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熊孩子
“喂!你們怎麽還在這裏!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速速離去,饒你們不死!”
正在三人就人頭一事進行一番讨論地時候,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小孩聲音,轉過頭去看,那樹叢後頭不知什麽時候跳出一個七、八歲大的孩童,正怒氣沖沖地指着他們。
“看什麽看,說你們呢!還不快滾!”
洛飛鳥眉頭一皺,這小孩語氣淩厲,措辭相當不恭,還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定有問題。
方修遠也察覺到了,大步上前要擒他。見這負劍的男人如此兇惡,小孩順時沒了氣勢,轉身欲逃。洛飛鳥暗暗下了道禁制,雙腿無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十分輕松地就被方修遠給領着衣領提了起來。
看他神情,洛飛鳥心道不好,下一秒,這小子就開始哭了起來。
“放我走!”
“你們這群人,欺負個小孩算什麽本事,我回去告訴我娘親,她會來弄死你們的!”
“變态!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這小子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一邊罵還一邊拳打腳踢,不過也是打在空氣上毫無用處。
洛飛鳥耳朵聽得起繭子,想問他為何會在這裏,結果一個你字剛出口,那小子就大喊:“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洛飛鳥笑了,嘴一咧,一面朝着那小子走過去:“我還沒打算問這個呢,既然你先說了,那我問你,把你煉成兇屍的是誰啊?”
他問得輕描淡寫,那小孩就這麽滿臉眼淚鼻涕看着他,表情卻已經冷靜下來了。
大眼瞪小眼,突然就這麽安靜下來了。
那小子突然張開嘴大吼,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眼瞳逐漸渾濁,一片陰翳,有血從雙耳口鼻中流出,已化作一具兇屍。
“瞞不住了就發狂了?”洛飛鳥嘲諷一笑,和方修遠對視一眼讓他抓牢了,後者也點點頭,手上力道加了幾分。
結果沒想到這小孩化作兇屍竟如此厲害,一下子力大無窮,趁着二人眼神交流的時候一下子掙開了方修遠的束縛跳開到一旁,朝着方修遠撲過來。方修遠見情勢不對,抽出赤瞳在身前一擋。本以為能夠擋下,那小孩作為一邪物,身負怨氣,力大無窮,豈是方修遠一介凡修能擋下的。
他承不住,那童屍又是一掌,擊在劍脊上,一下将他震開,倒退五步有餘。
那童屍還要再次上去攻擊,一只充斥着靈氣的羽箭卻在此時飛來,射透了它的頸部。洛飛鳥早已經退到遠處,搭弓射箭。見那童屍踉跄兩步,轉過頭來,顯然是把攻擊目标轉向了自己。
看看身邊何藥溫,他從剛才開始就一吹着笛子,是清心律,但此刻好像并沒有什麽用,見他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偏頭道:“讓你拿個殺傷性武器你非要拿把笛子。”
“這不是有桃椿劍嘛,再加個清水夠了。”
洛飛鳥不搭他的話,将他護在身後,對着那童屍又是一箭。
這一箭紮在那童屍左眼上。混黃的屍水混着黑血從眼中流出來,發着惡臭。像是被激怒了,那童屍暴起,一把扯下紮在眼睛上的箭矢又扔了回來。洛飛鳥擡手用弓将其打開,這才沒有傷到人。
“藥溫。”
“弟子在。”見他突然嚴肅,何藥溫有些疑惑。
“你先回去,給南山派飛鴿傳書,叫你岑師叔過來。”
“啊?”何藥溫聽到這指名道姓點的救兵的名字之後,愣是一愣,“弟......弟子知曉。”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拔出東芝派弟子批量生産,人手一把的桃椿劍禦劍飛走。
他是怎麽也想不會想通為什麽師尊會去請岑師叔來幫忙的。
見何藥溫走了,洛飛鳥終于可以一心與那暴走的童屍戰鬥了。雖然那兩箭傷它不淺,但現在清心律的壓制,再加上暴走的狀态,單是他一個人,定是打不過的。
看看自己手上的八雲,遠程還想打近戰簡直是不可能的。
四周開始蕩起一種詭異的鈴聲,清脆空靈,非常有節奏。正當洛飛鳥想要仔細注意一下這鈴聲時,這童屍像是被鈴聲控制了一般,不再毫無章法地亂抓,突然就這麽猛攻了過來;周身騰起一股陰郁的鬼氣,眼中那抹渾濁也愈發明顯起來。
洛飛鳥暗道一聲不好。下一秒,那童屍就已經貼了上來,弓箭在此刻變得無用起來,那把弓最多只能擋在身前,但想來也是擋不了多久的了。
遠處倒下的方修遠支撐着站了起來,揮舞着赤瞳朝它腦袋砍,卻只砍到那漂浮的鬼氣之上,被生生震開了。洛飛鳥探手想去摸腰間的佩劍,卻抓了個空,突然想起自己的夢瑤還放在西水畔讓羅堯遙修理。
不是吧,他堂堂一介仙門宗主,今日要敗在一只小兇屍手上?!還是因為沒帶貼身的武器?!這傳出去是要笑死人的!
