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屍毒

幾番鬥争,他終是戰勝了那攝魂的鈴音,掌握了局面。洛飛鳥有些小高興,自家徒弟救了場,而那些南山派的弟子卻一直在出差錯,還真是有一點小驕傲啊。

岑清酒像是看穿他心思一樣瞥了洛飛鳥一眼,滿面鄙夷地翻了個白眼,但旋即又露出安心的神情。見岑清酒的表情變化,洛飛鳥一臉高興。

遠遠從半空中已經可以看清此刻情形了。那些身穿綠色校服的弟子倒了大半,再躺着稀稀拉拉幾個屍體。獨獨立着的幾個持着劍,圍了個圈,中間立着個鬥篷人,手上捏了個鈴铛。

衆弟子皆作勢要朝着面前那個鬥篷人攻擊。他們身後的石塊兒上,立着何藥溫,笛子湊在嘴邊,随時準備吹動。

那鬥篷人被衆人包圍,見又飛來幾個,也不再嚣張,只是與衆人相對而立;并沒露出臉,辨不清男女,鬥篷下不知是否還有別的武器,雙方就這般僵持着。

空中三人看得清楚,外圍還藏了許多走屍,随時候着指令出動。看來只要何藥溫他們一動,那鬥篷人就會操控那些走屍圍攻上來;他們想必也知曉這些。

洛飛鳥、方修遠、岑清酒三人降落在雙方中間,将何藥溫那方弟子擋在身後。

“是你吧,用鈴聲控制那些走屍來圍攻的?”方修遠抽出赤瞳指着那人,厲聲質問。

對此,那鬥篷人不為所動,只是這麽靜靜地看着對方。

方修遠前進一步:“盜屍也是你吧!”

他步步逼近:“說!為何要做這傷天害理之事!”

劍尖已經逼近,鬥篷人仍舊巍然不動,拒絕應答。微微擡起頭,手一來格擋開那劍,欺身上前,一掌朝他劈來。方修遠早有準備,一個閃身,就勢擒住那人手腕往旁側一閃。洛飛鳥就見他一愣,被那人狠勁兒擊中了腹部,當即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

見情況不妙,岑清酒提劍上前,被那人靈活躲開,未傷及分毫,卻一劍撩下那人帽兜,露出了臉。未曾想,鬥篷之下竟是個女人!

見身份暴露,她也是一慌,收了手,重新蓋上帽兜轉身要逃。洛飛鳥只覺得眼熟,卻未曾細想,和岑清酒和方修遠二人跟了上去。

又是一陣脆生生的鈴響,周圍的屍群開始動了起來,聽從命令擋在三人跟前。可這哪裏攔得住他們,禦劍而飛,勉強追上了那妖女的步伐。

三人一直追至一崖邊,下邊是條細長的峽谷,對面是另一座山的一樣的斷崖。那妖女停在崖邊,看看下方深澗,又回頭看看即将追至的三人,毫不猶豫,縱身一躍。三人急急停在崖邊向下望,已經看不見那妖女的蹤影了。

“為什麽不追下去?”方修遠看看,毫不猶豫要往下跳,被洛飛鳥拉了回來。

“別沖動,我們也沒法,禦劍在這麽狹窄的地方無法行進,下去了就回不來了。”洛飛鳥一邊說一邊拉弓朝着妖女墜下的方向射了幾箭,方才罷休。

方才聽方修遠聲音有些發顫,洛飛鳥不免回頭看一眼。

這一看,終于發覺方修遠不大對勁。面色發紫,印堂更是黑得陰沉,嘴唇微微有些顫抖,再加嘴角還未擦淨的血跡,他們才知他受傷不淺,還中了那妖女的屍毒!

此時,方修遠就這麽猝不及防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這......”洛飛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情況,岑清酒更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是那妖女在那一拳中動了手腳,加之這麽劇烈的運動,劇毒攻心,沒直接死掉都算情況好的了。

“不能再查了,方宗主需要及時進行救治,這情況實在不妙。”岑清酒此時也是心急如焚,背着方修遠就禦劍飛回了營地。

妖女已經逃掉,沒了鈴聲控制的走屍們清理起來自是輕松許多。已經在做掃尾工作的衆弟子看到自家師尊回來,皆是高興得不行,以為他們已經剿滅了那妖女勝利歸來了;下一秒,又見岑清酒背了的那人,神色一凝。

岑清酒一落地,當即下了指令:沒傷的帶着傷了的,收拾一下,回西水畔!

