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難免會留下蛛絲馬跡,是經不住嚴查的。如果還有人想把這件事往公主府頭上推的話,就更不妙了……

給楚相一個交代……這交代還不是敬宣說了算,要怎麽交代。只怕是這兩日,就會有動靜了。

指甲狠狠地嵌進了手心。

果然,當天下午,皇宮裏就來了人。

卻是來請她的。

“公主殿下,聖上要在臘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宴請群臣,還說了皇族和貴族也參加。”來的是個公公,說話像是一千只貓同時被踩中尾巴:“殿下是去還是不去,先給個回話,也好讓聖上心裏有個數。”

靜亭一聽他說話就難受:“本宮會去的。”

怎麽能不去。如果不去,說不定給楚相的那個交代,就要直接交代到她身上了。

離臘月二十三不過幾天工夫。

往年宴請群臣,都是放在除夕夜的。今年卻被特意提前,聖谕說是讓百官回鄉陪着父母家人過個好年,為此還受了太後嘉獎。

但是盯着風向的人都知道,是聖上沉不住氣了。

因為楚江陵的事——自然也不可能只是表面上這麽簡單。楚江陵的事情鬧出來,可以說明兩個問題。一是聖上想要辦一個人,一個他輕易不好動的人。二是楚相現在和聖上是在聯手,聯手對付這個聖上拿着不好辦的人。

能穿上朝服的,個個都愚蠢得精明。私下裏議論這個人是誰,新年當前,送禮結黨的倒是少了。人人明哲保身。

公主府也就越發門庭冷落。

廊下都挂了一大串通紅的燈籠,天色暗下來,從遠處看去紅彤彤一片,頗為打眼。靜亭坐在窗前向外看,綠衣走進來,替她将窗戶掩上:“公主休息吧,這裏太冷。明日,還有皇宮的宴會呢。”

她不說還好,一說,靜亭心裏不禁猛地一跳。

鴻門宴這麽快就來了。她有點兒心慌。

外面的雪早已化了,可從窗縫中吹進來的風卻更加冷。靜亭有些急躁地站起來,又倒回椅子上。綠衣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公主要就寝麽?”

靜亭盯着自己的手,半晌,才站起來:“不。給我叫湛如來,說我今晚要他侍寝!”

綠衣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應一聲下去了。不多時,房門又被推開,湛如走進來。

他外衫下面直接是寝衣,顯然已經是睡下了又被叫起來。但他還是笑盈盈地、脾氣很好地走到靜亭面前:“公主怎麽還不休息?”

靜亭叫他坐了,開門見山道:“我明日要去宮裏赴宴,你随我一起。”

湛如想了一想,搖搖頭道:“恐怕不合适,公主不如帶着左青去。”

靜亭一怔,問為什麽。湛如給的解釋很簡單:左青出身還蠻不錯,跟着公主身邊,身份上要合适一些——即使是男寵,于出身上也不能太難看了,叫公主府自己打自己的臉。

更重要的一點是,左青跟着靜亭在宮宴上露面,就是将他推到了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位置上。洗脫他的嫌疑。

這不可不謂周密,靜亭也點了點頭:“那你呢?”

“我可以跟着符央去,扮作他的書童。”

她倒是差點把符央給忘了……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她相信從宴席上一個人的言談舉止看風向,湛如比她在行。

其實……不論是什麽,湛如都比她在行。

他仿佛什麽都能看透,什麽都知曉。她迷茫的,他都清楚,她困惑的,他都洞悉。

可他本身卻是個謎。

房中的燭火靜靜燃燒着。過了片刻,湛如起了身向外間走:“公主休息吧。”靜亭下意識地拉住他衣袖:“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嘴角滑過一絲笑,趕在她還沒說出之前開口:“公主今晚要湛如留下?”

靜亭吓了一跳,忙松了手:“不是……你去吧。”

他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擡步向外走。關門前又頓了頓,回身用狹長的雙眼望着她:“公主不必擔心我是什麽身份。”靜亭一怔,擡頭望着他。卻見那漂亮的眼中泛起些柔和的笑:“公主忘了麽,兩年前我既答應過你,就絕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

靜亭對他一笑:“我沒忘。你去吧。”

湛如去了外間。靜亭雖然還是頗焦慮,但是比方才已經好了很多,困意襲來。不多時,有丫鬟擡上來浴桶和熱水,放到她房裏,又輕手輕腳地出去……其間她也迷迷糊糊,很快睡了。

每次叫湛如“侍寝”的時候,他都會叫熱水。她問過是為何,他也只笑不語,之後她也習慣了,連醒都不醒一下。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三,小年。

