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卷三·開天辟地

在顧盼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一陣強烈的巨光便從戰斧的中心冒出, 以一種難以抵抗的速度突然爆開。

顧盼已經用了他的極限速度反應,手中紅色的光繩像是子彈一樣朝着戰斧中心射去, 兩種光碰撞之時, 又爆發出了驚雷一樣的聲音。

在顧盼的反擊下, 白光的擴散範圍稍稍減弱,但在外圍第一圈的人們還是受到了影響。像是無數只細小的刀片飛來滑過皮膚, 全身上下都出現了血痕。

而後一切歸于平靜, 顧盼被掀飛了好幾米遠,跌落在和河水之中, 他被嗆了幾口水, 又勉力支撐着站了起來。

顧盼已經用了全力, 但景塵卻只是輕輕動了動手指頭。這就是戰斧的力量,在真正見識到之前,從未有人能想象它竟然這樣強。

外圈的人在強烈的巨光和雷聲中出現了短暫的耳鳴目眩,接近一分鐘才開始陸續緩過來。薛默已經是恢複地非常迅速的了, 他剛剛恢複視力就看見顧盼受傷後艱難爬起來的模樣。

薛默顧不上什麽危險, 什麽都沒有想, 直接就沖了出去,朝着顧盼的方向跑過去。

“盼盼,你,你怎麽樣了!”薛默抱住顧盼,顧盼立即便雙腿一軟,靠在了薛默的身上。

顧盼深吸一口氣, 笑了笑說:“沒事。”

他哪裏像沒事的樣子,渾身都是獸血,衣服已經全部撕成了布條,手腳都在微微地顫抖。

顧盼看着薛默笑,又說:“沒事。”

薛默聽着他的話,突然覺得膽戰心驚,因為他從未在顧盼的眼神中看到過這樣的情緒——惶恐和絕望。

薛默不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麽,讓顧盼能産生這樣絕望的情緒,他擡頭朝着顧盼眼神的方向看了過去,在那裏看到一個人影,經過仔細的辨認,薛默認出了那個人,那是景塵。

他正在心無旁篤地用手中的斧子敲擊着什麽,一如薛默第一次看到他那樣,冷靜而且冷漠,面無表情地把一把刀插進了小貓的胸口。

薛默無言地看着他,仍然覺得他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性格古怪的少年。

薛默知道他看到了自己,但他并沒有擡頭,仍舊進行着手裏的工作,萬分專心。他的身後站着數以萬計的妖獸,薛默模模糊糊地看到它們的輪廓,全部大張着嘴,惡心地留着口水。它正在躍躍欲試地想要沖破裂痕,但因為妖皇沒有命令,他們并沒有動作。

Advertisement

薛默想要張口說點什麽,可根本無法發出聲音,最終他也不再看景塵一眼,轉而看着顧盼,問道:“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嗎?”

顧盼不想吓到薛默,便扯出一個笑容,但因為太僵硬,看上去有些滲人,他笑了會兒自己都覺得難看,臉又垮了下來,聲音冷冷地說:“很嚴重。我們之前都想錯了,估計得太樂觀,現在才發現……景塵……不,妖皇并不是想長久地和人類戰鬥,他是打算,直接撕開裂痕!之前的那些妖獸攻擊,都只是一個幌子,他是在布陣,讓我們過不去組織他的一個大陣,他成功了,我們誰都沒有發現他的目的。”

“撕開裂痕,那不是所有的妖都會直接湧過來?”

“不,不是直接湧過來。如果真的撕開裂痕,那便是盤古創世一樣的巨大力量,那股力量會直接摧毀人界和妖界,那是山河巨變天崩地裂的災難,大部分生物都會死,不管是人還是妖。”

“大部分是指……”

“據傳在女娲在世,戰斧還沒有流落人間的時候,她也曾經動過要撕開裂痕,重新塑造世界的念頭,但因為她估計到了使用戰斧撕開裂痕的代價,所以就沒有那麽做。根據女娲留下的傳說,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巨變,只有生命力達到頂尖的生物才能活下來,不管是人還是妖都是一樣。這是兩敗俱傷的做法,而且死的妖肯定會比人更多。沒有人想到妖皇會這樣做,誰都是打着長久戰鬥的念頭,沒想到,沒想到……”

