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4

——我若強大,便沒有什麽能将我打倒。

此刻我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她為何會在這兒?

我渾渾噩噩離開雲鼎天,随便找了一處酒肆喝的正歡的時候,譚沐萍突然出現搶走我手中的酒盞。

我喝的連自己是誰都快不認識了,卻還認識她,擡着頭對她笑呵呵的,“咦,沐萍,你怎麽來了?”

譚沐萍坐下,“我打百花寺回去後心裏挂念公主,本想去公主府上尋公主,結果路上看到好多公主府的侍衛,問了才知道,公主正在尋郁相大人。我怕公主有事,尋了公主大半天了,好容易找到公主。公主,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發生什麽事了?”

我擺擺手,身子前仰後晃的,“沐萍,好姑娘,什麽都不要問,是我好姐妹的話就陪我喝酒。你家公主我現在只想喝酒,什麽都不想想。”

譚沐萍看着我半天沒吭聲,良久才道,“難道公主是因為驸馬爺的事在傷懷?驸馬爺不過是……”

我攥住譚沐萍的手,眼睛瞪得老大,“驸馬的事?你知道驸馬去哪兒了?”

“是。”譚沐萍點頭,“聽我爹說鄒縣突發大水,城崩沙陷,驸馬爺身為工部侍郎,剛兒随工部官員前去治水了。公主不用挂心,前去的官員都是有經驗的,驸馬爺不會有危險的。”

“前去治水?”

“是啊。”譚沐萍猶豫道,“公主不知道,是不是,我又多嘴了。”

我松開她的手,大大舒了口氣,不管怎樣,總算知道驸馬的行蹤了。我對譚沐萍笑笑,“好姑娘,謝謝你,驸馬許是走的急,并沒告訴我一聲,我正挂念着呢。謝謝你告訴我。”

譚沐萍看了我一會兒說,“公主應該不是因為擔心驸馬的安危而喝酒的吧。難道是因為太子爺?”

風一吹,我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胃裏正鬧的難受,直想吐,我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沐萍,陪我坐一會兒吧,什麽都不要問,好嗎?”

沐萍陪我坐了好久,久到足夠我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她的外衫披在我的肩上,我還給她,笑着,“謝謝你,舒服多了。”

沐萍還在擔心我,“沐萍不知公主發生何事,但是不管發生何事,公主也不該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買醉。現在公主既已醒了,我送公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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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傻丫頭,你送我,我還不是要送你,送來送去,咱們兩個誰也甭睡覺了。咱們兩個還是各回各家吧,你放心,我的酒勁也過去了,無礙的。”

見我堅持,譚沐萍只能點點頭,“那好吧,公主,沐萍改日再去看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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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遠瞧見環兒在大門口打轉兒,我走過去,“怎麽了?”

環兒頂着一張哭喪臉,急的聲音都變調了,“哎呦,我的好公主,您這是去哪兒了,您再不回來,奴婢死的心都有了。您趕快進宮吧,宮裏頭出大事啦!!”

我微愣,“宮裏頭?怎麽了?”

環兒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剛接到宮中傳來的口信兒,說聖上不好啦!公主,詳細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已經備好快馬,您還是先進宮再說。”

父皇的寝宮內,烏壓壓的聚了一群人。更讓我吃驚的是,我到的時候,郁錦修居然也在。

他朝我行禮,我沒理他,而是走向三姐姐。

“到底怎麽回事?”

三姐姐哭的眼睛都腫了,把我拉到一邊沒人的地方,“四妹,父皇、父皇他……”

三姐姐說着傷心起來,眼淚流下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了。我趕緊安慰她,“三姐姐,不急,你慢慢說,父皇到底怎麽了?”

寧瑞哭了會兒,才斷斷續續的說,“你去看看父……父皇就知道了,父皇的症狀和三年前一模一樣。胡太醫說,父皇有可能是……是中毒了。”

我大吃一驚,“怎麽會?三年前那次,胡太醫不是說父皇是舊疾發作?當時也懷疑是二叔給父皇下毒了,但是最後不是說不是嗎?”

寧瑞的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是啊,我哪裏就知道呢,我也記得真真的,當時太醫們是這麽說的,但是方才胡太醫診斷說是中毒了,又說中的是什麽毒查不出來。我母妃已經派人出去找當年治好父皇的那個大夫去了,就是不知道還找不找得到。我母妃說了,這件事蹊跷的很,先不說父皇的膳食都是銀針測過的,還有小太監事先嘗過,就說宮中誰會這麽大膽子給父皇下毒,再說宮中就這些人,這些人都是仰仗着父皇活的,給父皇下毒又有什麽好處。茗瑞,我母妃的意思,這件事用不用差人去請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回來做主。”

“千萬不要。三姐姐,我母後在萬安寺潛心禮佛,不問世事,你就是讓她回來也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多一個人擔心,這事,依我看,還得讓太子哥哥做主。不如先着人請太子哥哥過來。”

寧瑞聽了點點頭,“也是,就咱們幾個女的也解決不了什麽事,還是讓太子哥哥做主,可問題是太子哥哥被父皇禁足,沒有父皇的旨意……”

