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主府才拿得出時間處理這件事。
“不需要。”符央冷笑:“公主無需如此厚待在下。符央亦不曾做過任何玩弄權術之事,就算聖上瞧了那折子,我問心無愧!”
08 皇宮
靜亭知道他固執,卻沒想已經固執到了如此地步。
她頭疼,現在不是和他解釋這些的時候,這樣保他也不是為了他個人的安危,而是整個公主府上下的利益。
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湛如卻突然站起身,緩緩走到階下:“符大人還不知道麽?大人宗正丞的位置,就是靠着公主的關系得來的。”
符央一怔,方才他幾乎都沒有注意到湛如在這裏。只是湛如一說話,目光就不得不彙聚到他身上,仿佛他是主人一般。
他唇邊勾起笑:“這樣,大人還認為自己是問心無愧麽?”
靜亭望着湛如,他這話說得客氣,可是以通俗的意義來講,就是威脅。
他在威脅符央消停一點,他在明明白白告訴符央——你,和我們在同一條船上。你也別想一身幹淨!
符央聽了這話,先是詫異,随後眼中升起濃重的怒意來。握緊了雙拳,不看湛如,反倒是狠狠瞪了靜亭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靜亭挪動了一下腳步,但沒有跟上去。堂堂公主追着自家男寵後面解釋,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何況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湛如道:“公主不必擔心。符央的性子,不經些磨砺是不成的。”
“他要是就此跟我翻臉了怎麽辦?”
“公主且由着他去,他不敢。”湛如搖了搖頭,又瞥了一眼她左手握着的右手腕,轉身向外走:“公主等一會兒,我去弄一點外傷的藥來。”
……好吧。
她承認湛如說得對,符央的性子需要磨砺。如果符央能想明白,自然會發現現在自己已經和她拴在一起,別無選擇了,自不會貿然和她鬧崩。
如果他連這個都想不明白,今後靜亭也沒有什麽和他合作的必要了。
走進屋,把手湊到燈光下看一看,已經腫了。想來她這個公主當得實在無甚威嚴,居然連符央都學會以下犯上的這一套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外面院子裏又響動。匆忙走出去,只見一個人影躍下房檐落在她眼前:“公主,屬下無能!請公主降罪!”
這話怎麽有點耳熟?
果然是左青,上次刺殺楚江陵回來之後他就是這樣說的。靜亭心裏咯噔一下,把他扶起來:“怎麽回事?”
“屬下順利進入奏曹找到了那本彈劾……符大人的奏表。”之前符央的清高狀和左青的“谄媚狀”,使兩人之間互相看不順眼。直到現在左青說出“符大人”三個字的時候還有些別扭:“那奏表中對于符大人的言論,實在是太過尖銳犀利,屬下不知能怎麽處理。”所以無功而返。
靜亭皺眉:“不是叫你把那些頁拆掉麽?”
“那……就不剩下什麽了。”
“……”
靜亭也沒想到此事會這樣麻煩,左青連連表示愧疚悔恨,請她責罰。靜亭好不容易才安撫了他,将他打發下去。
不一會兒,湛如回來了。
他帶回來了一個瓷瓶的藥膏,但是這時候靜亭哪裏還顧及得手疼,和他把左青方才的話說了:“……符央怎麽辦?”
湛如俊秀的容顏少有地浮現出凝重的神色:“左青在哪裏?”
“我讓他回去歇着。”……你側重點是不是錯了?
他臉色卻是一變,快步走出去讓侍衛去左青的院子察看。少頃侍衛回來,說左青公子不見了。
不見了。
靜亭猛地站起來,左青怎麽會不見?他一向是最衷心的……可,也正是太衷心了。上次楚江陵的事情、這次奏表的事情……連在一起,她,竟沒有關注到左青心中會作何想!