薛默一愣,道:“他這樣做,妖族沒有人反對嗎?怎麽能讓他……”

“妖族大部分都是他身後那些智力低下的妖獸,除了服思從力量,便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沒有自己的思維。可就算是有又如何,妖皇的本身的力量已經強過了妖族所有人,再加上有戰斧,誰還能阻止他?沒有妖能阻止他,人也不行。”

薛默安靜了許久,又說:“大部分都會死,只有生命力到達頂尖的才能活下來……是異能人嗎?只有異能人才能活下來。”

顧盼抓住薛默的手,繼而又笑了一下。這次的笑倒是釋然,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顧盼已經想通了。比起大多數人來說,他已經活得夠久了,況且他很幸運地遇見了薛默,他這一輩子夠本。若是現在死了也不吃虧,而且還是和薛默死在一起的。至于他死後,人類究竟是和妖族血戰到底,還是幹脆亡族滅種,都只有聽天由命,他管不了了。

顧盼笑說:“若是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

薛默沒再糾結這這件事情,而是再次擡眼看了看仍舊在面無表情動作的妖皇,說:“他居然是這樣打算的。”

一個美麗的新世界,沒有惡劣可怕的環境,沒有人界和妖界的區分,為了這個新的世界,現如今大部分喘氣兒的生物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但不管是人還是妖都不會滅絕,只是留下了繁衍下去的火種。

這倒符合是景塵的性格,是他能幹出來的事情。

薛默突然能理解顧盼剛才為什麽會感到害怕和絕望了,大部分人類都将要死去,如何能不絕望?

薛默完全做不出表情來,甚至連心裏都變成了茫然的一片,他能給什麽反應?這事兒太嚴重了,完全擊潰了薛默的精神承受能力,他無法做出反應來。

那綿延不斷的敲擊聲還在繼續,景塵沒有停手。薛默在那敲擊聲中慢慢回了神,他看着景塵,輕聲問道:“還有多久?”

妖皇依然維持着面無表情,似乎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當薛默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時,他卻突然開口了,聲音也是很輕:“還有一夜,明日日出時。”

薛默無法分辨這是妖皇還是景塵在對他說話,便緊緊地盯着他。

顧盼慢慢站直了,抹了把臉,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說:“你也不能承受那樣的力量,你也會死的。大家一塊兒玩完,這倒是也不錯。”

妖皇沒再搭理他,繼續手上的工作。

“走吧。”薛默對顧盼說。

不管明天日出時是不是會地動山搖,現在誰也不能阻止景塵,經過長時間的緊繃作戰,現在他們所有人都需要休息。

薛默和顧盼相互攙扶着離開,景塵也沒有再讓妖獸從裂痕中穿出來進行攻擊,只是持續不斷地敲打。

一聲聲無法斷絕。

一直守在外圍的人和趕來幫忙的妖都沒有靠近,他們也沒有聽到顧盼和薛默在和那河水對面的人說什麽,但他們也一直不敢打斷,見到二人攙扶着走了過來,便自動讓開了道路,滿臉都是虔誠和信任。

顧盼無法面對這些虔誠的目光,他該怎麽告訴他們真相?怎麽才能說出你們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這種話?

最後一夜了,或許應該讓他們睡一個好覺。

韓小蕊迎上來,紅着眼睛問道:“老大,結束了嗎?”

顧盼沒有回答,只是扯着嘴角對她笑了一下。

于是衆人便不敢放松,繼續圍在顧盼的周圍,充滿熱切地看着他。

顧盼又說:“暫且修整一下,別想太多。”

而後人們便覺得這是可以放松的信號,有人甚至哭了出來。

顧盼無暇顧及,薛默和韓小蕊一左一右地駕着顧盼往前,那名武警大隊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非常尊敬地對顧盼行了軍人禮,而後問道:“現在我們怎麽辦?”

