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回到房間,我把包往床上一丢
說你,一天天躺在床上玩手機,一點事情都不做,我看人都要躺廢了!”
老媽一把掀開我的被子,咄咄逼人的教訓着我。
“媽~我在療傷!”我把手機一扔,蹬着腿:“說好回來就好,還天天給我做好吃的呢!”
“吃吃吃,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給我出去買菜去。”
一轉眼,我就被老媽從家裏趕了出來。
已經接近六月了,天氣也開始變得悶熱了起來,剛出門動了兩下我就感覺背上像糊了一層汗。
還是在家裏吹着空調舒服呀~
來到菜市場,人擠人的更加是溫度驟升,往日裏有再多的矯情,在菜市場中都化為了烏有。
“诶,這個土豆怎麽賣啊!”
“一塊五一斤。”
“阿姨你是不是看我是小夥子不懂行情啊,八毛一斤,不賣拉倒。”
“……”
我發現我盡然有些喜歡上了在菜市場上砍價的感覺。
我這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麽多人為了一斤幾毛幾塊的蔬菜争來争去。
這是在超市買菜完全體會不到的“樂趣”。
直到……我看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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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漆黑的瓜。
以前我還不認識這種植物,還是A叔……教會我的。
是生魔芋,生吃會中毒的。
那時候還是A叔生病,我來照顧他。
雖然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但是原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明明當時的我和A叔的關系還沒有那麽的親近,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但相處之中,卻很是舒服。
而現在,明明我和他之間已經不再是普通朋友,卻有了隔閡。
回來了這麽久,我和他一次都沒有聯系過。
信息記錄也截止他的一句“好”為止。
我掏出手機,猶豫的點開他的頭像,看了看他的朋友圈。
和以前一樣,除了轉發一些新聞和時政外,沒有其他的私人信息了。
果然,對他而言,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
大豬蹄子永遠不會受傷,受傷的只有白月光。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在售賣生魔芋的攤位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攤主試探性的問:“買點什麽?”
我指着生魔芋:“老板,你說吃了這個後,心會不會就不痛了。”
“……”老板:“要買就買,不買就快走,別神神叨叨的亂逼逼。”
“……”
最終,我還是買了一口袋蔬菜和肉,準備晚上讓老媽做糖醋蓮白和鹽煎肉。
那是我在A叔生病時給他做的,雖然黑糊糊的基本看不出菜式,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不知道老媽做出來的會不會比我做的好吃。
在樓下的小賣部,我眼尖,發現冰櫃裏居然上市了最新款的雪糕,立馬挑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
“透心涼,心飛揚。爽!”
在炎熱的夏天吃到一口雪糕真是太美好了,特別是剛從菜市場這種地方回來,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感嘆。
聽到我的聲音,蹲在路邊把頭埋在膝蓋上的一個小妹妹擡起頭,白了我一眼。
喲,居然還被看起來讀中學的小妹妹鄙視了,我憋了憋嘴,準備上樓,但又發現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身體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抽泣。
穿着的是五中初中部的校服,我以前就從這個學習畢業的,所以還是認得出。
不對啊,這時候應該還是上課時間,怎麽這小女孩蹲在這裏?
我又從冰櫃中拿了支雪糕,用手肘靠了靠她。
“喂,你怎麽啦?怎麽不上學?”
小女孩擡了擡眼,看了我一眼還是不說話。
果然,透過她擡起的眼睛的瞬間,我看出了她是在哭。
我把雪糕從肩膀下遞給她:“這麽熱的天氣,哭什麽呀,吃點雪糕解解暑吧。”
“不用了,我的心已經夠涼了。”
聽見她的話,我差點把包在嘴裏的雪糕噴出來。
現在的小女孩已經這麽早熟了嗎?這話說出來怎麽這麽別扭。
“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果然!小女孩的心思,我懂。
小女孩接過雪糕,話夾子也像被打開了,吐槽似的跟我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無非就是“我愛他,他不愛我,就算他愛我,也不能和我在一起”這種青春疼痛文學劇情。
“所以說,就是他明明喜歡你,但礙于班上同學的看法,故意要疏遠你?”