“這......”前去接應的顧之歌和羅堯遙看了看衆人的情況,一陣頭疼。

“情況緊急,不必多說。你們方宗主中了屍毒,現在危在旦夕,去向北師路求救吧,這屍毒,我們也解決不了的。”洛飛鳥來不及解釋,下令大致安排了一下,便和岑清酒跟着去了方修遠的住所。

這次事發緊急,不光方修遠重傷,更是倒下了許多弟子,斷是不能再查下去了。

若不是方修遠的身體素質高,憑他一介凡軀,又中了這妖毒,當場命就沒了。但此刻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中了毒還強行活動使毒擴散得更快,再不救治,将毒素排出,等到完全侵入心肺,便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這般妖毒,在場怕是只有洛飛鳥和岑清酒二人有能力助他控制了。縱然萬分不情願,但情況危急,短時間根本是等不到北師路的增援,根本容不得二人在此推脫。

岑清酒倒是個看得開的,不過是跟他合作,多少年了,嫌棄也都是嫌棄過了的;洛飛鳥對此不置可否。

二人相對而坐,中間夾了個赤身裸體的方修遠,這場景煞是怪異。洛飛鳥見他面色痛苦,着實不忍,催動靈力發了功為他調息,岑清酒緊接着也幫他催毒;何藥溫在一旁以清心律相輔,以免三人走火入魔。

但這二人向來力就沒往一塊兒使過,小孩子一樣在這兒相互比較誰的力道用得好,暗自較勁兒,一旁的何藥溫看得冷汗直冒,正揪心着別處差錯了,就見那方修遠一股黑血從雙耳流出,那勉強維持的平衡總算是歪了。

“我靠你走點心啊!”見情勢不對,洛飛鳥忍不住開口嘲諷,重又調整過來。岑清酒毫不認輸,白眼一翻脫口又回了一句:“不知道是誰在這兒跟個小孩子一樣地非要跟我比。”

“你!”洛飛鳥忽而又看見方修遠神情有異,“方兄都被你吵醒了,事不好好做還在這兒跟我鬥嘴......”

“先罵人的是誰啊?!是你啊!”岑清酒毫不退讓,截了話頭反駁回去。

“那個......二位能不能先停停......”何藥溫開口相勸,卻被二人生生無視掉。

“方宗主......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好歹是停下了争執,然而此刻的情形卻更讓人頭大。

就見方修遠目露兇光,面色發青,嘴邊涎出的黑血明顯不是什麽好兆頭。

何藥溫早就聽二位的師父說過,這倆人在一塊兒,絕對壞事兒。

今日有幸一聞,還真是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才碰上這樣兩位師尊和師叔。

洛飛鳥有些驚,瞪了岑清酒一眼重又開始專心運功,卻已經沒有大用,反倒使得那屍毒催發得愈發劇烈,方修遠這條命已經是挂在将斷的繩上,下一秒就要墜落深澗。看着岑清酒,他也是明白的樣子,卻面露苦色無能為力。

他忽然想起一個法子,一個不到危急時刻一般用不上的法子,風險頗高,但尚且一試,情況總覺能比現在好些。

他再次運功,被岑清酒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眼神問他是要做甚,卻已經晚了。洛飛鳥只覺從手上穿傳來一陣陰寒之氣,進入體內之後又如同火燒,肆意竄動又令人覺得痛苦異常。不過見對面岑清酒那驚恐的神情,怕是成功了。

耳邊響起有人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一邊慶幸着自己方才還将那屍毒打了個包兒,應該死得沒那麽快吧,眼前就那麽一抹黑,再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另有一股子清氣在經脈之間流動,在介于昏迷與清醒之間,就感覺一只手對自己上下其手,心有不悅,毫無意識地抓住了什麽,說了什麽,連自己也不清楚了。

醒來是路明晴,端着碗藥,勺子裏盛着湯水往自己面前送。好半天反應過來什麽情況的洛飛鳥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驚得路明晴手一抖,勺裏的藥就這麽灑在被單上,留了一塊兒墨色。

路明晴放下勺子,一掌拍在洛飛鳥還沒清醒的腦門上:“你小子是不是傻?這可是屍毒!就這麽吸進去,命不要啦!”說着又是一掌,倒還真有她的風格。

洛飛鳥不怒反笑,道:“這不嫂子你醫術了得嘛。”他環顧四周,問:“岑清酒呢?”