顧盼想了想,說:“找個地方先呆着。你有接到消息嗎?城裏面是不是受到了攻擊?”

“是的,城裏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由武裝部的張政委組織剩餘警力在和群衆在抵抗。”

“城裏面也遇到了襲擊?是城裏面的妖嗎?那爺爺和小蹦怎麽樣了?”

顧盼道:“不礙事,很早之前我就在爺爺的病房內做了結界,不會有任何人能傷到他,而且我也給小蹦說過,讓他不要出病房,我們現在去找他們。”

武警大隊的那位中年領導忙道:“張政委組織了群衆和警員現在都在人民公園的舊防空洞裏躲避攻擊,現在我的計劃是帶着這些人去防空洞,廣播也一直在通知群衆們過去,大家在一起力量大些,一會兒你們來嗎?”

顧盼對那個防空洞有印象,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用于備戰備荒建立的,建得非常大,能容納十來萬人,公園建成之後,防空洞也作為一個觀光點開放,夏天很多人在這裏納涼。

“嗯,你們先過去。”顧盼點點頭,又對站在不遠處的小黑和瞿如說,“你們也去吧,互相幫襯着。韓小蕊,你也跟着他們。”

說着顧盼就靠在薛默身上繼續往前走,衆人給他讓開道路。

薛默擔心顧盼的傷勢,擡手準備把顧盼給劈暈過去然後自己去找爺爺,可他剛剛擡手,上衣內兜裏的手機就響了,顧盼聽到聲音就回頭,看到了薛默舉起來的手,薛默來不及收回去,場面頓時很尴尬。

顧盼愣了愣,突然中氣十足地吼起來,說:“好啊,剛才才說了要同生共死,你這馬上就打算食言了是嗎?”

薛默讪讪地收回手,岔開話題說,“接電話,我接電話。”

好在城裏的妖沒有破壞基站,電話還能打通,而且這個節骨眼打來的電話肯定是非常重要的,顧盼沒有阻擋薛默接電話,但氣勢洶洶地捏着薛默的下巴,旁若無人地狠狠吻了下他。

韓小蕊:“……”

圍觀群衆:“……”

這時候劉思源才發現,這個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居然是薛默家的那個小屁孩兒……

這個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在這個時候薛默可沒有時間和顧盼生氣,趕緊把電話給接起來,來電的人是陶星劍,哥們兒在電話裏又哭又喊,薛默吓壞了,以為他出現了什麽重大變故,連忙詢問。

陶星劍繼續哭,說:“老薛,我把你爺爺、小蹦,還有思源的爸媽都給找到了,現在我們已經到了防空洞了,你還好吧,你沒事兒吧?聽說你和思源在回龍河邊打怪獸,我以為你們死了啊啊啊啊……”

薛默驚喜道:“我們沒事,家裏人也都沒事就好,你別哭啊,你哭什麽啊?”

“你們沒事,我家有事,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媽跟我說她是什麽鳴蛇,她不是人,然後她在我背上一拍,我覺得渾身一熱,我他媽就長出了一雙翅膀,能飛能打的,我簡直要瘋了我!”

薛默半晌沒理出頭緒,聽着陶星劍哭喊了半天,又說:“那秦阿姨現在……現在……”

“我爸不是去A市出差了嗎,今早出事之後,我媽拍了我就說要去找我爸,說我爸是個凡人危險,讓我自己保護我自己。我……我能怎麽辦啊!剛才打電話說她找到我爸了,現在在A市政府組織的安置點裏,暫時是安全的,然後,我聽廣播裏說讓去防空洞集合,我就趕緊找爺爺、小蹦、思源的爸媽去了。總之現在沒有危險,我的翅膀收回去了,但他媽的我的舌頭分叉了!變成蛇那樣了!收不回去!媽的要吓死了我!”

