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出

用過藥後,本想在殿外走走散心。想到又在禁閉之中,只得放棄了。

雖有倦意,卻是再不想在床上窩着了的,揮退一衆侍女,獨坐在殿中的書案前。

随意掃視了一眼,除卻四書還有一本詩經。實在無事可做,四書五經又是上輩子都學過了的,倒不如練練字。于是憐星從硯滴取了清水研墨,研墨之時周身氣質內斂溫潤,手法也極為熟練,研出的墨色細潤,濃淡适宜。

用鎮紙撫平了宣紙,壓在案邊。自筆架取了支狼毫,蘸墨均勻飽滿,揮灑自如,承合宛轉之間也極為流暢。

一番動作之後,看着自己默出的書法,卻不禁黑了臉。

深深地蹙着眉想要揉了扔掉,面上已然帶了三分惱怒,複而又看了看上面的詩句,心中掙紮幾次,到底沒能狠心揉掉,便放回案上。

剛想離開走了兩步,卻極快的轉過身來,終是沒毀掉它,只是一手揮在了地上。

憐星面上依舊帶着惱怒,不過這次卻帶出了一片羞色。

留着縫隙的窗溜進了一陣過堂的微風,翻開落在地上的宣紙。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極漂亮的行書,清隽飄逸,極纏綿的詩句,佳人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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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邀月仍是一如往常,卯時起床,練功,給母親請安,用膳,習書,上課。

仍是一如往常,就像,沒有憐星也是一樣。

昨日回來過後,她便再沒問過憐星的情況,更不要說差人或是自己去探望。她不是不在乎的,只是,她習慣了,或者說,生來便是如此。

她從來不屑于說出心底的話,想要什麽只要一個眼神旁人就會立刻奉上,從未有人敢忤逆于她。除了母親,沒有人值得她關心。憐星是個例外,因為憐星和母親對她來說,兩個人是不同的。

母親很強大,可以一個人操持所有的宮務,不會生病,也不會,太需要自己。

憐星……是不一樣的,憐星弱小的像只瘦弱的貓。會黏着自己,時時刻刻讓自己不得安生。喜歡親近自己,盡管自己不那麽喜歡。自己的什麽事情她都要搞破壞才開心,算是最叛逆自己的人。

她雖然有些時候是真的很厭煩這個妹妹,收拾一頓總會老實兩三天的妹妹。但陪着自己的,總歸是她。

從前憐星不是沒有生過病,但那個人,病裏也依舊是活蹦亂跳的,讓人看了就憂心不起來,甚至比沒病的時候還要叫人頭疼。

這是第一次,憐星病的這麽嚴重,看了不叫人頭疼了,看着叫人心疼。盡管那感覺很淡,但到底是有的。

一直都被她不甚在意的妹妹,她也一直以為不需要太在意的人,如今好像真的不需要她的在意了的憐星,邀月有些,想要關心她了。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與生俱來的驕傲不允許她這樣做,她不想承認,自己是在意她的。從前避之不及,如今離她越來越遠的憐星。

她也絕不會把這些宣之于口,因為她是邀月啊。

“大少宮主?”

耳邊傳來的呼喚讓邀月回了神,邀月淡漠的看向眼前的人以掩飾自己的失态。

“您無事的話我們便繼續上課了,希望大少宮主能夠專心一些。”授課的先生如是說道。

“無事,先生繼續授課就好。”邀月淡淡應道。

待到今天的課程完成之後,邀月回了未央殿,看着正在幫自己整理書籍功課的貼身侍女,輕輕喚了她一聲。

那侍女立刻停下手中動作,恭敬行禮,問道:“大少宮主,不知有何吩咐?”

“憐……不,沒什麽。”邀月回道。

說罷轉身就走,只留下原地不明所以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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