小女孩啰裏啰嗦半天,我總結了一下,就一句話概括了。
“嗯。”她點了點頭。
所以你就逃課跑外面來哭哭啼啼了?
現在的小朋友,真是早熟的不得了,要是擱我以前,根本連談戀愛是什麽都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喜歡他?”
“因為他長得很像XX凡啊!”小女孩說起他臉又紅了。
“哎。”我嘆了口氣,拿出了畢生經驗幫小女孩疏導了一下。
用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她情緒稍微好了些。
“哇哥哥,你懂得真多,你肯定有男朋友吧?”
見我露出有些難堪的表情,小女孩的情緒又有些失落起來:“果然沒有嗎?”
不行!好不容易幫她緩過來,不能功虧一篑。
“怎麽可能沒有!你看。”
我拿出手機,翻出我和A叔在富士山前的合影遞了上去。
小女孩眼睛一亮。
“哇,哥哥你男朋友好帥!”
“哇,這是富士山嗎?”
“哇,你們看起來好甜。”
終于,又和小女孩探讨了下對付男朋友的心得,還是把她勸回了學校。
現在的我看十多歲的小孩談戀愛,覺得好不滑稽。
什麽為情所傷、為情所困、無痛□□的。
真是惹人發笑。
我盯着小女孩離開的背影,笑的直不起腰。
我居然和十多歲的小女孩探讨了一上午的戀愛心得。
不過笑着笑着,我突然發現……
我看十多歲的小妹妹,覺得為情所傷有些滑稽,那A叔會不會看我也是一樣呢?
真是搞笑,說到底不過也是自己戲多。明明才二十多歲的年齡,非要變得那麽多愁善感。
哪裏有那麽多愛的死去活來的。
人生還長,為什麽偏偏要在A叔身上消沉。
他喜歡我也好,不愛我也罷。
今天,我是真的走出來了。居然是被一個小女孩點醒的。
☆、夢魇。
“媽,我回來了。”
“回來啦?我瞅瞅都買了些什麽?”
老媽翻開我的購物袋,發現只有一些白菜、蒜苗和肉,臉立馬就垮下來了。
“這買的啥啊,喂貓嗎?”
我把一朵蓮花白菜舉到身前,拉過老媽的臂膀,笑道:“這些可以做糖醋蓮白和鹽煎肉啊,老媽我幫你一起做好不好?我也想學學手藝。”
老媽簡直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我以前是從來不進廚房的,居然主動提出來要幫幫手。
“那……好吧,可別給我搗亂哦。”
“你就放心吧。”
吃過午飯,我躺在沙發上舒了口氣,吃完飯吹着空調的舒暢感真是千金不換。
而且果然還是老媽做菜式的色香味俱全,比我上次做的可高出了不少檔次。
不過沒關系,這次也偷學到了不少手藝,下次再試試。
“對啦,兒砸,教教我朋友圈怎麽發小視頻呗。”
老媽明明才五十多,但就像已經步入老年生活了,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批閱”朋友圈。
我沒好氣的拍了拍老媽的肩膀:“媽,別在朋友圈直播動态啦,沒幾個人看的。”
“誰說啊,我的小姐妹們都在裏面,我瞧見她們發那小視頻,有聲有色的可好看了。”老媽不容置疑。
“好吧。”拗不過她,我把自己的手機伸在她的面前:“看好啊,這樣弄。”
沒想到剛解開鎖,我和A叔合照的那張照片就跳了出來。
屏幕自動回到了鎖屏前的最後的界面,我給那小妹妹看了照片後就鎖屏沒管了,沒想到再次解鎖,卻是現在。
我的心像是漏掉了一拍。
照片裏,環抱在A叔懷裏的我當時笑的有多甜,現在的我就有多苦。
我手忙腳亂的立馬點了主屏幕鍵,飛快的點開微.信。
“這樣,你先點這裏,再點這裏,就可以發小視頻了。”
一陣沉默。
……
“等等,剛才那照片是什麽,你打開再讓我瞧瞧。”
“……什麽照片啊?”
