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我答應你。”
符央驚愕地望着她。她說的是“我”,而不是“本宮”。
半晌,他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好。那就如此說定了。”
靜亭長出了一口氣,符央終于是可以和她站在同一邊的人——他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麽。也許是看出來的,也許是有人告訴了他什麽。即使,他的合作也許還懷着異心,但是至少他願意幫助她了,有條件的,也沒有關系。
她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像湛如那般無條件地幫助她,她也不可能是每個人的救命恩人。
靜亭心中輕松了許多,和符央又說了幾句,打發他出門。符央卻面帶遲疑,半晌,有些尴尬地道:“公主,還有一事,我……與公主合作,但是……和湛如左青他們不一樣的。”
靜亭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什麽不一樣的?
慢着……他是在委婉地說,他賣藝不賣身麽?
“你以為我和他們之間是什麽樣的?”
符央愣住:“難道不是……”
靜亭哭笑不得,沒有解釋。随他怎麽想吧。
從那往後,符央真的每日都會去宗正寺。
雖然靜亭還沒有讓他打聽什麽,但是要把擱置了一段時間的朝堂事重新撿起來。即使他再有經天緯地之才,也需要花些時日。
這短短幾天之內,他能夠告訴靜亭的,也僅僅是一些朝堂中明顯的變化而已。
但是這樣靜亭也已經很滿足,事情畢竟在向好的方面發展,不是麽?
這天中午,符央回到公主府來,給靜亭說了今天得到的一些瑣碎消息。依舊是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她一一點頭過了一遍心,只聽符央又道:“從明天起宗正寺就封了。”
如今是年根底下,九卿也都要放長假。宗正寺按照慣例,要封到正月過完。
她有些失望。
符央說完事情便出去了,一開門,卻正好是湛如在外面。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有些驚訝的神色。随後還是湛如先笑了笑:“符大人。”
他沒行禮。
符央沒有計較,反倒是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湛如公子。”語氣還算恭敬。
湛如笑笑,跟他錯身,進門去了。
靜亭這幾日都不曾見他,今日他穿了一件墨色的袍子,更襯得人如美玉。她倒是瞧得一怔,片刻才道:“符央怎麽突然和你關系那麽好?”
“都是男寵麽,大概……比較有共同語言吧。”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墨色的眸子望着她:“他現在聽命于公主?”
她還沒有和湛如說過符央的這個事情,不知道他心裏會作何想。只是面上卻依舊含笑,什麽都看不出來的。
靜亭點了點頭,方要解釋,卻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
一個侍衛敲了敲門走進來,遞給她一張褐色的請帖。她打開看了一遍,眉頭皺起來,将請帖給了湛如。
侍衛走出去了,湛如才将請帖輕輕放回桌上:“楚相要請公主。”
是的,楚相的除夕宴請帖。
靜亭尚在躊躇。湛如道:“那公主府的家宴,是不是取消了?”
他沒有問她去不去,而是直接問她家宴是不是取消。靜亭苦笑一聲,湛如做的決定,一向是最正确的。
拿起那精美的請帖,放在眼前端詳。湛如見她不說話,遲疑了一下:“公主若是不想去,也可……”靜亭嘆了口氣打斷他:“去,怎麽能不去。”
除夕夜。
掌燈時分,城中一片鞭炮聲響。公主府內,左青叫廚房溫了酒,帶着其他幾個公子在廳堂,也頗熱鬧。
靜亭則收拾好了出門。符央站在門外等她。
京城的官員大多和楚相認識,符央便也在受邀之列。于是這便也成了合作的一部分——她和符央一起去赴宴,營造一種符央正“得寵”的假象。
目的麽……自然是讓符央背靠大樹好乘涼。公主眼前的人,別人就是再不屑,也會讓他三分。
還有一着,靜亭不願意深究的,便是警告符央:你和我在一條船上呢,別想着反咬一口。要倒大家一起倒。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向府門。靜亭今天打算帶綠衣一起去,見符央一個人,不免覺得有些不妥:“……你再帶個人?”
符央回頭睨了她一眼,目光中帶着些不忿:“知道了,我帶上湛如還不行麽。”
靜亭呆了一呆,才明白他是以為她要湛如監視他了。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還沒解釋,符央卻已經讓人去找湛如過來了。她眨了眨眼,也就不再說話。符央剛剛的自稱是“我”呢,這算是他開始逐漸信任她的表現吧?