如果真按照公主的品級打扮起來,少說也是要耗費兩三個時辰的。幸而靜亭已經研究出了一套一切從簡的方案,很快了衣服,叫綠衣給她梳了頭,稍作修飾,就出了門。

馬車已經等在了門外,一輛是她和左青的,一輛是符央和湛如的。

那三人都已經在門口等待,見她來了,符央只是瞥過一眼,便漠然地轉身上了車。靜亭早想到他會是這樣,不以為意。

敢給公主甩臉色,倒也是個人物。

左青不高興地說道:“他算什麽!公主,我們走!”扯着她上了另一輛馬車,湛如對他們笑一下,也轉身上車。

約莫一刻功夫,馬車漸漸減速。撩開車簾,氣勢恢宏的皇宮出現在眼前。

03 夜宴

宮燈将禦花園照得一片明亮,即使是這樣沉這樣冷的夜色,皇宮也是一片燈火輝煌。

左青有些向往地撩起車簾向外看。

他的出身也是極好,只是後來家道中落,流落街頭。幾經輾轉被一個京城中的小官員看中,帶回府上當少爺養着。但他還來不及高興,就被那官員送到了公主府讨好公主。

左青的男寵之路從此開始。

那時他本以為一切都完了,但是熟知那才是他人生的開始。

公主對他以禮相待,并且邀請他幫助她、做她的屬下,而非男寵。

他打心裏感激公主,她給他真正想要的生活。于是自那之後,他誓死追随公主,絕不背叛。

望着軒昂的宮宇,他輕輕嘆了口氣。

“公主殿下,該下車了。”

左青忙回過神,随着靜亭一道下車。那邊符央已經下來了,卻沒有等靜亭。

靜亭也不管他,這是符央最後的一點尊嚴……讓他留着罷。

叫左青先獨自進去,靜亭則去後宮拜見太後。如今的太後不是敬宣帝的生母柳賢妃,柳賢妃當年已給先帝陪葬了。如今坐在太後位置上的,是一位無關痛癢的主。每次靜亭去拜見她,也不過是走個形式。

太後的宮裏還有其他的後妃在——只有皇後能陪着天子去外頭宮宴上。其他的,就只能留在這裏陪着太後見一見皇親國戚家的女眷了。

對靜亭而言,能記住她們的名字已經是極限。多的廢話,也不想在這裏說,和太後禮了一禮便告辭:“……龍坤殿那邊還等着本宮過去。”

太後自然不留她。等靜亭出了門,卻聽見背後隐約的議論聲傳來:“不愧是公主,傲氣得很那。龍坤殿那邊,是聖上專門給她設的宴啊?”

“……公主殿下收的男寵是不是比她芳齡還多呢?”

“妹妹說的是什麽話,那個荒誕的公主,何必在這裏提她……”

她們的聲音很輕,甚至上了些年紀的太後都聽不見。可是那“荒誕”二字,卻極有分量地在靜亭心中砸了一下。

她藏在廣袖之下的手漸漸握緊,是啊,荒誕。所有人都這樣說她。

可是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麽?

到宴席上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不過她是公主,沒有人敢說什麽。她盡量不惹人注目,繞到左青邊上坐下,卻是龍椅上的聖上一眼就看見了她:“皇姐怎麽來得晚了?”

于是許多人都向她這裏看來。

靜亭擡頭,看見敬宣正眯着眼睛望着她,眸中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抿了抿唇:“陛下,本宮方去後宮拜會太後,故而來得晚了些。”

“原來如此,皇姐也是一片孝心。”敬宣雖笑,但是眼中的光卻有些陰鸷:“來晚是要罰酒的。既是皇姐,也就不作罰了。朕敬皇姐一杯。”

左青忙給她斟了酒。靜亭看着敬宣端起滿滿的酒盞,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飲而盡。

她也飲盡杯中酒。

敬宣笑了一笑,不再看她,轉過去和群臣說話。

她卻有片刻的怔忪。那一刻仿佛看見三、四歲的敬宣——還不是太子的敬宣,拉着她的手在宮裏跑瘋的模樣。

他飛快地移動小短腿一邊跑,一邊大喊“你追不上我”,被靜亭從另一頭的樹從裏鑽出來抓個正着。他就耍賴道:“姐姐,這回不算!”那時候的敬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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