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心亂如麻,怎麽辦啊!我去霓虹可沒給家裏說。
“蕭宇,給我裝傻是不是?”老媽直接喊出了我的全名。
慘了……是躲不掉了。
“哦,你說剛才那張照片啊?就是公司團建時照的,有什麽好看的。”
我裝作無所謂的回到相冊,将A叔摟着我的照片給翻了出來。
“喏,看吧。”
老媽端起手機,甚至把挂在脖子上的遠視鏡給戴了起來。
“這是在哪裏?有些面熟。”
能不面熟嗎?富士山啊!
我面不紅心不跳的說:“哦,那啊!就是C市旁邊的東嶺雪山啊。”
也不知道老媽信沒信。
“哦,是嗎?那這個人是誰?”
“就是單位上的同事,比我大些,很照顧我,當時照相的時候風很大,我一個不注意,差點被吹飛,幸好他穩住了我,所以才像是抱在一起的,實際上沒有……”
糟了,說得越多,破綻就越多。
老媽也像是覺得我有些太緊張了。
“我又沒問,你急什麽啊?”
我眼睛移開,将目光放在窗外,演成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不是給你解釋下嘛。”
“這有啥好解釋的。”
雖然我的目光移開了,但餘光卻全在手機上,我在心裏祈禱,前往不要左右滑動。
所幸,老媽也沒有翻手機的習慣,看了看也就還給我了。
“兒砸,你跟媽媽說實話,這次回家來休息是不是和這個人有關。”
“哎呀,媽,你胡說啥呢,我聽不懂。”
我接過手機,拿出遙控板打開電視,對着電視把話題岔開。
“媽,你看這個節目沒,炒雞搞笑,哈哈哈。”
我覺得我媽是看出了點什麽端倪的。
在家裏待的最後兩天,我都小心翼翼的害怕露出一丁點馬腳。
直到準備回C市了,才松了口氣。
終于可以回去了,最後這兩天可真是煎熬。
生怕老媽又想起不對,把我拉着促膝長談。我本就不是一個守得住秘密的人,演技也不好,說不準就被她看出來了。
還好還好。
回了C市,下了高鐵後,我聞着城市裏的空氣,也不覺得糟心了。
甚至還有些眷戀。
相比起老家小城市的悠閑,我果然還是更喜歡C市這種忙忙碌碌,但又繁華的大都市。
剛下高鐵,我就發了一個朋友圈。
【我回來啦。】
配上了一個鄉巴佬進城的表情包。
很快,就有人點了個贊,我本以為是哪個小婊砸。
沒想到卻是A叔。
什麽都沒說,只是點了個紅紅的“我喜歡”。
請你停止散發魅力好!不!好!
我沒去管朋友圈裏他的點贊,剛想打個車回公寓。
沒想到楠楠的信息過來了。
【小婊貝,你回C市啦?】
【對啊。】
【我聽爸爸說你病了,現在怎麽樣了?】
【恢複的不錯,已經痊愈啦。】
你聽爸爸說?看來A叔也知道我請病假了,肯定是徐主任跟他說的。
我有些後悔了,為什麽要請假回家。
發生了這種事第二天就請病假了,這不是明擺着說我傷心了、懦弱了嗎?
【今天剛好周末,等會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我有些猶豫,小楠楠約我吃飯幹嘛?
我現在回C市最不想見到的就是A叔,楠楠雖然和我關系要好,但再怎麽說也是A叔的女兒。
見我一直沒有回複,楠楠又補充了一句。
【就我們兩人。】
【……好吧。】
畢竟楠楠也是和我一起磕過CP的“過命交情”,雖然磕的cp已經be了,但交情還是有的。
打了個車回家,我把東西放好後就往餐廳趕了。
明明回去的時候什麽都沒帶,再回來的時候卻大包小包的裝了好多。
全是老媽準備的吃的、用的,生怕我在這邊過的不習慣。
和楠楠約的餐廳是一家偏日常的西餐,叫什麽Tom's。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還挺喜歡吃這家的,沒想到楠楠也喜歡。
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點了份薯條一邊吃一邊等我了。
“宇兒哥哥,這邊。”
剛進大門,楠楠就瞧見了我,揮着手讓我過去。
在信息裏她還會叫我小婊貝這種“愛稱”,但現實中看來還是不怎麽容易叫出口。
“楠楠,你今天怎麽得閑出來啦?”