薛默安慰了他幾句,然後就挂了電話,把他的話轉述給了劉思源。劉思源本來準備去找他爸媽的,現在聽到沒事,也就放下了心,準備繼續跟着警隊的同事們一起,往防空洞去。

瞿如和他的族人,決定和薛默他們一塊兒去防空洞。

瞿如笑說:“我是在人界出生的,受了人類這麽多的照顧,現在也是回報的時候了。”

而小黑則說:“鄭主任在來回龍縣的路上,我要去保護他。”

而後,這些警員和軍人有些需要去找自己的家人,有些則一同前往防空洞,大家互相說了些鼓勵的話,然後便各自散開。

——

入夜。

這夜沒有月亮,路燈也被破壞了許多,原本熱鬧的萬家燈火畫面已經消失不見,現在一片死氣沉沉。

經過一個白天的互相對峙,到了夜裏,基本上呈現了平衡的狀态,妖在街上游走,他們并不知道妖皇的打算,還以為他們即将發起與人類的戰争,即将統治人類世界,因此萬分放肆地搞着破壞,堂而皇之地在街上晃悠。

而城中的人基本上都在防空洞之中集合。人的手裏有武器,況且還有捉妖師和駐守者在,在城中妖的數量少,也不敢貿然去進攻。

人基本上都在防空洞,就是說總有人沒有能順利地去成,城裏仍然有人落單。而原形狀态下的妖族正在這個城市大肆肆虐,他們在天上飛,地上跑,水裏游,看到落單活人便生吃下去,不停地咆哮嘶叫。

宋陽澤就是落單的人之一,現在他還在幼兒園裏,還穿着他的保安制服。

前些日子他的爺爺生病去世了,他給爺爺簡單地辦了葬禮,很快就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他已經走出了悲傷,然後決定好好工作,好好做人,再也不讓爺爺失望。

然而就在他做下這樣決定的時候,就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

昨天他在幼兒園裏守夜值班,院裏還有兩個全托的小男孩和兩位女老師在,今天在開始上班之前,兩位女老師早起去園外跑步,然後再也沒能回來,宋陽澤知道出事之後,一整天都帶着這兩個孩子在園中躲避。

他嘗試過很多次報警,也試過聯系這兩個小男孩的父母,但都沒有成功,他聽到廣播裏說現在發生了非常可怕的全球襲擊事件,他也搞不清楚是什麽,但他知道他們危險了。廣播裏還說,讓所有人想辦法去人民公園的防空洞集合。

從白天到天黑,宋陽澤一直在嘗試帶着兩個小男孩兒去防空洞,但一直都要大鳥在天上飛來飛去,他們哪裏都去不了。

直到現在,那些大鳥才遠離,他找到了機會,偷偷地帶着這兩個小男孩去。

人民公園的防空洞很遠,他一直很小心,可就在路程進行到一半時,他們還是被一只像是野豬一樣的大妖看見了。

那妖在他背後欣喜地嘶叫了一聲,然後便在空曠的大街上追逐起來。

宋陽澤沒有猶豫,抓起兩個小男孩就跑,他沒有別的長處,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他跑的很快,風聲在耳邊呼嘯,兩個小男孩兒吓得大哭大喊,他也沒辦法抽出時間來安慰他們,只剩下不停地跑。

穿越整個城市,對于他這樣善于長跑的人來說,并不難。

那妖似乎也沒想到這個人馱着兩個小孩兒還能跑這麽快這麽久,一直也沒有放棄地跟在他的身後狂奔。

沒有多遠了,最多兩公裏,他已經看到了站在防空洞門口舉着槍戒備的武警。但與此同時,在防空洞周邊的妖們,也被陸陸續續地吸引了過來。

宋陽澤在深吸一口對兩個小男孩說:“你們聽着,一會兒我說跑,你們就使勁往那兩個警察叔叔那裏跑,知道嗎!”

兩個小孩哭着點頭,宋陽澤便咬牙,驅動着麻木的雙腿往前跑,他身後的大妖的咆哮聲引來了防空洞周邊群妖注意,宋陽澤的身後,現在跟着的不是一只妖,而是七八只妖!

宋陽澤對着對面那舉着槍的武警大喊一聲:“這裏有人!”

那些武警聽到聲音,迅速地便把燈光朝着這個地方照來,只短暫地對話幾句,一個小隊立刻就朝着這邊出發了。

夜裏太黑,目标不停移動且距離太遠,武警并不敢貿然開槍,只能快速靠近同時朝着宋陽澤大喊:“你挺住,我們馬上就到!”

