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3
——我想天兒是真的要變了。
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蘊藏了太多的意思,我相信聰慧如二哥會明白我的意思。
二哥先走掉了。
帶着決絕、帶着蕭索。
秋天的風一直在他身上打轉,卷起的落葉灰塵飛舞在半空中,漸漸迷了我的雙眼。
我注視着他遠去的背影,一刻也不眨眼,眼淚滾剌剌的落下來。
我想着,這應該是二哥第一次主動把背影丢給我……
離開太子府,我一個人在街上閑逛。路過鴻鷺居的時候,忽然想起驸馬最喜歡吃他們家的叉燒鹿脯和肉餅,想着好幾天沒見驸馬了,不如進去買些帶回去,也好讨好驸馬。
鴻鷺居的老板是認識我的,想當年,本公主年輕時為了搏美人一笑,不知做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鴻鷺居的老板有幸是見證者。這幾年,我為了驸馬,也沒少往他們家砸銀子,所以,他見了我自然是喜笑顏開的。
他朝我作揖,“公主今兒怎麽親自過來了?有什麽吩咐的,叫人知會小人一聲,累的公主辛苦跑一趟。”
我靠着椅子坐下,“幾時不見嘴倒是甜了不少,可惜本公主不吃這一套,老規矩,趕緊去準備着,記得要熱的,上一次驸馬用時,那涼氣我離老遠可都感覺到了,這一次你要是再敢涼一分,看本公主怎麽收拾你。”
“是、是。”他作着深揖,臉上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公主見怪,上一次是小的失誤,小的知道規矩的,這一次絕不敢讓公主失望,公主稍等,小的這就吩咐人去做。”
那老板去了不多時又回到我身邊伺候我,倒茶的功夫說道,“今日且巧了,公主殿下,郁相大人也在咱們這裏呢,菜好且有些功夫,公主若是無聊的話,不如去樓上雅間郁相大人那裏坐坐。”
我吃一驚,“郁錦修?他在這裏做什麽?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小的方才忙着忘了跟公主說。”
我琢磨着,自從我答應驸馬只一心一意對他一個人後,我和郁錦修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有點尴尬。本來他同我除了小時候的情分外,也沒什麽,更何況那些事我早都忘了。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再加上我占了他的身子,現在又說抛棄他,老覺得有點忒不地道,無臉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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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看郁錦修好比老鼠看了貓,躲都來不及,哪能自個兒找死往上撞。我現在唯一後悔的是,早知我與驸馬有今日,當日李二小姐死後,我該繼續給他納妾的,也不該提起小時候的事,更不該占了他的身子。哎,都怪我一時貪歡,釀下今日麻煩。
對他,我可沒膽量當面說,“喂,郁錦修,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糾纏本公主了,本公主雖然曾經對你很有興趣,現在也有興趣,但是本公主心裏最有興趣的還是驸馬。雖然我和你有了肌膚之親,但是我身為公主都不計較了,你一個大男人也不要再計較就是了,何況你是咱們帝都第一美男子,就算你破了身子想必一揮手還是有很多忠實粉絲的,所以,你就放過公主我吧,讓我和驸馬爺好好相親相愛。”
鴻鷺居的老板一直看着我,我嘆口氣,垮下肩,“算了,郁相大人想必有事,本公主不好打攪,我還是在這兒等吧。郁相大人那裏也不用知會他本公主來了。”
“是。”他點頭稱諾,然後退到一邊。
可是耳邊清淨了,我的心卻靜不下來了。不知道郁錦修在還好,這一知道了心裏總是莫名惦記着,真兒真兒覺得這時辰怎麽過的這麽慢。
我左右前後換了好幾個動作後,終于屁股坐不住了,忍不住問老板,“郁相大人還沒走嗎?”
“回公主,還沒。想必如公主說的,郁相大人同人有要事相商。”
“哦?那此刻陪同的人都有誰?你可認識?”
他搖搖頭,“小的不認識,那人看打扮似乎不是咱們雲黎的人,全身用布裹的嚴實,頭上還戴了一頂帷帽,連眼睛都不露,小的實在看不出來到底是何人。”
我聽了吃驚道,“你說她全身裹的嚴實,頭上還戴了一頂帷帽?”
鴻鷺居老板茫然的點點頭,“是啊,公主。”
我心下一驚,眼前馬上閃過一個人影,莫不是,上次在雲鼎天看到的那個同驸馬和二哥在一起的人?畢竟這麽奇怪的打扮在雲黎是不多見的。
我想着興許也是我認錯了,不過究竟有沒有認錯,還是要親自去看看确認才知道的。
“走!”我站起來,“你在前面引着,記着悄悄的,帶我去看看。”
上了二樓,鴻鷺居老板指着一處小聲道,“公主,就是前面這間了。”
“恩。”我點點頭,吩咐他,“你在這兒守着,別讓任何人上來,我和郁相大人有話要說。”
“是。小的明白。只是不知公主說話的時間長不長,剛點的菜已經差不多做出來了,您要是和郁相大人說的時間長的話,小的就給您在火上煨着,要是不長,小的就吩咐即刻裝起來了。”
我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道,“說兩句話就走,你讓人裝起來吧。”
說罷我推開房門,正當我想确定屋內那人與我上次在雲鼎天見到的那人是不是同一人時,出乎意料的,我看遍了整間房,也沒看到鴻鷺居老板說的那人,我再看,前面窗子敞開着,郁錦修也不知所蹤。
鴻鷺居老板還來不及離開,我從房間裏退出來喊住他,“等一下,你來。”
“什麽事?公主。”
我指着裏面,“你說的郁相大人和那個人呢?”