我坐了過去,拿起菜單點了幾份喜歡吃的,坐了幾個小時的高鐵過來,別說還真有些餓了。
楠楠抿了一口果汁,饒有興趣的道:“我這不是想見見你嘛,你不知道,上次給我帶的那個牌子的防曬有多好用,不油不脫。”
“是嗎?”
……
就這樣,我和楠楠就像無話不說的閨蜜一樣,有的沒的說了好久,而且很是默契的,涉及到A叔的完全閉口不談。
說起來,楠楠明明才十五六歲,談吐和愛好完全不像是當齡女生,我感覺反而比我更像成年人。
真是慚愧,明明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沒一個小女孩成熟。
“宇兒哥哥。”吃的七七八八了,楠楠将手中的薯條放下,盯着我卡看。
“怎麽啦?”我摸了摸臉上,沒挂着奶油啊。
楠楠前傾了傾身子,小聲的說:“你和我爸分手了嗎?”
“咳咳。”我差點被噎住。
“我和A叔什麽都沒有,”嘆了口氣又說:“攻略失敗了。”
楠楠微微張了張嘴:“這樣啊?但是我覺得我爸挺喜歡你的啊,我看的出來。”
我嘴一撇:“喜歡有什麽用,你爸是直男,試驗過了。”
楠楠若有所思:“但我覺得,你回老家這幾天,我爸都……”
我耳朵一動:“都怎麽?”
“哎沒什麽,”楠楠又一笑:“只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A叔?他能有什麽怪怪的,肯定足球看的飛起,哪裏還記得到我這個人喲。
我自嘲了聲,趕緊不要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那宇兒哥哥,我以後還能再和你做朋友嗎?”楠楠小心翼翼的問。
我伸出手,偷吃了她一塊薯條:“那當然,你爸是你爸,你是你。”
“诶你幹嘛偷吃我東西,友盡了。”
“……”
年輕人的世界,友誼的小船果然說翻就翻。
把楠楠送走,我也準備回家舒舒服服的泡個澡了。
休整休整,明天準備上班了。
這一周的療養基本上讓我也看不出來哪裏不對勁了。
放好水,灑了一些最喜歡的浴鹽在水裏。
我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跳進浴缸,閉着眼睛哼着歌兒。
還是泡澡舒服,暖暖的水蒸氣呼在臉上,讓毛孔微張,整個人都像是冰激淩般融化在浴缸裏了。
閉着眼睛躺了會兒,忽然覺得眼底有一團黑影擋在了燈下,我微微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我魂都差點吓掉了。
整個人緊繃的狀态,雙手捂在脖子下,身體縮成了一團。
後背發涼,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竟然是一個人!
我的浴室中竟然突然出現一個人。
這個還是我曾今的夢魇。
我牙齒咬的很緊,使勁讓自己顫抖的雙唇看上去不是那麽明顯。
我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喊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這個名字喊出來的聲音,就像是我從喉嚨中硬生生擠出來般生硬。
“夏一天。”
☆、勒索
面前的人突然出現,讓我有些窒息。
不知道是因為我衣不蔽體在浴缸中,還是以前他對我造成的心裏陰影還沒完成消除。
現在的我看見他,還是有些戰栗。
明明上次在星爸爸遇見他時,已經覺得沒那麽害怕了。
“你怎麽會在我家?”
我淡聲問到。我知道,在夏一天面前一定不能露出膽怯的情緒,會激發他的某種奇怪的癖好。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忍不住在浴缸中縮成了一團。
還好水蒸氣讓整個洗手間霧氣缭繞,我把臉的下半部分都縮進了水中,只留下鼻子和眼睛在外面。
“我怎麽會在這?”夏一天詭異的笑着,走進洗手間坐在浴缸的邊緣。
這時我才看清,他手中拿着一把鑰匙,上面還挂着房間號,不像是新配的,反而有些像物業集中管理的備用鑰匙。
“小宇,你不會忘了吧,這公寓還是在學校時,我幫你租的。填的信息,可也是我的。”
說完眼神微微下撇,戲谑的看着我又補充到:“按理說,這應該是我租的公寓才對。”
我這才想起來,租這所公寓時,的确是他幫我找的。
還說好畢業後兩人一起搬過來,去大公司裏實習。
只是沒想到……還沒撐到畢業,兩人就分手了。
我被夏一天的眼神盯着有些不好受,雙手環抱膝蓋。
“租金可是我付的,請你離開,再不離開我要報.警了。”
“報.警?”