“這都什麽時候了,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病着,不說後宮,前朝也離不了人,此時除了太子哥哥,哪還有更合适的人了。這件事就這麽辦,父皇醒來若追究的話,我一人承擔。”

寧瑞還是一臉擔心,“可是最近朝堂上這麽亂,沒有父皇的旨意就解了太子哥哥的軟禁,大臣們知道後會不會反對,我怕到時候不光咱們後宮亂了,前朝也跟着亂了,不然,這件事,你和你們家郁相大人商量商量,這時候說的上話的也就他了。”

“太子哥哥還是太子,父皇未曾廢他,他就還是咱們雲黎的太子殿下,這件事誰都不用問,再說問了也白問,除了太子哥哥,你還能找到更适合的人監國嗎?”

寧瑞低頭尋思,這才點點頭,“你說的也是,那就這樣吧,我這就讓人請去。我母妃方才哭暈過去了,淑妃娘娘身子不适,此刻也沒個能做主的,你就留在這兒吧,萬一有什麽事也好拿主意。”

我點點頭,“好,我在這兒,不過三姐姐你幫我辦個事,父皇到底怎麽樣咱們還不知道呢,這麽多人圍着不好,你出去把他們都打發了,就留太醫們留下。”

寧瑞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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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寧瑞過來了,此時父皇的寝宮內,就只有我們兩個,也好說說話。

她過來看了眼父皇,“父皇還是不見動靜?”

我點點頭。

寧瑞皺着眉心道,“四妹,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怎麽了?”

寧瑞咬着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剛我母妃派去的人回來說,當年給父皇治病的那個大夫死了,也就是說,天底下除了他,沒人能再治這個病了。”

我吃一驚,“怎麽會?”

寧瑞點點頭,“事情就是這麽寸了,我母妃聽了又厥過去了,我怕你等着,急忙來告訴你,茗瑞,看來父皇的事咱們還得做別的打算。”

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當年那民間大夫也是上了年紀的,按理說他歲數到了人沒了也是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頭卻總是覺得怪怪的,事情發生的未免都趕巧了些。可是此刻我除了嘆氣還能做什麽呢。

我問寧瑞,“方才你同胡太醫說話的時候,可聽胡太醫說過,父皇的毒懷疑是從哪兒下的?”

寧瑞搖搖頭,“要是有線索,我母妃也不至于暈過去了,就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才吓人。”

我看了眼父皇,“胡太醫說父皇也是有可能醒過來的。”

寧瑞睜大眼睛,“真的?”

我道,“只說有可能,但就算是醒過來,時日也不多了。前朝……”

“你放心,我母妃已經下旨讓人解了太子哥哥的禁足,估計太子哥哥會處理好前朝的事的。茗瑞,咱們還是關心父皇的病到底如何吧。你平時最有主意,你好好想想,到底還有什麽辦法沒有,咱們總不能就這麽幹看着父皇生病而無動于衷啊。”

我道,“我倒是也想想辦法,可是我又不是大夫,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連胡太醫都治不好的病,我又能怎麽樣呢。我就是可憐父皇,父皇已經這麽年邁,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別讓我抓到她,否則我一定會将她碎屍萬段!”

“不如将父皇身邊的人都抓起來送大理寺仔細審問審問?”

“你說的,咱們當年沒做嗎?再說有喜公公看着,喜公公是誰,是大內第一高手,對父皇忠心耿耿,就是咱們背叛了父皇他都不會,一雙眼睛明亮似的,又有一顆七竅玲珑心,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除非……”

寧瑞見狀,立刻問我,“除非什麽?”

我尋思着,緩緩道,“三姐姐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除非下毒之人是連喜公公都沒法過問的人,所以……”

“喜公公沒法過問的人?”寧瑞低頭思忖,“喜公公沒法過問的人就是咱們幾個了,除了咱們幾個,就只能是父皇的妃子了,只有喜公公的主子他才沒法過問。”

寧瑞覺得我說的十分有道理,眼睛睜得亮亮的,“茗瑞,你分析的很對,可是沒有道理啊,咱們不是父皇的子女就是妃子,咱們都仰仗着父皇,沒道理……”

感覺像是從一個死胡同剛走出來,沒走幾步又掉進另一個死胡同似的,我身心俱疲,“三姐姐,不是我危言聳聽,我感覺這天要變了……”

我說完這話,寧瑞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噌一下站起來,“茗瑞,你說什麽!!”

我閉着眼睛,蓋住想要流下的眼淚。父皇從病下到現在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不是我不傷心,這世上大概不會有人比我更傷心的人了。但是我不能哭也不敢哭,我不敢流淚。我總覺得若是我真的哭了,真的流淚了,父皇就真的是病倒了。我不哭,就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父皇只不過是睡了一覺。這樣,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和父皇撒嬌、任性。我還太小,我還需要愛,我還需要父皇,所以我不哭。

寧瑞看着我,我霍然睜開眼睛,“對了三姐姐,有一事,我覺着奇怪。”

“什麽事?”

我看着她,很認真的看着她,緩緩道,“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二姐姐了,和郁錦修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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