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路,把答應她的事情反悔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和楚江陵的協定湛如還不知道,而她也暫時不打算告訴他。

理清了絲路,她的眼神漸漸清明。擡頭望着湛如:“我不打算走這條路。”

湛如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又笑起來:“好。”他并不問為什麽。卻問了她另一個問題:“公主以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

她以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

她幹脆把問題抛回去:“你以為呢?”

“公主可覺得是聖上?”

靜亭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只是皺着眉望他:“……問這個做什麽?”

“公主已經花了太多的心思在如何對付聖上與楚相上。”湛如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不喝,手指摩挲着杯沿:“可是你可想過,生殺大權盡在聖上手中。公主把自己的命交付給自己的敵人,豈非太冒險了。”

靜亭聞之一怔。

她确實……是用十二分的戒備去盯着敬宣的。即使心中并未劃分過一個明确的“敵人”,但是她向來是将自己的皇弟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

可是如今聽湛如的話……卻是不要叫她拿敬宣當敵人麽?

可就算她願意,難道敬宣會願意?

“你莫非有什麽好法子,說來聽聽。”

湛如啜了一口茶:“這也并非一日之功,若是公主突然掏空心思去讨好聖上,反倒是惹人生疑。但想必,只要公主有這份心,靜觀其變,想要找到獲得聖上信任的機會,定也是有的。”

靜亭沒有回答。半晌,才嘆了口氣:“你說來倒是簡單。”只怕在那之前,她就已經先叫敬宣給滅了。

“莫非公主心裏真的恨聖上入骨麽?”

靜亭呆了呆:“當然不是。”

“所以,慢慢來就好。”湛如微微揚首,站起身來,“此事不必操之過急。首先,你要弄清哪些人是會對公主不利的,或是,會在聖上面前編排公主不是的。”

“然後?”

“以利誘之,以情動之。若是實在難纏的,也可直接除去。”

“這樣……這樣真的好麽?”如果這樣做了,她還和那些人有什麽區別?

“或許不好,可這是對的。”湛如說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可是,朝堂官員我都認不全,我怎麽弄清?”

“這個,公主就不必擔心了。”

“你幫我?”

“我幫你。”

他回眸淡淡一笑,走出門去。

三日後。

“這是朝中所有對公主持反對意見的人。”湛如将一張薄薄的紙,放到靜亭面前,“若是有一日公主府出了什麽纰漏,這些人中,必定會有一些站出來落井下石。”

靜亭沒有細看名字,将名單從頭掃到尾。

真……長啊。湛如他真的不是和這些人結怨,公報私仇麽?

她又仔細浏覽了一遍:“沒有楚相?”

“楚相另說。”

“嗯。”她一個個向下看,最後目光停在一個人名上:“這個陳訴……是當年排擠過符央的那個鸾傾派官員?我記得他當年似乎被調出京了。”

“正是此人。去年年末才回京的。”

年剛過完,也就是說,才回京不久。

出京官員三年內無意外應是不得召回的,不過大家背後都有靠山,破例的事情也常有。

将名單看完之後,送走湛如。靜亭陷入了沉思。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真的很不妙。就好比,浮在水面上的一層薄油膜,不動它就萬事安好,一旦輕輕吹一陣風,就碎得千瘡百孔了。

這麽活着可真刺激。

但畢竟不是辦法。

思索良久,她做出了眼下唯一一個能做的、似乎絕對不會錯的決定——用銀子打通了朝廷的幾個關節,又暗中動用了一些公主府的權力。将符央的官職提為了宗正丞,利祿比千石。

這件事的時機掐得剛剛好,京城裏熱熱鬧鬧的述職剛過,人員變動很多。符央這麽一個小小的飛躍,并沒有顯得太突兀。

之後的幾天,靜亭偶爾在家中和符央照面,他終于露出了一點少見的笑意。居然還頗為規矩地給她行禮,“公主殿下。”

靜亭只好一邊對他笑,一邊心道,若是你知道了你升官的原因,大概現在恨不得把我罵得四面豁風。

不過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那麽多升官的人裏,有幾個是不摻水的呢?何況,她現在能得到的有用消息越來越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不過沒想到,不好的很快就來了。