鴻鷺居老板擦擦眼睛,然後擦了又擦,直到擦了好幾遍确定屋內的确一個人影都沒有後,身子一歪,轉過身子,語氣有點慌亂的說,“公主,這,這小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但剛剛,郁相大人的确是在的,真的公主,您可千萬相信小的啊,小的說的都是千真萬确的,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哄騙公主您啊。”
“我問你,”我指着窗子,“從這裏下去是哪兒?”
“回公主,這下面四通八達的,哪裏都去的。您讓小的具體說是哪兒小的也說不好。”
我想一想他說的也有道理,擺擺手,“算了,你剛不是說我要的菜得了,給本公主準備好,本公主這就走了。記着,剛剛的事不許宣揚出去。”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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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環兒有一個比狗還靈的鼻子,我提着食盒剛到了南苑門口,連大門還沒跨進去呢,她就旋風般的從屋裏跑出來了,一路喊着,“公主公主,你帶什麽好吃的回來了!”
我一腳把她踹開,“走開,不許打它主意。給驸馬爺的。”
環兒撅嘴,“公主,您可真偏心,都給驸馬爺帶了,怎也不多買一份,也給奴婢打打牙祭。”
“你?”我哼一聲,“做你的大美夢去吧。本公主吃飽了撐的才給你買。話說回來,別再這兒跟我蘑菇了,趕緊趁熱給驸馬爺送過去。”
環兒一副壞笑,“咦~公主,你好壞,驸馬爺都被你榨幹了還不放過他,好吧,奴婢去一趟,不過您就沒有什麽口信讓奴婢傳嗎!”
我狠狠敲她一下,“你以為驸馬是你嗎,那麽笨,我與驸馬心意相通,你把這個給他送過去,驸馬看見了自然知道什麽意思。”
環兒偷樂到不行,“好吧好吧,公主不要再肉麻了,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好讓驸馬爺早點看到公主的心意也好早點過來。”
正當我坐在屋內心裏美滋滋的等着環兒的好消息時,環兒卻慌慌張張的跑回來,氣喘籲籲道,“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怎麽了?”我凜色。
“西苑的人,西苑的人說驸馬不在。”
我噌一下站起身,拉住環兒,“說驸馬不在是什麽意思?”
環兒使勁搖着頭,也是一臉急色,“公主,奴婢問了,西苑的守衛說郁相大人下了命令,說公主若想知道驸馬爺的去向的話,就去問他。”
我想也不想,“走!”
我趕到東苑的時候,問了當值的人才知道,原來郁錦修今兒壓根兒就沒回府。也就是說剛剛在街上,和他分開後,他去了別的地方。我心裏尋思着,該不會是因為我呵斥他兩句,就真生我的氣又故意跟我使小性呢吧。
我趕緊吩咐環兒,“去,把公主府的護衛都派出去,平日郁相大人愛去的地兒,下了朝去哪消遣,都給我仔細的找,記着,今兒你就算是把帝都翻個底朝天也得給我找到他。”
環兒走後,我越發坐立不安,想着在家裏等着也不是回事,還不如跟着一起出去找。
走在大街上,我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跑,衣衫不一會就濕透了。深秋的風極烈,打在濕透的衣服上一股鑽心的涼透過來。又不知過了多久,我實在熬不住了,累的随便坐在一處。街上不時能看到公主府的侍衛在挨家挨戶的搜索,我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休息了會兒,正要起身回府時,好巧不巧瞄到街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突然間,心被高高的提了起來,我愣愣看了那兒幾秒鐘後,急忙起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人一身裹得嚴實,帶着黑色帷帽,正是上次在雲鼎天見到的那人。
我一路跟着她,最後竟然跟到了雲鼎天。而且如我所料,還是上次那間房間。
我一直躲在暗處,直到她進去有一會兒了,才蹑手蹑腳的挪過去。
房門緊緊關着,裏面也未曾有一點聲音傳出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店小二端着剛溫好的酒走了過來。
我沖那店小二搖搖頭,示意他不許知聲。我躲在一旁,想趁他進去時看看裏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店小二推門而入,趁當口,我從門縫中看到屋內有兩個人圍桌而坐。
那黑色帷帽不知何時被遺棄在地上,露出一張傾城的容顏來。
她身側坐着一位男子,一身紅衣映的肌膚紅潤,此刻正手執酒壺喝的不亦樂乎。
而我如遭雷劈,站在門外,心跳停止般一動不動。
全帝都,只有一人着紅衣着的這麽好看,如璀璨流霞、紅日映天。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整個公主府的護衛翻了天也難覓的當朝權相郁錦修。
而他身側,與他正同飲共歡,容色傾城的女子亦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剛剛和親,此刻應該在岳闵做王妃,卻不知為何重現在帝都的當今二公主,我的二姐姐,司徒雪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