我的話像是觸怒了夏一天,他一擡手從水中把我的手腕抓起來,反扣在瓷磚牆上。
他的使出的力道不小,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我更加清醒了。
我瘋狂的掙脫着,但卻無能為力。
夏一天對我使力的方式再熟悉不過了,輕而易舉的就将我按貼在了牆上。
“你到底想幹什麽。”
掙紮中,水滴順着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掉在我的臉上,我現在的模樣肯定狼狽極了。
本想到,明明已經畢業這麽久了,夏一天還會找上門來。
夏一天看我已經脫力,扣在手腕上的右手也松了開來。
失去他的力道,我直接再次劃落到了浴缸中,濺起很大的水花,把他的衣服都打濕了,但他也毫不在意。
“小宇,你還是愛我的是嗎?我的公司資金鏈出了問題,你幫幫我,等我熬過去,咱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突然收起了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反而有些低聲下氣。
這還是我認識的夏一天嗎?看着他幾乎有些魔怔的表情,我冷冷一笑。
資金鏈出了問題?他那專門薅羊毛的皮包公司?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我面無表情:“我沒錢。”
夏一天見我面不改色,又開始哀求:“小宇,幫幫一天哥哥好不好,就當是看在咱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上好不好,你進了這麽大的公司,錢肯定不會少的。”
“已經花光了。”
夏一天的鼻孔微張,瞳孔微微放大,擡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沒錢還去霓虹旅游?你玩我呢?”
我明明早就把他拉黑了,為什麽他還看得到我的朋友圈?
現在的我已經顧不得想那麽多了,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夏一天果然沒變,喜怒無常。
我捂着右臉,目光堅毅的盯着他,但餘光已經開始找附近有沒有什麽鋒利的東西了。
如果他再趕出手襲擊我,那我肯定要讓他不好受。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大學裏原來那個逆來順受的人了。
但夏一天打了我一巴掌後,反而沒有其他動作。
抄着手用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對我說:“那你是被包.養了吧?我看你發的照片,裏面總有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你幫我問他要錢。”
我有些驚訝,我發在朋友圈裏面的圖都是精挑細選的,根本沒有A叔的出現。
但看來夏一天還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發現了是A叔和我一起去的霓虹。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從浴缸裏站了起來,自顧的擦拭着身體,準備把衣服穿上。
“聽不懂?”夏一天并沒有阻擋我的意思,只是仍然說着:“就你這小賤蹄子能做什麽事我還不知道?覺得攀不上本大爺了,立馬找了個中年油膩老男人抓住不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滿足你?啊?”
說完,還伸出了腳,趁我彎着腰穿衣服時,在我背上磨蹭着。
他的話很難聽,我幾乎快要忍不住了。不動聲色的躲過他的腳,背着穿起一副,用他看不見的視野死角從鞋櫃上藏了個平常放鑰匙的玻璃缸在懷裏。
“再不能滿足我也比你強,不是嗎?性無能的一天哥哥。”我轉過身,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我眼看着夏一天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我知道我揭到他的短會讓他憤怒,但我現在也不是沒有抵抗能力。
“X宇,你不過是一條狗而已,有什麽能耐用這種語氣和主人說話!”
夏一天暴怒了,擡起腿邁了過來,手中握拳的臂膀上暴起,不用想也知道,下一秒,這拳頭就将掄在我的頭上。
我從懷裏将藏好的玻璃缸舉了起來,橫在胸前,渾身繃的很緊。
“夏一天,別以為我怕了你,立馬給我滾。”
夏一天瞧見我手中竟然有“兇器”,邁開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有些滑稽的看着我,拍着手笑道:“有能耐了,還會找武器了,來沖我這裏打,你敢嗎?”
