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怕苦

天将破曉,又是個明朗的日子。若這光亮照得進心中陰霾,想必該是另一番景象。

憐星依然掙紮夢魇而起,睜開眼,恍然才明悟已非前世,生生怔然一刻。

沉寂了許久,仍是無言。亦再無睡意,随意披了件外衣起身,支開半扇窗。望向窗外剛透出的幾縷晨曦,看上去溫暖的觸手可及,于是真的伸出手去,抓不住一片虛無。

……意料之中,本就是沒有意義的舉動。于是只是靜靜的望着,等待天明。

茯苓進門時便看到這樣的景象,幼小的二少宮主倚在窗邊,身上僅披着單薄的一件外衣,因着年幼,身量只及兩肩越得過窗臺,一副靜倚軒窗的模樣。

美人就是美人,自幼便能窺得将來成年的幾分風華,偶有微風拂過,便輕揚起散落在肩上的青絲長發。如同微風掠過的湖面,輕起漣漪,卻無波瀾,安靜的惹人心疼。

縱使眼前畫面美好,茯苓卻沒忘記她家二少宮主還病着不能見風。思及此,快步走過去關了窗戶只留半寸縫隙。而後低頭發現自家的小祖宗還是赤足不知在這兒立了多久,偏偏還什麽都沒做似的望着她。

“茯苓……”

低低軟軟的聲音傳來,本就一直存着憐惜的心,這一聲喚得,可還得了。動作輕柔的抱起憐星,應了聲,而後溫柔問道:“二少宮主怎地就起來了,不是還病着嗎。病中不能見風的,等您病好啦,就能像從前一樣玩耍了。”全然是哄孩子的語氣,說着這樣的話,把憐星輕輕的放回床榻。

“昨日是大少宮主抱着您回來的,還守了您一下午,可見是極在乎二少宮主的。宮主亦差人來問過了,說是禁閉兩月便好生休養。二少宮主的病需靜養,是婢子的錯,沒照顧好二少宮主,竟讓您病的這麽嚴重。”

茯苓說道,面上亦是愧疚擔憂的神色。

聽得這話,憐星心中一暖,說道:“茯苓沒有做錯什麽,無需自責,是我自己體弱,貪耍頑劣才落得這般。”

茯苓怕是也已知曉自己請罰之事,卻貼心的不問,知曉從前的自己有多想要邀月的注意,所以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邀月是在乎她的。病也是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如何能怪得茯苓?她只是,不想再欠邀月什麽了。從前頑劣,到底是做錯了,她記得這次是因為搶了邀月的蘭亭孤本,因為這一次,邀月很久都沒有理她。

明明決定不在乎了,關于她的記憶,卻還是如此清晰。

“二少宮主體恤茯苓不責怪于我,婢子心裏卻是有愧,往後定好生照顧二少宮主。您先再休息會兒,婢子去給您煎藥,若有吩咐喚人傳婢子一聲便是。”茯苓感激欣慰的應道。

憐星颔首,茯苓替她蓋好了被子,便離去煎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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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上雙眸,假寐小憩。不多時,茯苓端着案幾回到殿中,輕喚:“二少宮主,藥煎好了,您就趁熱喝了吧。婢子備了蜜餞,喝過藥後含顆蜜餞便不苦了。”

茯苓說這話其實是有些忐忑的,因為憐星慣是最怕苦的,從前生病喝藥這小祖宗可是鬧騰的驚動了宮主,更別說因着病情,這次的藥可比上次還要苦的多。

憐星睜眼,看着忐忑的茯苓,輕輕的笑了。茯苓卻是愈發忐忑,想着說些什麽再哄哄憐星,卻見憐星端起藥,眼都不帶眨的喝下一碗。

茯苓還在驚訝之中未能回過神,就見憐星一臉風輕雲淡的放下碗,蜜餞碰也不碰,兀自用清水漱了口,眼底含着點點笑意望向她。

茯苓在憐星這一連串動作下終是回了神,看見憐星眼底的笑意,心下定了,縱是不怕苦了,骨子裏還是她稚氣靈動的二少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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