宋陽澤用盡了最後一口氣,瘋狂地奔跑,身後的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突然就跑得更快了,他的利爪幾乎已經要擦到宋陽澤的後背,但也只差那麽一點。

終于,宋陽澤距離特警已經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了,他猛地将自己手中的兩個孩子往前一抛,大喊道:“跑!”

那兩個小男孩兒哭也沒哭一聲,爬起來就往前跑,于此同時,宋陽澤站住了腳步,那大妖的利爪終于抓破了他的後背,瞬間鮮血便噴了出來。

可他并不覺得痛,他親眼看着那兩個男孩兒被武警抱了起來,然後武警們大聲喊着“兄弟挺住”,接着瘋狂地像那群大妖們射擊。

但如何能夠挺得住?

宋陽澤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流逝,大妖叼着他,轉身跑遠,他看着那些武警眼中含着淚想要把他給救下來,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并不絕望,而是想着:要是以後再舉行馬拉松大賽,我拿出今天的實力,肯定會得冠軍吧。

——

城市的另一端,兩位老人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小花貓在床下呆着,往常它是很調皮的,但在今日,它卻只是很恐懼地瑟縮着,外面太可怕了。

老爺子沒有開燈,這個時候,也必然不敢開燈,那些怪東西會被燈光吸引過來。

“老婆子啊。”老爺子突然開口了,笑着說,“真沒想到,你倒是去的突然,在出事之前就睡着安安靜靜地走了。也好啊,你膽子小,早點走了也好。”

老爺子剛剛說完這句話,窗口便傳來了一聲尖利的貓叫,他惶恐地轉過頭去,竟然發現窗外有一只橘色的大貓,那只貓比阿拉斯犬加還要大些,而且還是飛在半空中的,老爺子差點尖叫出來,可在看到那只大貓的眼睛時,又認出它來了。

它不是在小區中流浪的小橘貓嗎?它的背上,還馱着另外一個時常喂養它的中年女人,那是一個中年喪夫的可憐女人,一個人過了好多年了。

橘貓朝着老爺子喵喵叫喚,那中年女人便小聲說:“鄧叔叔,快走了,叫醒鄧阿姨!我們去防空洞,小橘是來救我們的!”

老爺子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欣慰地說:“啊,小敏,你沒事就好,你鄧阿姨昨天還在說你呢,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叫做小敏的女人說:“你和鄧阿姨快來,小鞠馱我們去防空洞那裏!”

老爺子仍舊不肯動一下,搖搖頭說:“老婆子昨天晚上就先去天上了,我還往哪裏走啊?我要在這裏陪着他。你們去吧,再說小橘身上也馱不下那麽多人啊。”

聽到鄧阿姨去世的消息,小橘和小敏都怔住了,而後,小橘不停地叫喚,心中萬分着急,似乎是要突破窗戶跑進來,可這時候,野獸的咆哮聲由遠及近,小敏恐懼地哭着說:“鄧叔叔,就算鄧阿姨走了,您也還在啊,您快點來,我們一起走啊!”

老爺子倒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但他沒有聽話地爬上小橘的背,而是把床下的小花貓抱起來塞給小敏,說:“帶它走吧,它還想活下去呢,老婆子最擔心它了。”

“鄧叔叔!”

老爺子沒理她,摸摸小橘的頭,說:“小橘長這麽大啦,老婆子常常說你最近沒有出現在小區裏,還怕你有危險。你放心吧,一會兒我就去找她,告訴她你來過了,她肯定很開心的。”

說完老爺子就什麽都不管地關上了窗戶,又躺到了鄧阿姨的身邊。

小橘着急地撓着窗戶,可老爺子什麽都不肯聽,鳥鳴和野獸的嘶吼越來越近,小橘最終還是哭着撲騰着四條腿,漸漸消失了。

在野獸聲彌漫而來之時,老爺子閉上眼睛,抱住了他早已死去多時的妻子。

他們很快又可以想見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