夏一天一邊指着自己的頭顱,一邊向我靠近。
“來啊,打啊,往這裏打。”
我本來只是吓唬吓唬他的,沒想到他根本沒被唬住,反而對着我走來,讓我更加慌神了。
眼看他靠近,我身體越來越顫抖,握着玻璃缸的手都有些握不住了。
“你別過來!”
夏一天根本不聽:“使勁打,往這打。”
“你!別!過!來!”
我的聲音有些嘶啞,幾乎是喊出來的。
但夏一天卻離我越來越近。
不行,不能再近了。
我眼睛一閉,心一橫,手中的玻璃缸狠狠的往他身上砸了過去。
“哐當。”
是玻璃缸掉落在地板上清脆的碰撞聲。
預想的玻璃缸并沒有打中夏一天。
我從來沒傷過人,怎麽運用這些器具本就生疏。
但他就不一樣了,他可是長期與其他人起沖突的人。
現在的我正被他牢牢鎖在肩下。
他的手臂環繞在我的脖子上,讓我有些缺氧,臉紅的發紫。
更要命的是,他的右手正橫着豎起一把匕首,抵在我的眉間。
冷冷的刀光晃得我不敢睜眼。
原來他也是有備而來,所以才不懼怕我手中的“兇器”。
“X宇,你勸你老老實實做一條狗,別想着能翻身,因為你是永遠翻不了身的。”
夏一天湊在我的耳邊吐氣,我甚至還聞到淡淡血腥味。
也不知道是他呼出的氣,還是我眉心已經挂紅。
夏一天在我的褲兜了摸索了一陣,把錢包掏了出來。
數了數,只有二千塊。
吧唧着嘴踹進他自己的口袋。
“小宇,趕緊給包.養你的老男人打電話,讓他準備好二十萬,下周一我來取。”
“憑什麽?”
雖然我已經別他制服的死死的,一動也動不了,但他的話未免也太瘋癫了。
二十萬?夏一天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憑什麽?
夏一天鬼魅一笑:“憑什麽?就憑我、你,還有他,如果不給的話,我會讓你們全公司知道,我和你曾近的關系,還有你和他之間的不正當的關系。”
夏一天看出我被窒息的快要昏厥,手臂一松,狠狠的把我推在地上。
“你說,你們公司要是知道你是同性戀的話,還會不會繼續留下你?還有你那位高權重的金主呢?”
說完,夏一天收起匕首,把門一拉,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
“二十萬,一分也不少,下周一見不到的話,就等着看醜聞吧。”
我喘了好幾口大氣,才慢慢緩了過來。
把夏一天打開的大門緩緩關上,靠在上面身體乏力。
我剛剛是被勒索了嗎?
同性戀又怎麽了?C市這麽大個城市難道連這個都保容不下?
夏一天的勒索并沒有讓我有多着急。
但是……A叔……
如果夏一天真的跑去單位上大吵大鬧。
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多多少少也會多A叔有影響吧。
更何況A叔的事業還在緩步上升中。
這樣一鬧,要說讓A叔身敗名裂到不至于,但肯定會惹人非議。
辦公室政治中,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捕風捉影的八卦,越是離譜越讓人相信。
我後悔了,為什麽要和A叔一起去霓虹旅行。
不僅讓我和他的關系将近決裂,還讓他也攤上了夏一天這個神志不清、發了瘋的怪物。
怎麽辦?這個死局該如何解?
我不知道。
當天晚上,我就給物業打了電話,讓他們火速把我房間的鎖換了,收回了所有的備用鑰匙。
我還試圖在物業把鑰匙給夏一天這件事上維權,但沒想到的卻是,物業:“蕭先生,但是這所公寓的确是登記在你男朋友名下的,他說你們鬧矛盾,說要收回公寓的使用權我們才把鑰匙給他的。”
“我再跟你說一次,他不是我男朋友!”
這所公寓是住不得了,我要盡快找其他的地方住。
我點開和A叔的對話框,如果說到他那去借住一陣子他會同意嗎?
