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洞穴

憐星走在黑暗狹窄的洞穴裏。

身旁空無一人,安靜極了。憐星不怕黑,但也不喜歡。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地方,竟連滴水的聲音都沒有。整個空間能夠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一片黑暗中摸索了數十步,突然發現左邊有些許光亮。憐星卻有些躊躇,她覺得那裏好像有不能觸碰的東西存在。可看着這一片黑暗,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走出去,憐星不再猶豫,向那光亮透出來的方向走去。

即刻便豁然開朗,變做一條寬闊的甬道。

像桃花源記中的捕魚人,只是不知這甬道後是否世外桃源。

甬道兩邊,都砌着白玉一樣晶瑩的石塊。看上去光滑極了,隐約可鑒人。頂上不知何處投出隐隐的燈光,無處可覓。

憐星莫名的覺得這裏很熟悉,好像來過這裏。

地上鋪的石頭也平整光滑,同兩側用的料子極像。

沒有一絲有人來過的痕跡,憐星卻覺得少了什麽。恰恰是這樣不對勁。憐星愈發肯定,她一定來過這裏。

如同殿堂一樣的洞穴中央,也是空空如也。

這裏好似什麽都沒有,于憐星模糊的記憶中,少了太多東西。

她不該是一個人來到這裏的,一定還缺了什麽。

四處還建了數不清的小洞室,像是這洞穴殿堂的偏殿。

很整齊,憐星一間一間的找過去。

這麽浩大的工程,怕是這建造的人已把這山腹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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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間洞室也都是一模一樣的擺設,華麗氣派,都有張看上去極為柔軟的床。

憐星找了許久,依然空無一人。

她幾乎要放棄了,因為這裏的門戶都已被閉死,也不帶一絲人氣。

轉角卻突然發現了一處極窄的石門,若不仔細看過,怕是要忽略這裏。

憐星走了進去,發覺是一個六角石室。除了形狀特別,其餘就普通極了。

光線很暗,隐約能看到中央有具很大的石館,還有許多看不清樣子的石像。

隐約卻覺得不是那麽愉快,好像有什麽很不好的事情發生過在這裏。那看不清的石像,莫名的令她心生厭惡。

嵌在石牆上的銅燈卻忽然亮了起來,共有十來盞。一盞一盞的,好似有個看不見的人在依次點起。

憐星卻一點都不感到害怕。這裏的确是發生過什麽,她知道的。

燈亮起了,憐星卻依舊看不清那石像。好像怎麽都隔着一層霧氣,哪怕那石像的身形極為熟悉。

看不清,憐星也知道那石像必定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一定是她熟悉的人,可憐星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是誰。

但她還是很厭惡那石像,正想擡手毀去,那石像卻一個接一個的碎去,化為齑粉。

一下飄了漫天灰塵,落了滿地碎石。

心中莫名的随着這石像的粉碎而暢快起來。

憐星不明所以,想要離開這石室。

異變突生,整個石室突然彌漫起酒香,飄香滿室。

是竹葉青的味道,憐星即刻分辨了出來。

很香,讓人忍不住想要嘗一嘗。卻始終不見傳來影蹤。

好像光是聞着這味道,憐星就有些醉了。她不知道為何這味道似曾相識,她好像在哪裏喝過。

并且味道一定不是辛辣的白酒,憐星也不知為何這般肯定。

憐星複而又想離開,卻忽的一股暖意在丹田漫開,全身的血液都熱了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身體依然熱和了起來。

