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別做飯了,傷口不能沾水。”許扶承給她包紮好,擡起頭來看她的表情,總算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姐姐?”
許京樂回過神來,“怎麽了?”
“你好像心不在焉的。”許扶承拉着她的手腕,“你先出來。”
許京樂這才感受到手指一陣一陣的痛,但她臉色沒變,任由許扶承把她帶出廚房。
“出什麽事了嗎?”許扶承擔憂地看着她。
“沒事,你別擔心。”許京樂打起精神來。
華心程不過是拍了一張照片而已,并不能說明什麽,再說了,以往她又不是沒見過這樣的畫面。
想到這裏,許京樂唇角勾起一個略顯嘲諷的笑容,大概是最近顧玄染太捧着她了,讓她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沒有權利去管顧玄染。
許扶承看出她有心事,但只要許京樂不願意開口,他就問不出來,所以他什麽也沒說,給許京樂足夠的空間。
第二天去上課,華心程又用一種奇奇怪怪的目光看許京樂,偶爾還充滿了得意。
一下課她就竄到了許京樂身邊,“京樂,我昨天給你發的照片,你有沒有看到?”
羅澎澎偷偷在一邊打量兩個人,京樂和華心程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還可以私下發消息。
就連她,如果發消息給許京樂,許京樂都很少回複。
許京樂表情冷淡,唇角微微抿着,并不開口。
“京樂?許京樂?”華心程最讨厭看到她面無表情的樣子,說話也不理。
許京樂心裏升起一股厭煩的感覺,華心程算是目前為止,她最讨厭的一個人了,好像看不懂人的臉色一樣,叽叽喳喳的。
她昨晚睡得不好,翻來覆去睡不着,華心程又一大早就戳她的心窩子,許京樂聲音清冷,“看到了。”
“唉,你知道這件事嗎?”
“你告訴我了。”
華心程笑了笑,“你說顧玄染偷偷談戀愛,我就算了,居然連你也不告訴,真不夠意思。”
許京樂捏着手裏的中性筆,無意識地在白色的紙上留下一到痕跡,她低垂着眉眼,“與我無關。”
華心程有些失望,本來以為能看到她傷心失落的樣子呢,結果許京樂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該幹什麽幹什麽,表情都不帶變的。
顧玄染還真是沒用,許京樂這樣子一看,就是不喜歡她。
華心程冷哼一聲,走遠了,她沒看到許京樂低垂的眼睛裏,有化不開的寒意。
顧玄染心裏想着許京樂,今天卻沒有看見她。
她逮住了羅澎澎,把對方攔在樓梯口。
羅澎澎心裏怕她,話也不敢說,就睜大眼睛看着她。
顧玄染皺起眉頭,“你這麽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打你。”
羅澎澎吞了吞唾沫,“顧玄染同學,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許京樂呢?”
她今天也是同樣的時間,許京樂卻不在教室,沒道理啊。
羅澎澎想了想,“京樂很早就走了,她好像身體不舒服,老師允許了的。”
“身體不舒服?”顧玄染呼吸急促了一些,許京樂沒跟她說,她怎麽會知道。
“她回家了?”
“應該吧。”
顧玄染轉身就走,還好她去過一次,知道許京樂家在哪裏,但她也不敢貿然上門,怕惹得許京樂不高興。
許京樂的電話躺在她的列表裏,顧玄染還是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顧玄染打了好幾次,許京樂都沒接,她心裏着急,打算直接上門。
許京樂在家,許扶承也在。
“姐姐,你的手機響了。”
許京樂在寫作業,頭也不擡,“騷擾電話。”
許扶承閉上了嘴巴,對方很執着,打了好幾次,許京樂沒接,但也沒有挂斷。
許扶承猜到了什麽,可能不是他理解的騷擾電話,或許是某個觊觎他姐姐的人打來的。
還沒等他再猜測更多,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許京樂身體一僵。
“扶承…”
許扶承正準備去開門,“怎麽了?”
許京樂咬了咬唇,“沒事。”
許扶承卻頓住了,“敲門的人,是給你帶電話的那個人嗎?”
許扶承非常聰明,許京樂就沒想過能騙到她,可她現在不想見顧玄染,也不能跟許扶承講。
“如果你不想我去開門,我就不去。”別人哪兒有姐姐重要,許扶承坐下來。
“你從昨晚開始,就心不在焉的,也是因為她嗎?”
許京樂握緊了手裏的筆,片刻以後又松開了,她站起身來,“我去開門吧。”
顧玄染還沒走,電話不接,門也不開,她心裏是真的着急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緊閉的大門突然被從裏面推開,顧玄染後退一步,“京樂?!”
許京樂表情淡淡的,靜靜地看着她,“你有事嗎?”
顧玄染抿了抿唇,看見她沒事,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才算落下來。
“我給你打電話了,你看見了嗎?”
許京樂白嫩的腳趾蜷縮了一下,她神色不變,“沒電了。”
顧玄染也不戳破她的謊言,“羅澎澎說你身體不舒服,你還好嗎?”
“還好。”許京樂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有些不耐煩,“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嗎?”
顧玄染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掌心,“我哪兒做的不對,惹你生氣了嗎?”
許京樂臉色更加冰冷,“沒有。”
她說着,就想關門。
顧玄染趕緊擠了過去,賭她沒有那麽狠心,不顧她的身體,把她關在門外。
許京樂果然停下了動作,“你還要做什麽?”
