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所以不少官員都拖家帶口。多出來的二十幾輛馬車,都是家眷。
至于靜亭這邊,她臨行前也思量了一番——如果想體現她的荒淫無度,那就應該帶上所有的男寵,但是那樣不太現實。而如果只是想帶幾個必要的人,那麽只帶湛如和綠衣就夠了。
但是左青卻說:“公主怎麽能這樣,聽說聖上還帶了兩名皇妃呢。”
靜亭點了點頭。
他就總結道:“所以啊!公主就應該帶三個人,我也去!”
靜亭還未能明白過來他這個邏輯是從哪裏來的,左青就已經跟上了車。她想了想,沒有轟他回去。于是最後,除了符央這個必選項之外,她車裏還坐了綠衣、湛如和左青三人。
雱山相去京城不遠,這一趟車隊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
在官道上行了兩個時辰功夫,道路兩旁已經是山間景色。駛入山間之後,更是蒼蔥點翠,綠意悅人,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靜亭撩起車簾向外看。
敬宣好像是還記得很早以前承諾過她的事……這讓她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但是又覺得他寵則寵了,卻始終有點虛。此時忍不住心想,不知道敬宣故地重游,會不會感慨。如果父皇知道他們姐弟如今關系壞成這樣,會不會失望和遺憾。
不過以父皇的遠見,早就應該料到有一天他們會這樣的罷。他只是沒有辦法改變而已。
馬車至行宮停下。
公主府的人被分到一間別館。雖然食宿不能和京城裏比,但是相較其他的官員,幾個人一間別館,也算不錯。只有左青抱怨道:“怎麽這麽破?公主,這種硬床,叫你怎麽睡啊?”被靜亭教育了。
房間有四間,靜亭和綠衣住在正房,剩下的,符央、湛如、左青各一間。
第一天到這裏時,已經是下午。車馬勞頓,敬宣便叫大家便各自回去安置休息。直到第二天中午,衆人才在山腰上的空場齊聚。擺酒設宴,以武助興。
三十歲之前,還都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借此機會,衆官員少不得都想在聖上面前表現一番。宴上氣氛熱烈,一名太仆(九卿中掌管車馬牲畜的部門)官員獻上了一匹烈馬,當衆将其馴服。敬宣擊掌大笑,“為愛卿賜酒!”
那名太仆官員謝恩飲了酒,又提議道:“聖上,何不讓諸位同僚比試射藝?”
此言一出,諸多官員面上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射藝是六藝之一,像樣的官家子弟,幾乎每個人都射得一手好箭。
敬宣笑道:“那就擺下箭靶,讓大家一個個地來吧!”
箭靶是早就準備好的,很快立在場中央。那名太仆官員先拿了弓箭,站在箭靶五十步開外。道了句“獻醜”便搭弓,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敬宣拍案道:“好!”
那官員行了一禮,卻只是微笑,不見惶恐之色。箭有三支,他又穩穩将後面兩支射完,分別中了靶心和紅心的邊緣。
敬宣又賜了一杯酒,這名官員擡了擡手,示意敬在場的諸位。衆人忙都滿面笑容地端起酒杯,在這個空隙,靜亭轉頭低聲問符央:“這人是誰?”這人夠做作,不過這是優點,美稱“會來事”。
“公主不記得了?此人叫蔣毓,太仆未央令。”
靜亭愣了一下:“我見過他?”
“他來咱們府上的時候,給公主見過禮的。公主忘了?”
靜亭搖搖頭,詫異地望着他:這個蔣毓,居然是他這邊的!
另一邊,場上的人已經換了好幾個。有的表現出衆,贏得滿堂喝彩,敬宣便賜酒一杯。有的走到場上已經抖得腿都軟了,歪歪斜斜射出一箭,惹來衆人恥笑。
沒多久,就看到楚江陵上了場。
他上次在諄寧殿前遇刺的傷還沒有好,又要在衆人面前強裝若無其事,動手拉弓射箭的時候,面色蒼白,額上的冷汗不易察覺地一滴一滴滑落。
他射出的三箭,有一箭在紅心之內,剩下兩箭都只落在了箭靶的邊緣。
接下來是符央。
只見他步履從容地走上場去,向敬宣行禮之後,撩下擺起身,張弓搭箭,一箭直射靶心!
他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優美自如。衆人的喝彩聲還未興起,他又已經長指輕搭,張弓射出了第二箭,同樣正中靶心!
敬宣笑道:“愛卿好射藝!”