我一把拍在自己腦門上,大宇兒你在想什麽呢,不要再給A叔添麻煩了。
☆、我不想依賴你。
接下來上班的一周我有些渾渾噩噩。
夏一天威脅我的話還真起了不少作用。
我對每個結果都想了一遍,但還是沒有找到合适的解決辦法。
錢肯定是不能給的。
別說我現在拿不出這麽多錢,就算有二十萬我也不可能給他一分。
這是個無底洞,他只要賴上了我一次,後面等着的就會是無數次勒索。
那我這輩子也擺脫不了與他的牽扯了。
一想到夏一天這個人就讓我腦袋發懵。
我到底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攤上了他這個不要臉的渣男。
以前在學校裏看見的在球場上激烈拼搏、揮灑汗水的全是假象。
“小宇,你最近怎麽有些心不在焉的,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徐主任将一份文件遞給我,順便問了我句。
我對着她擠了個笑容出來。
“沒事兒,徐主任,我就是在想下一次節假日去哪裏玩。”
徐主任敲了敲我的腦袋:“認真工作!別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
說完話鋒一轉,湊到我的耳邊輕輕的問:“對了,最近你A叔……”
“……”
這徐主任三天兩頭的找我說話,只要一說話就必然要提到A叔。
但是我現在不太想聽到和他有關的事情,三言兩語的糊弄過去了。
A叔,A叔,A叔……
怎麽所有事情都和他有關似得,我的生命中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沒想到隔天,正主卻意外的出現了。
還是直接來的我們辦公室。
那時已經快要接近下班了。
一串敲門聲在門口響起,我剛喊出一聲“請進”。
看清敲門的人時,身體不由一震。
是A叔,他怎麽來了。
徐主任看見A叔的出現立馬迎了上去。
“A哥,你怎麽來了?這麽久了終于想起來看看美玲了嗎?”
A叔沒有理會徐主任的熱情相迎,指着我說:“我來接小宇兒下班。”
徐主任尴尬一笑:“哦是嗎?小宇快來、快來,下班了快走。”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明明距離上次雨中分別還沒過多久,怎麽突然又演出了深情叔侄這碼戲。
我和A叔對視了一下,發現他的眼神中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簡單收拾了下辦公桌,提起背包就跟着他出去了。
因為嚴格來說還沒到準确的下班時間,等電梯的樓梯間裏就我和A叔兩個人。
我站在他身旁,感覺氣場有些冷。
想說說話暖暖場子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呃,你怎麽來了。”
最後,還是我先打破了冷場。
A叔轉過頭來用有些揪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聽你們徐主任說,你最近有些神不守舍的。”
???
感情我是被徐主任打了小報告呀?
再說,我神不守舍和你有什麽關系?
A叔看我沒回應,用手輕輕攬過我的肩膀。
“不是已經回老家休息過一段時間了嗎?還沒緩回來嗎?”
“小宇兒,你還年輕,不要讓這種情緒影響到你的工作,乃至生活。”
我總算是明白了。
感情A叔是以為我還為情所困,沒有走出來呢!
我擡頭用難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你也太自信了點吧?當真以為自己魅力多大呢?還專門出現來解我心結?
雖然從他那裏走出來的确不容易,但我确實已經放開了。
我輕輕掙脫他的手臂,連續快速的按着電梯的下行鍵,該死的電梯怎麽還沒來?
“A叔,我不是因為你……”
A叔直接打斷了我的話:“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
我說不出口。
難道我一五一十的告訴A叔,我現在正被前男友勒索?
還好關鍵時刻,電梯終于到了。
“叮~”
電梯裏已經三三兩兩的站了些人,話題也不好再接下去了。
我率先站了進去,背靠在電梯牆壁上,沉默不言。
A叔也不想讓其他人聽到我們的談話,站在我的身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出了辦公樓,我徑直往地鐵站走去。
A叔一把拉過我:“我送你。”
“不用。”
“我還有些話想問你。”他态度有些堅持。
我掙脫了下,沒掙脫開。在大街上也不好一直拉拉扯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