開玩笑的吧?!
那兇屍收了半分力道,手一擡,又是一掌要落下來,卻被一道青綠色劍光攔下,切下了一只右手後退回了主人手中。
洛飛鳥認出來了,這是“積雲”的劍芒!
這一擊傷得那童屍不輕,倒在地上掙紮着爬不起來,手臂的斷口出流出黑血。一直回蕩的鈴聲也戛然而止,想是那操控者見情況不妙先逃了。
岑清酒從空中落下,收了劍,身後跟了十幾個穿着翠綠色校服的弟子,也各自收了佩劍落下。何藥溫從人群中走出,回到了自家師尊身旁。
後面跟上來個不緊不慢的人影,是岑清酒。他朝着洛飛鳥扔了個長條的東西過來,是洛飛鳥的夢瑤。洛飛鳥不喜歡舞劍,但此刻多一個武器也是如虎添翼,更何況是方才那種情形。正要出言謝他,卻聽岑清酒頭也不回地說:
“什麽都沒帶你還出來打,真是蠢得可以,對方還是個小孩,這你都打不過,當什麽宗主啊。”
空氣霎時一凝,衆人皆心道不妙。正在此時,洛飛鳥開口了:“那岑宗主還真是英明神武,打倒這童屍,相比是幹了不少這樣的事啊,在下當真是佩服,佩服。”說着還擡手行了一禮,以表敬佩,竟是被後者直接無視了。
洛飛鳥心頭火起,卻見岑清酒立于方修遠面前,一副子畢恭畢敬的模樣,竟就這麽寒暄起來,似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正要上前與他對峙,就聽岑清酒下令讓那些弟子四處去調查一番,忽然想起這會兒還在亂葬崗,那個童屍雖傷的不輕,但誰知還有什麽別的威脅,這會兒着實不是該跟他吵嘴的時候。
念着自己作為一家之主,應當心胸寬闊了。
洛飛鳥去查看那童屍,它還在地上抽搐,眼中一片渾濁,沒了鬥志。看來在鈴聲響起之前,這還未成氣候的兇屍已經徹底招架不住了。現在沒有鈴聲的指引自然就無法繼續戰鬥,那兩箭對于它的傷害還是極大的。
如若這童屍的主人,便是那盜屍案的主謀,其手下相比有更多這樣兇悍的兇屍。任其一直這麽發展下去,世間必然會降臨災禍。
處于這樣的考慮,這案子,不得不破了。
岑清酒帶足了人馬,三位家主一致決定要留在山裏,鏟除這個禍患,便在此駐紮,派幾個弟子十二個時辰皆在周圍輪班巡邏搜查。為防止那童屍再度被持鈴人操控作亂,他們将其用鎖魔绫将其縛起,更是重兵把守。
一夜都安然無恙,卻在清晨有弟子向岑清酒通報:那童屍不見了!
“已經問過昨夜巡查的弟子了,沒有出現任何可疑人物;那童屍也根本不可能自行解開鎖魔绫。”
“解開?”
“對,鎖魔绫還留在原地,沒有被強行破壞的痕跡,是被人解開的。”
聞言,洛、方、岑三人面面相觑,這裏頭,還有內奸?
外頭忽然傳來一個弟子的驚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洛飛鳥和另外二人出了臨時搭的帳篷,就看見那邊圍了一群人,見三人過來紛紛讓了條道出來。
就見被圍在中間那個大叫的弟子半跪在地上,懷裏摟了個人,正不住地呼喊着“陳瑞”;而那名被稱作陳瑞的弟子,已然沒了聲息,雙目圓睜,早已經是個死人了。
見三人過來,那弟子擡頭望了一眼:“二位宗主,師尊,能否......能否救救他?”