符央揚起頭,唇邊含笑,斜逸的眼眸中帶着志滿得光。襯得容顏更加俊美無雙。
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取第三支箭。
可是此時,他的動作和方才相比,略顯僵硬。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緊張,他也不例外。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下,他的手帶着不明顯的顫抖。
左青喃喃道:“從前竟不知符央有這樣好的射藝,不知他最後一箭……”靜亭望着符央顫抖的手,道:“離弦之前,箭在人心。”
左青叫道:“公主也知道這句話!”
靜亭奇道:“還有誰知道這句話?”
左青道:“湛如也知道,那次我去行刺楚……”說到這裏,他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湛如卻只側過臉來,恰好靜亭也正擡頭看他。他淡淡一笑,便轉了回去。
就在這時,符央的最後一箭已經射出。
箭羽帶起的風聲穿空而去。一箭,落在紅心的邊緣。
沒有射空,符央松了口氣。放下弓,四周的喝彩聲響起來,敬宣也笑着賜了一杯酒。符央喝完回到坐席上的時候,靜亭才發現他額上已經出了一層汗。
很快,會射箭的官員都已經從場上走過一遍。蔣毓這時候又提議道:“聖上也是射藝出衆,為何不上場一試?臣等也盼望能夠大開眼界呢。”
敬宣顯然興致不錯,起身吩咐随侍:“取朕的弓來。”
他的弓是特制的,重近百斤。幾個侍衛托着上來,他卻一伸手便穩穩拿住了,引來一片溜須拍馬聲。
敬宣仰頭一笑,在方才衆臣射箭的位置又後退了百步。搭箭在手,猛地将弓拉開!
百步穿楊。
群臣鼓掌喝彩起來,敬宣走回到席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符央在衆人的聲音中,低聲對靜亭道:“先皇塞外征戰時,聖上還未出生。卻沒想也是同樣技藝如神。”
靜亭點點頭,眼睛看着敬宣。
他英氣的面容,與十多年前那張稚氣未脫的圓臉重疊。
24 射藝
宮苑深深,盛夏如火。
敬宣追在她身後飛快地跑,大叫:“姐姐!武師明天要考我的射藝!”靜亭當時好像有什麽事忙着要做,頭也不回:“你拿出皇子威儀吓他一吓,他就只記得給你磕頭了。”
敬宣不怕黏死人,跑上來拉住她:“姐姐……武師說你拿得穩弓,射箭很有天賦。你就教教我,好不好?”
靜亭回過身望着他--當時是她和敬宣從小到大的所有時期中,她唯一比他個頭高出那麽一丁點的一年。“你學射藝,真的只是因為想應付武師?”
敬宣低下頭,半晌才嗫嚅道:“不,顧将軍說父皇英勇無敵,打下半壁江山,我……不想給父皇丢臉。”
靜亭不記得當時自己有幾歲,但是無論如何,一個小姑娘所謂的很有天賦,也是能力很有限的。姐弟兩人拿着弓箭琢磨了一下午,最後都熱得大汗淋漓地被宮人領回去。至于最後敬宣應付武師的結果是什麽,他們早已經忘了。
半晌,才察覺出符央在桌下扯她的袖子,靜亭忙擡頭,只見四周人都望着自己。敬宣疊着膝在上首,眼中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了皇姐好幾聲,皇姐方才在想什麽?”
靜亭忙搖頭,“陛下有何吩咐?”
敬宣彈了彈手中的酒杯,笑道:“也沒什麽。只不過方才突然想起,皇姐從前的射藝很是精湛。不如借今天的機會,也讓大家見識一番麽?”
“原來公主也會射藝!果然巾帼不讓須眉,乃我朝之福啊!”下面立刻有人恭維道。
靜亭心道如果讓我知道了這個不會說人話的是誰,一定留着以後慢慢折騰死他。
睨了一眼敬宣的表情。只見他聽了那些話只是面色微沉,卻沒有什麽表示,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說話,才又慢條斯理地說道:“大家都說皇姐是巾帼英雄,可是不願意給朕面子了?”
“陛下說笑。”她只得起身:“靜亭懈怠,疏于技藝已經許多年。如今再要我射箭,只怕是都已忘了弓如何拿,徒惹諸位取笑。”
敬宣眼眸一轉,似是玩味地笑了一下,終于放過了她:“朕怎麽會難為皇姐。”見群臣紛紛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轉過去,舉杯高聲笑道:“在座都是國之棟梁,朕敬衆位一杯!”
靜亭低下頭,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總之不太痛快。
席間越發熱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