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靜好

“二少宮主病已見起色,相信不日便能痊愈了。”蘇螢道。

今日蘇螢前來為憐星把脈,發覺憐星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體弱仍需調養。身體雖然是好了,但是心呢?就非蘇螢力所能及的了。

畢竟心病從來都是藥石無醫。

蘇螢見憐星沒什麽反應,面色平靜冷漠,好似對自己的病情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嘆氣,于是說道:“若是心裏放了太多事,身體是會怎麽都好不了的。”

憐星終于擡頭望她,溫聲道:“我想這與蘇醫師無關,蘇醫師還是做好自己本分的好。”說這話時憐星的神色變了,不再是平靜冷漠,甚至稱的上柔和。語調溫軟,就是眼裏的冰冷警告之色叫人心驚。

蘇螢面色不變,行個禮便收拾東西退下了。

空蕩蕩的長樂殿中,又只剩下憐星。

憐星低低的笑出聲來,整個殿中實在太空寂了,回蕩着這笑聲,凄涼的可怕,詭異至極。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她一直都清楚的。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事,有誰會比自己更了解呢?縱是蘇螢醫術高超,症狀病情比自己清楚,但到底,病了的是她啊。痛楚也好心中的情感壓抑也好,經歷這一切的,一直都是自己,旁人如何能懂?

懂了又如何,這世上從沒有感同身受。

憐星想,自己許是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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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蘇螢出了殿,沒走多遠,就聽到殿中傳來憐星的笑聲。

低低切切,聽不太真切。蘇螢雖未曾習武,但多年浸醫,算得耳聰目明,五感較之常人要敏感的多。

這會兒終于開始覺得有點害怕了,憐星看她的目光冰冷的可怕,就像看着一個已死之人。若是別的人這麽看她,她是斷然不會怕的,偏偏這麽看着她的,是個孩子。

笑聲裏也是說不出蒼涼苦澀,沉重如此,稚嫩童音入耳不由得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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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螢從前雖直覺憐星不對,只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深刻認知到,叫她心驚。

她對憐星不說全然了解,卻也算得熟悉的。畢竟宮中誰人不知,二少宮主憐星有多頑皮,昨天二少宮主撕了大少宮主的書,今天二少宮主又搶了大少宮主的功課,二少宮主又……

宮中傳聞如此,比比皆是。

她也不是沒見過憐星,只覺是個聰穎有靈氣卻還幼稚頑劣的孩子。

從前的憐星,絕不會有這樣的眼神,也絕然說不出這樣的話。

下意識讓人忽略了年齡,分明就是身居高位的命令之語。

蘇螢終于察覺到這事情的嚴重迫切,決定找那把女兒養歪的冰山宮主談談。

于是東西都不及放,喚人幫她送回去,直直的就朝着流光殿去了。

到了流光殿,她是熟客,宮主吩咐過無需通傳,所以一路無阻的見到了那冰山。倒是比女兒都親近,蘇螢暗想。微妙地有些開心,又有些無語。她是宮中的客卿,算是外人,卻都比親生女兒來得親近。這樣一想,蘇螢就一點都不奇怪冰山宮主怎麽會把女兒養歪了。

蘇螢來的時候,宮主剛好處理完宮務。淡淡擡眼問道:“何事?”

蘇螢非常自覺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

喝了口茶壓驚,這才戲谑道:“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

“怎麽?”宮主有些疑惑。

“我剛剛去診過脈了,已無大礙。病不日便能痊愈,身子還需慢慢調養就好。”蘇螢先把診脈的結果告訴宮主,接着正經道:“憐星那孩子,是真不太對勁,這回看我的眼神可是真吓着我了。”

“你做了什麽?”宮主問道。

“也沒做什麽呀,就是好心勸了她一句嘛。”蘇螢委屈道。

“那孩子看來是沒聽進去,大概還覺得我多管閑事來的,其實人家也只是好心嘛。”說着說着就開始撒起嬌來,然而蘇螢自己卻還沒意識到。

接着說道:“怕是心裏有事吧,應該還不少,至少不輕。”

宮主就這麽看着蘇螢從戲谑到正經,再到委屈和無意識的撒嬌,這個人,也只在她面前如此。

聽得蘇螢的話,她倒也不意外,那日出關一見憐星就發現了憐星的異常。

卻還是覺得有些疲憊和無力,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阖眸,道:“我知道了,會注意的,過幾日我自會找星兒談談的。”

頓了一下,接着道:“你回去吧,想來從星兒那邊診完脈再到我這邊來,應該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話音未落,眉間傳來微涼的觸感,有人替她輕輕撫平了眉間煩憂。

而後輕輕替她按揉起來,不必睜眼都能感受到的溫柔動作。

于是就真的假寐小憩起來,沉浸在這氣息中。

空氣中有着蘇螢的氣息,她的耳力很好,因為這距離,蘇螢的呼吸變得格外清晰。因為這距離,蘇螢身上像桃花一樣的香氣也變得格外鮮明,讓宮主有種被籠罩在蘇螢氣息中的錯覺。

很安寧的感覺,平和寧靜。她已許久不曾有過這般安心的時候,什麽都不必想,只想沉溺于此。

或許是因為真的太過叫人安心,宮主竟真的就此靜靜睡去。

若宮主此刻睜開眼,定能看到那人眼裏足以融雪烹茶的溫柔,定能看到蘇螢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滿腔情意。

蘇螢一直站在宮主身後,因為宮主已然睡去,靠在蘇螢身上,使得兩個人如同背後相擁的戀人,遠看就像蘇螢把宮主擁在懷中。

雖姿勢暧昧,氣氛卻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我還能夠陪着你,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如何不是最好的時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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