岑清酒蹲下來探查,望着他,滿臉哀傷地搖了搖頭。
世人皆知,那麽多宗主中,就數洛宗主和岑宗主待弟子是最好的。現如今死了一個,不知他洛宗主是該有多少傷心。
那詭谲的鈴聲在不知不覺中響起,被洛飛鳥及時察覺到了。就見那名死去的弟子眼中泛起紅光,指尖微微顫動起來。
“你們兩個,快!離開那具屍體!”洛飛鳥出聲叫二人離開,可是已經晚了。在鈴聲的操控下,屍體就近抓住了那弟子的頭頂,站起身來,就勢将其拎了起來。
但這走屍的招數可不僅僅如此,見那弟子面露苦色,想是加了力道。眼看他的頭就要被生生捏爆了,洛飛鳥湊上前,抽出夢瑤将那只手一把斬下,微微泛黑的鮮血濺了二人一身。顧不得一旁一臉錯愕的岑清酒,洛飛鳥将其引開,以免傷及一旁的人。
那個弟子亦是一驚,但回過神來後向洛飛鳥道了謝便加入其他同門,與他們一同戰鬥。
洛飛鳥見他們有能力在此支撐,便将這走屍交給那些弟子,遠遠示意方修遠他倆去尋那持鈴人。後者點頭跟上。
可這哪裏是這麽好尋到的。這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竟找不出一個準确的方向。在幾人走遠後,周圍又猝不及防跳出四五具兇屍。這次可不似昨日那童屍一般身形嬌小,皆是成年男子的體格,個個兇神惡煞,是中了埋伏!
敵明我暗,不知對方手上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厲害武器。必定是要将自己三人引開,再去攻擊那些弟子,這般雕蟲小技,竟在情急之下,忘了提防。洛飛鳥道:“莫要與之纏鬥,我懷疑這怕是埋伏。”
另外二人會意,一齊躍出包圍圈,朝着一個方向跑。就聽到身後那幾只兇屍沒攻擊到目标,發出“嗷嗷”的叫喊,伸個爪子到處亂刨。
洛飛鳥從箭袋裏抽了一支箭,是昨天那支迷蹤箭,想着還有用便收了起來。箭尖直指天空,搭弓一射,那箭便自己尋了一方向飛出去了。洛飛鳥第一個禦劍追了上去。見此情形,岑清酒也跟着了,後頭還帶了個方修遠。
“你要幹嘛?”
“沒看見麽?抓兇手啊!”洛飛鳥一臉理所當然地看着他,“笨!”
“你......”岑清酒一時語塞,“你不是說這是埋伏嘛?我們難道不應該回去救他們?!”
“對面那麽多兇屍,加我們幾個最多給它們加餐。直接找出幕後黑手解決掉,更快嘛。”
岑清酒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自動放棄,他現在不想吵。
箭矢忽然掉了個頭,直直朝着下方那棵樹刺去,二人差點沒剎住。
穿過樹叢,那箭矢紮在地上不動了。尖上似是紮了什麽東西。
降落後,洛飛鳥跳下劍來查看,紮上了一只精致的小鈴铛,已經被紮透了所以發不出聲音來。他擡頭,伸手撥開那片樹枝,裏面挂了七八個這樣的小鈴铛。
之前未曾注意,現在仔細一看,幾乎所有樹上都挂着這種鈴铛。
難怪根本聽不出那持鈴人究竟在何處。那人那人在山上、林中各處布下了這樣的小鈴铛,只需控制自己手上鈴铛響起,便能連鎖反應一般帶動所有的鈴铛響起;且因為到處都是鈴铛,也根本不可能聽出主鈴是在何處。一個小把戲罷了。
且這麽多,一個一個銷毀是根本不可能的,當務之急先要找出那個持鈴人,否則等屍體越聚越多,局面更加無法控制。
遠遠的,聽見那些弟子那方出了異變。一陣轟鳴,接着就看見一道沖天的火光,又是幾人的慘叫,想是有人用符咒失敗了吧。
“他們在跟誰打?一具剛成的走屍,用不得這般啊?”這次問的是方修遠。
“又來人了呗,一般也不會用火符的。”岑清酒答得一臉淡然,回頭看看洛飛鳥,“我的徒弟再出事,拿你的命去頂!”說着禦劍飛回去了。
“怪我怪我又怪我,你什麽都怪我。”洛飛鳥帶着方修遠跟上,“我跟着迷蹤箭走的時候,也沒喊你來啊;你要回去送命,自己去啊。”
“你反而還來指責我?!要不是你硬要去找什麽根本不存在的兇手,現在哪裏會出事!”岑清酒越說越氣,方修遠就聞道一股濃濃的硝煙氣,突然站出來打圓場:“二位別吵了,看。”
方修遠指指下方的樹林,漂浮起銀白色的齑粉,周圍的鈴聲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悠揚的笛聲,是熟悉的清心律;聽這音色,是何藥溫的清水!
作者有話要說:
邊寫邊肝陰陽師寫了一個下午……
———————————————————————————————————————————————
修改後:這次又是一個大改,請諸位繼續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