符央眉還是有些擰着,快步向着府門走去。靜亭小跑着跟在他身後,到了門前,還随他上了同一輛馬車。這倒叫符央有些驚訝:“公主……”
“叫湛如和綠衣坐一塊兒去吧。”
符央便不再說話。湛如很快就過來了,和綠衣也上了另一輛馬車,便向着相府開動。一路上靜亭瞄着符央有些愠怒、有些尴尬,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在心中偷笑。
馬車停到了相府門外。
靜亭和符央先後下了車。這門外已經停了不少達官顯貴的馬車,整條巷子燈火通明,冠蓋相望。周圍不斷有人上前給她問安,她一邊回答着,一邊在心中想,若是今晚這裏房塌下來,砸死的得有大半都是三品以上吧。
正胡思亂想着,就只見相府門前走出個人來。見到她,立刻就迎了上來,含笑道:“公主駕到,臣未能遠迎。還請公主不要怪罪。”
這人是誰?
在此時能說“遠迎”這種話的,只有相府的人。而他又自稱“臣”……雖然聽說過楚相儀表不凡,寶刀不老的傳聞,但是、也不能……這麽年輕吧?
眼前這人是二十幾歲的樣貌,英俊從容。五官略有些纖細,但是儀态卻極優雅。
這樣的人……
靜亭這邊只好先賠笑,卻見符央已經行了一禮:“左監楚大人!”
要麽就說“左監大人”,要麽說“楚大人”。符央處世雖說不上圓滑,卻不應該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這一聲別扭萬分的稱呼,頓然将靜亭的思緒拉回來。
符央在提醒她。
廷尉左監,楚大人?
楚江陵!
原來這位仁兄,就是當日她叫左青去刺殺未遂的楚江陵。靜亭心中轉過許多念頭,他怎麽親自迎出來了?是專程來迎她的?這是什麽意思?
楚江陵已經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公主和符大人随臣入內。”
符央擡腳就往裏走。靜亭心中暗自忐忑,但是面上卻是從容地應着:“聽說前一段日子左監大人身子不好,如今已經大好了?”其實心裏想的是左監大人之前還卧病在床,轉眼間就能出門迎客了,這大好的速度真是神奇得令人生疑啊……
楚江陵道:“已經無礙了,謝公主問。”
三人說着到了廳上。
丞相是大官,所以丞相府的廳麽,也是大廳。
好家夥,真是大。
靜亭在心中感嘆這氣派都趕上皇親國戚了。有錢人建個大廳是容易的,但是真敢這麽做的,手中勢必也有權。
丞相正在廳中與一些來赴宴的人說話,十個裏面有八個都是官員。楚江陵一進來也立刻被拉走,歉意地對靜亭做了個手勢,叫來侍女招待靜亭和符央,他才離開。
05 宴中宴
兩人臨着桌落了座,湛如和綠衣都是下人身份,跟在後面不便多話。靜亭見此刻廳上大家都在忙着客套勾搭,沒什麽人向這裏看,輕輕挪到符央身邊:“剛才,謝謝。”
她聲音很輕,符央卻有些詫異地瞧了她一眼。片刻,才搖了搖頭。
“公主要小心楚江陵,他的态度有些可疑。”
他這話對,楚江陵“大病初愈”,方才居然特地迎出門來,這樣熱情,頗有不正常。
何況靜亭和他根本沒什麽交情。
莫非他發現了刺殺他的人和公主府有關?
可是,這麽短的時間,要查出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至今刺殺楚江陵這件事也只有她、左青,和湛如三個人知道,就連符央都蒙在鼓裏。她想了想:“他應該是認為我對他做了什麽不利的事,想來也是陰錯陽差。”
符央也是明白人,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別的事情,很快,宴席就開始了。
靜亭對這些吃吃喝喝早已習慣,上次在皇宮中——那是個失誤。其實是事後她才知道左青不是不替她擋酒,而是本身酒量就不行。這個經驗告訴我們,看人下菜碟兒是很重要的。
她第一次和符央一同出席這種場合,衆人看他們的目光頗有些探究。
前來敬酒試探的人也比往常多些。
待周圍沒什麽人的時候,靜亭輕聲對符央道:“你酒量如何?”
“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