憐星的頭有些暈了,視線也有些模糊,卻是很舒服的那種暈,不叫人惡心。

好像立于雲端,一定是有人把這酒藏在了這空氣裏。

所以叫憐星光是聞聞就醉了。

不敢再待,剛想擡腳,又是一陣無力,讓憐星跌了下去。

本以為要栽在冰涼的地上了,卻被人擁住,撲進一個帶着清冷氣息的懷抱。

也是冰冷,但比地上要好的多。

是女子的柔軟,和禁锢一樣的懷抱。那人用力不大,可她的懷抱好似讓人再也逃不掉。

強勢,霸道,不帶一絲憐惜的懷抱。憐星卻覺得熟悉的令人想要落淚。是該有這個人的,這樣黑暗禁閉的洞穴,不該是只有她一個人的。

她一個人逃不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可這個人出現,就讓她無比安心。

她也是害怕的,一個人行走在黑暗裏,好像永遠要被困在這裏。

那個人沒有松開她,在憐星站定以後。她們的身量差不多,憐星要稍矮一些,靠在那個人的肩上。

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卻聽那個人道:“能和你一起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聲音低沉暗啞,帶着說不清的暧昧态度。

憐星覺得熱極了,臉上是,身體也是。這話她也熟悉的,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人說的,卻比那動人的多。

也許這句話她本就想聽這個人來說。

那人忽然動作,橫抱起憐星,不顧憐星一個驚呼,再回神,已穩穩落在那個人的懷裏。

憐星下意識地環住那人的項頸。從來沒有過的刺激新鮮,生出一些叛于從前的淋漓感來,倒在那個人耳側,嬌柔笑道:“我一生都沒有這樣開心過……”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沒關系,因為安心,因為開心。

那人也輕笑起來,低低的笑聲回蕩石室。好像愉悅極了。

憐星依舊沒有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的臉好像也蒙着一層朦胧霧氣。卻一定比那石像美得多,不是那石像可比。憐星甚至不願這兩者相提并論。亦不知道為何自己如此篤定。

那人抱着她緩緩走出石室,這次再無異變。

憐星不知道這個人要帶她去哪裏,不過只要是這個人,去哪裏都沒關系。

燈火卻突然都寂滅了下去,黑暗籠罩住整個石室。

那人好似看得見一般,視如白晝穩穩當當的走着。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把她放置在一張極大的石椅上。洞中陰寒砭人肌膚,這石椅卻觸之溫暖如春。

那人動作輕柔把她放下後,憐星卻有些恐慌,怕那人就此離去,急忙抓住那人的手,不肯放開。

那人沒有掙開她,随着憐星的力道俯卧在了她身上。

憐星有些澀然,卻又隐隐有些期待。雖然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期待些什麽。她不知道的太多,只知不能讓這個人離去。

那人的長發落在憐星臉上,是很熟悉的香氣,想要細想,又想不起來。

那人微微低下頭來,氣息相交。此刻她們的臉貼的極近,呼吸可聞,亂了心神。

憐星屏住呼吸。一息便被那人發現了,那人不語,只是又把臉貼得更近。

憐星愈發的緊張起來,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亦看不清那人的動作,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她。

臉上忽然被人啄了一下。帶着些許涼意的雙唇。

憐星怔住了,她覺得自己的臉上一定又燒了起來。

羞惱的想要推開那人,說是推,但沒能用上多大力道。更像是欲迎還休,半推半就。

這個空當,被那人擒住雙手,按在那人身前,随着那人的靠近隔在她們的身體之間,成為最後的防線。

鼻尖又被那人吻了一下,接着是眉間,再然後是眼睛。

都留下微涼的感覺,久久不散。好像印上了那人的氣息。

憐星覺得有些不平,憑甚那人啄她那麽多下?

卻又不敢反身壓過那人,她黑暗中不能視物,怕傷了那人。

思來想去卻還是不甘,幹脆趁那人落下來時,一下親了回去。

黑暗中不能視物,這一親,就吻上了那雙微涼的雙唇。

鼻間唇上,都萦繞着那個人的氣息。

再睜眼,竟然亮起了燈光,眼中映出那人的臉。

“邀月——”

憐星掙紮着起來,心中大駭,她從未這樣恐慌過。

夢中的安心随着現實的蘇醒化為泡影。

甚至叫她更加恐慌。

憐星捂住頭,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是假的,全都是錯的。

可夢中的安心也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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