“京樂,我們談談。”
許京樂沉默了一會兒,“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放屁,談都沒談,你怎麽知道沒什麽好談的?”顧玄染忍不住爆了粗口,判死刑也得讓她知道罪行吧,她自認沒做什麽錯事,憑什麽就要這麽對她。
許京樂像是被她吓了一跳,盯着她好久都沒說話,眼眶漸漸的紅了。
顧玄染在心裏罵了一句,她不該這樣和許京樂說話的。
“我錯了,我不該這麽說,但我真的委屈,我做錯什麽了,你至少得告訴我吧?”
許京樂吸了吸鼻子,眼睛紅得厲害,水汪汪的。
顧玄染心裏難受得厲害,她把許京樂惹哭了,她不是人。
“我錯了,你別哭。”
許京樂搖了搖頭,“你先進來吧。”
許扶承已經不在客廳了,顯然是給兩個人留了面子,免得尴尬。
許京樂把她帶到自己的卧室,“坐吧。”
顧玄染深吸了一口氣,“京樂,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和我說,我人笨,但我會改。”
許京樂側臉對着她,似乎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你昨天到底去哪裏了?”
昨天?
顧玄染實話實說,“一個朋友從國外回來,我去參加他的接風宴了。”
許京樂手指攪來攪去,“男朋友?”
“在你眼裏,我就是那樣人嗎?我之前不是說了要對你負責,一直在追求你,如果我真的有男朋友,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許京樂嘲諷地看着她,“你的事,我怎麽知道。”
“那以後我随時向你彙報好不好?你別生氣。”顧玄染一下子就想到了華心程,只有那個嘴碎的瘋子才會胡言亂語,也只有她才能這麽快就把梁斯羽說了出去。
許京樂呆了呆,“我管你。”
“對啊,你管我。”顧玄染一聽就知道她沒那麽生氣了,便厚臉皮地笑了,“說好了啊,你自己說的,不能否認。”
許京樂耳朵尖紅了一點兒,她才不是這個意思。
顧玄染真不要臉。
這件事說開了,顧玄染心裏還有點兒後怕,“以後有什麽事,如果你感到疑惑了,你就直接問我,千萬不要憋在心裏,也許只是一個誤會。”
許京樂悶着不說話,她對自己沒信心,對顧玄染也沒信心,本身又不是能質問的人,除了憋在心裏,還能怎麽辦。
“記住了嗎?”顧玄染突然站起身,幾步走到許京樂面前,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
許京樂下意識地捂住額頭,睜大眼睛看着她,愣愣地說道,“記住了。”
顧玄染覺得她這模樣特別可愛,像平時的冷漠一下子都不見了,整個人充滿了呆萌的氣息。
“如果你一直都這麽乖就好了。”
許京樂收起了呆愣的表情,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漠,“你不願意看我的冷臉,也可以離開。”
“願意願意。”顧玄染靠着她做在一起。
天氣比較熱,許京樂的房間裏沒有開空調,只有一個風扇平時她也不覺得熱,今天卻熱出汗來了。
顧玄染深深地凝視着她紅嫩的唇,漂亮卷長的睫毛,還有帶着細細的汗珠的額頭。
許京樂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分氣息,都讓她着迷,以前還沒近距離接觸,尚且還能克制,現在卻越來越躁動了。
她栽在了這個人身上。
“看着我做什麽?”許京樂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有點兒熱,我開空調吧。”
濕漉漉,水靈靈的美人更加誘.人,顧玄染也不知是不是天氣熱,還是她心裏熱,總之,她身體燥了起來。
為了不讓許京樂看出她的不對勁來顧玄染主動坐遠了一點兒,“行吧。”
許京樂眼裏有不易察覺的失望,也許,熱一點兒也沒關系。
兩個人心思各異,偏偏又誰也不肯說出來,顧玄染原本還擔心許京樂趕她走,這會兒許京樂不提,她就裝傻。
“我剛剛來之前,你在幹什麽?”
許京樂目光落在了書桌上,“做作業。”
顧玄染不愛學習,但她很喜歡看許京樂做作業。
過去一年多的時光裏,她看的最多的,就是許京樂低頭寫作業的側臉,那時她只能裝作路過,不經意地看上一眼,一整天心情都會很好。
偶爾也會看到許京樂和羅澎澎聊天,她的表情很冷淡,但羅澎澎會努力逗她笑。
那時候顧玄染就很嫉妒羅澎澎,嫉妒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靠近許京樂。
現在她不用嫉妒別人了。
“那你繼續做作業吧。”
許京樂以為她要走了,心裏有點兒難受,也不願意去寫作業。
“你在那裏寫作業,我就在旁邊呆一會兒。”顧玄染說完,又故作無所謂地解釋了一句,“我有點兒熱,在你這裏吹會兒空調。”
“嗯。”許京樂滿意了,剛才被打斷的思路又重新連上,她漸漸沉浸在題目裏,忘記了顧玄染的存在。
顧玄染兩只手支撐着腦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熾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京樂?”
原本正在專心做作業的人猛地擡頭看着她,目光裏尚且還有幾分迷茫,唇瓣微張。
顧玄染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只覺得美夢成真了。
“叫我做什麽?”許京樂被她看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她都快忘了,顧玄染還在旁邊呢。
“沒什麽,你繼續做你的。”
顧玄染聲音很輕,她看着許京樂無意識流露出的幾分嗔怪,心裏酸酸甜甜的,“我去一下洗手間。”
許京樂點頭,她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有人給她發微信了。
許京樂眉頭微微皺起,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又是華心程,對方這次直接發了一段音頻過來。
“對了,京樂,還有個東西想給你聽一下,免得你一直被瞞在鼓裏。”
許京樂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顧玄染還沒回來。
猶豫了一會兒,許京樂最終顫抖着手,點開了音頻。
是顧玄染和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的對話。
許京樂冷着臉,聽見了對方滿不在乎的聲音。
“你是不是為了那個賭約。”
“你追到許京樂,我就叫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