符央升宗正丞後不到十日,有言官上表,把符央從頭到腳,罵了個體無完膚。

說他私自結黨、賄賂重臣、貪圖富貴、沉迷淫樂……後面這兩個罪名麽,不用說,是針對符央和靜亭的關系扯出來的。至于前面的,就不知從何而來了。

歷朝歷代的言官,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讨厭角色。近些年來這些人越發失去創意,連罵人的詞彙都差不多。靜亭都覺得有點離譜——符央生來就不知道“賄賂”二字是怎麽寫的,就連她賄賂都得瞞着他。符央的固執,已經到了尋常人都要繞道而行的地步。

所以說,這樣通篇胡扯的奏表遞上去,也不足為慮。朝中何時有些風吹草動,都有一群言官輪着筆杆子罵人呢。

但是很快,第二個消息傳來——那本把符央化為秦桧的折子,被敬宣打回了。

這還是府上一位男寵的舊游來公主府串門的時候,無意間說起的,恰好讓靜亭聽見。于是,她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留中打回都叫“上頭不想管這事”。還有一種,叫“罵得不夠狠,你給我寫詳細了再拿來”。顯然,敬宣對于符央的态度不可能是前者。

靜亭一陣不安——忙叫那男寵去再找他那位舊游去打聽。那人依言而去,回來說據說那奏表已經重寫過,今天下午遞進宮去了。

靜亭聞言,“啪”地滑坐到椅子上。

外頭可人人都清楚符央是攀着她的裙帶關系的,如果他翻車……她自然好過不了。就在這時,湛如從外面匆匆趕來。他顯然也是聽說了符央的事情,神色有些凝重:“公主要派人進宮麽?”

靜亭搖搖頭,進宮又有什麽用,反正那奏表已經遞進去。敬宣就等着這一着,絕對沒有看漏了的可能。此時已經是傍晚,也許明天就……

不,慢着!

她差點忘了,每日禦史給宮裏送折子,是在上午巳時!

既然奏表是下午遞的,也就是說現在還沒遞到敬宣那裏,而是暫時停在奏曹。所以湛如才問……她要派人進宮麽?

當然要。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外面找到一個侍衛:“去叫左青過來。”

轉身見湛如的表情微微有些詫異,她解釋道:“府上只有左青還會些武功,其他的那些男寵少有可用之才。叫他進宮去,至少不會被人抓住。”

湛如沉吟了片刻,随後點了點頭。

很快左青就來了。靜亭告訴他潛進奏曹——偷出奏表一定是不行的,每日的奏表都記錄有數。所以就只好在內容上下文章,像結黨、賄賂這樣對符央致命的罪名,通通删掉(奏表是訂起來的,可撕頁)。考慮到左青的斷決力,靜亭和湛如都感覺讓他删掉而非改掉比較保險。

左青應了一聲,換上夜行衣就去了。

來回皇宮少說也要半個時辰,這其間靜亭即使心急如焚。也只好在府裏幹等,一會兒站起來走到窗邊,一會兒在屋裏踱步,站在門口看看,問湛如:“左青此時應該已經進宮了吧?”“萬一夜巡的侍衛……”“你說他這會兒出來了麽?”

湛如笑起來,幹脆搬了個椅子放在門外廊下:“公主,像你這樣反倒忽更急,不如坐着等。”

靜亭坐下,他也拿了個矮凳坐在她身邊。院中月色清幽,銀輝滿地。被冬末的冷風一吹,她頭腦清醒了些。再看看身邊的湛如,他永遠那麽從容。既然他說沒事,那……就會沒事的吧?

終于,月色下走過一個人影來。

靜亭立刻就站起來,可是等走近了才發現來人竟是符央。她詫異:“你怎麽……”卻沒想符央霍地抓住她手腕,滿面怒色:“公主讓左青去了奏曹?!”

她訝異,他是怎麽知道的?

可轉念一想,這府上人多嘴雜,她又不是秘密安排左青的行動。會傳到符央那裏去也是正常,但是符央……她手被他捏着,這個疼。往回抽了抽,符央這才發現自己的逾矩。面色有些尴尬地放開了手,但口中還是輕哼了一聲。

“公主叫他去做什麽?他去了,彈劾我的折子就不會送到聖上面前麽?!”

“至少緩一緩。”緩一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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