他走的時候那樣內疚,她竟忽略了。
片刻,她果斷地走出門外:“備車,我要出門一趟。”
京城夜晚有宵禁,普通馬車不得通行。幸而靜亭手中有公主府的令牌,馬車順利停在了皇城外三裏之外的民巷。
馬車上有三個人:靜亭,湛如,以及臨時找來的一名公主府侍衛——這個侍衛,是她眼下能找出來的、府上功夫最好的人了。其實她之前連此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此刻頗有些急病亂投醫的意思。
三人悄無聲息地下車步行。
宮門前把守嚴密。所以,還隔着有一段距離,他們就停了下來。門前挑着兩盞風燈。打在城牆上的光暈搖搖晃晃。
一切都靜悄悄的。
靜亭松了一口氣。
沒有情況——也就是眼下最好的情況。這基本上是說左青雖然二度潛進宮,但是還沒有被發現。至于他要做什麽——她也能猜到,八成是将奏表偷出來,将功補過。
這樣若是成功了,則萬事大吉,她和湛如改了奏表內容再讓左青送回去,或是直接找個官員明天巳時之前遞回去都是可以的。可若是失敗了……
不明人士出入皇宮,身上攜帶和公主近臣有關的奏表,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躲在宮牆轉角處的陰影中,眼前不遠,又是一列巡夜軍整齊地走過。
寒風冷如刀割。
她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強打起精神,悄聲道:“再重複一遍。”她望着那個侍衛,“這裏是皇宮內密道的入口,你走進去,一直往前,二百步左右會碰到一面牆。”
這個密道——說來話長,是她和敬宣小時候溜出宮的時候發現的。這個入口的位置極隐蔽,僅僅靠口頭描述很難說清。所以她不得托大一次,冒險親自帶人來。
那侍衛點點頭。
“然後,向右轉再向前走,到沒路的時候,你頭頂會有一個出口。上去就是奏曹,你就在那裏等着左青公子,知道麽?等他到了,你務必告訴他,我命令他必須回來。”
“是。”
“你們從密道出來,切不可從宮內走。”
“是。”
囑咐完了,靜亭小心翼翼蹲下身,撥開腳下的一團枯草。果然,一個幾乎與磚石同色的圓形蓋子露了出來。她扣住蓋子的一邊,慢慢将其打開。
侍衛縱身跳入了洞口。
接下來的,似乎只有等待。無比漫長的等待。
靜亭的臉在寒風中已經沒什麽血色,嘴唇微微顫抖。她不知道左青繞開皇宮眼線進入奏曹,和侍衛走密道相比,哪個更快一些。她已經很久沒有冒這樣大的險了,一旦左青和那個侍衛有一人暴露,就是滿盤皆輸。
肩上忽然一暖,轉頭看見湛如脫了披風給她穿上。靜亭怔了一下,沒有拒絕,只低聲說了句“謝謝”。
湛如從懷中取出瓷瓶:“公主先上藥吧。”
方才一直忘了,現在才覺得手腕依舊是火辣辣地痛。也幸好他記得把藥随身帶來,靜亭正要拿那瓶子,湛如卻執起她受傷的手:“我來。”
袖口向上卷起兩寸,露出一截略微腫起的皓腕來。湛如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沾了微涼的藥膏細細塗在她手腕上。他不說話,只是略低着頭,額前的發絲遮住眼睛。
靜亭有些臉紅,望了望他漂亮的側臉,又将目光轉開。
藥很快塗好了。湛如将瓶子給她:“這個公主留着,多用兩日就消腫了。這幾天不要使力。”
靜亭輕輕“嗯”了一聲。一時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湛如瞧着她神色,想了一想:“公主可是要懲治一下符央麽?”
“……不了。還是先顧着左青這邊吧。”
竟然還沒有音訊……
時間慢慢流逝,靜亭的心裏不安越發深重。仿佛希望這夜長得永遠不要結束,可是每每望着宮牆,又希望時間能再快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在靜亭已經凍得手腳冰冷的時候,聽到身後的宮牆內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宮門“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了。
一個太監模樣的老者走了出來,身旁有人給他提着燈。緊接着,後面還跟了一群手持宮燈的宮女和太監。
靜亭方在心中暗道不好,就見那群人走出了宮門,四下裏像是在搜尋什麽。很快,他們藏身的這個角落便被照亮了。
那個持燈的宮女立刻呼叫一聲:“常公公!在這裏!”
聽她說的不是“這裏有人”,而是“在這裏”。靜亭就已經猜到了宮裏約莫是怎樣的狀況,敬宣也不傻。果然,那公公快步走了過來,對她施禮,滿面堆笑道:“公主殿下,陛下請您進宮去。”
宮苑深深,本是沉寂的夜色被一盞一盞點燃起來的宮燈照亮。
進了宮門之後,那些出來找人的太監宮女便散去了。只剩下常公公——想必是敬宣身邊的親信,領着靜亭和湛如向內走。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