扭了?”

米松拿作業本的手頓了一下。

從未想過老師會問這種問題,她不自覺的“啊”了聲。

她有點無措的撓了撓腦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揚棉擱下手中的筆,語重心長的給米松灌了一大碗雞湯:“咱們301是一個大家庭,許清讓是本學期才來的,有很多地方可能會不适應你作為班裏的老班幹部應該做好榜樣,你和他又是同桌,更應該互幫互助,相親相愛,親上加親才對。”

米松一面在心底暗自感嘆她跟許清讓之間的矛盾怎麽連老師都知道了,一面乖乖巧巧地回:“我知道的,楊老師。”

揚棉擺了擺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我不能多幹預,你去吧。”

她忙不疊搬起地上的作業,飛也似地走了。

米松從開着暖氣的空間裏出來,迎面撲來的是一陣冷風。

她忍不住打了顫,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卻好巧不巧的在拐角處遇上剛從wash room 裏出來的許清讓。

她之前對他唯恐避之而不及,剛打了個照面她就下意識要躲,

下一刻她又理直氣壯的想:

這有什麽好躲的,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該心虛該躲的是他才對。

想到這裏,米松腰杆兒都挺直了三分。

目不斜視的從他面前走過。

許清讓旋身跟在她身後,還相當自來熟的替她分擔了三分之二的作業本。

“還在生氣?”

他口氣自然随意的想像是和熟人在聊家長裏短。

米松覺着他能主動跟自己說兩句話就很欣慰了。

但嘴上仍舊口是心非:“對啊,我很記仇的,你以後最好別招惹我。”

許清讓緘默了幾秒,旋即低聲道:“那天是我的錯。”

“............”

米松心中震驚這位大爺也有低頭認錯的時候,

便聽到他聲音溫和得像吃錯了藥,循循善誘:“你看你打也打了,咬也咬了,東西也拿了,我們別鬧了好不好?”

米松也是一個順着臺階就下的人,當即也不再猶豫那麽多,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還想喝草莓奶。”

許清讓莞爾:“以後每天給你帶。”

米松面上勉為其難,心裏樂開了花兒:“那好吧,暫時原諒你了。”

她頓了幾秒,頗有幾分恃寵而驕的意味,把手上剩餘的那一沓也托在許清讓手上,兩手空空的走在他前面。

從走廊經過的路人乙看到這一幕,面露了然:“許清讓果然怕他同桌怕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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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釋前嫌之後,此時告一段落。

米松是小事可以不記仇,但大事記仇會記一輩子的那一類人。

兩人把話說開了,她便就将這筆賬一筆勾銷,全然翻篇。

當然,草莓奶不能購銷。

教室東北角總算恢複以往的和諧氣氛。

米松為此心情大好,下了晚自在回家路上都是哼着歌兒的。

她熱了碗白粥墊墊肚子,上樓接着完成課上沒能完成的作業,随後洗漱完爬上床。

拉滅臺燈,

她縮在被子裏躺了一會兒,伸手摸過長時間閑置在床頭的老人機,摁亮屏幕解鎖。

米松從通訊錄裏找到許清讓的號碼想了想,動作不太娴熟的摁着按鍵。

幾個字母一個字的編輯短信——

米松:【許清讓?你睡了嗎?】

消息發出去,她等了幾分鐘那邊才回。

許清讓:【沒】

許清讓:【怎麽了?】

她看着小屏幕上的文字愣了會兒神,旋即繼續編輯道——

【關于那天,我們能不能彼此都把記憶清零?】

米松把輸入框裏的話讀了兩遍,不太滿意的逐字删除。

又似閑扯般回——

米松:【啊】

米松:【其實也沒什麽事大不了的】

那邊無言的回了她六個點兒。

旋即又跟上了幾條消息。

許清讓:【你的牛奶我會記得帶】

米松“诶”了聲,她沒這個意思啊。

真是半句離不開它。

她忙按着鍵盤。

米松;【別誤會】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小腦袋低低垂着,手機裏散發的淡藍色光将她的皮膚染了個色,小巧玲珑的五官裁剪得愈發精致漂亮。

她噼裏啪啦的打字——

【我是想說關于那天,我當時是氣懷了才失手打了你,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改動手的,還咬你,不好意思。】

應是着急了,她語無倫次還手抖打了兩個錯別字上去。

米松在對話框裏删删打打,只留下寥寥幾個字。

米松:【那天我不該打你的,抱歉。】

這次許清讓隔了良久,才回了一句語音。

許清讓:“你要是不打我都會感到良心不安。”

這個時間點,他應是準備睡了,聲線低低沉沉染上了些許困倦的沙啞。

話尾輕而懶散,每個字音在舌尖打了圈般滿是慵懶和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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