“死了死了,那小子死了。”路明晴一把把藥碗塞到他懷裏,起身收拾桌上攤開的藥箱,“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在幫你運氣,只是那場面……”見她神色不對,洛飛鳥內心一驚,已經料到她會說什麽了:“那場面還真是有夠香豔的……啧啧……”

就見她幽幽回頭一瞥,殊不知自己已經微紅了面:“都是男人,那又何妨,這不是必須的嘛!”

玩笑歸玩笑,路明晴正了色:“但你如今還活在這裏跟我逗笑,酒兒占了莫大功勞。”她說着已經把藥箱理了個齊全,“否則你這毒,我也無可解……”她又是一頓,好似下了什麽決心一般:“你自己好自為之。”

這話聽得洛飛鳥雲裏霧裏,什麽叫好自為之?說得這麽嚴重,搞得跟自己馬上要死了一樣。

“他已經回去了,讓我跟你說一聲,這事兒太兇,別管了。”說完路明晴已經背上藥箱,帶上門出去了,連給他問話的機會都沒有。

試着運功自行調息了一番,什麽毛病也沒有,竟不像個中過屍毒的人,果然是嫂子醫術了得。他是萬萬不會将功勞歸到岑清酒頭上的,即使自己內心明了,但還收要欺騙自己一番。

一夜之間竟恢複得與常人無異,這令洛飛鳥非常驚奇。确定無誤後,跳下床,披好外衫就去探望自己以命相救的方修遠。

他用那招時也并不能确定百分百能夠成功,不過是這麽一試,現在非要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還好好活着,不然自己平白要付出這麽多。

方修遠是早已醒來,屍毒被洛飛鳥成功吸走,除了外傷現在已無大礙,再調養一段時日即可。不過最近是不宜多操勞了,便将宗內一切大小事物全權交由顧之歌打理。

二人寒暄一番,洛飛鳥也并未将自己将屍毒吸走一事做過多描述。他不是什麽做了好事就一定要去邀功的人。只說自己要先回一趟碧天峰,帶上幾名弟子,定要助西水畔徹查此次盜屍案,還他們一個安寧。

他說得大氣,聽者更是熱血沸騰,在病床上躺着還說什麽“要助洛兄一臂之力”。洛飛鳥笑笑:免了,方兄不如好生養傷,這妖女,你們解決不來。

方修遠已經相當有素養得沒将這嘴欠之人轟出西水畔的大門。

在羅堯遙劍廬那兒找到了何藥溫,喚回來要回東芝派,就見那倆孩子還互相念念不舍的模樣,當即就替岑丹生嘆了口氣。

此次作戰,那可是相當失敗,問題沒解決,傷了兩名家主,還折損了一名南山派弟子——也不知岑清酒回去後要如何為這名弟子厚葬了,那是他們南山派的事。

在他感嘆的時候,何藥溫進來通報,說是岑師叔來了。

他眉頭一皺,揮揮手許了岑清酒進來。後者一副關切地模樣大步流星地跨進房門,迎他的卻是洛飛鳥面帶嘲諷的一句“稀客,稀客”。這着實讓他不爽,但諒在這是個病人,也不與他争。

剛想要問他為何回來了,卻見他就在那兒好端端立着,面色紅潤,還一臉嫌棄地看着他,哪有一副中毒之人的樣子。旋即眉頭一皺,語氣瞬間一轉:“居然還沒死?”

看他這模樣,還有這語氣,洛飛鳥對于路明晴那番“是岑清酒占了莫大功勞”的敘述産生了懷疑。

但他又想起了自己半夢半醒之際,那只相當不安分的手。心下一驚,竟是他?

在內心瞬間否認掉了。

“勞煩岑宗主挂念了,在下還活的好好的,讓您失望了。”

一旁的何藥溫對于二人這種陰陽怪氣的交流方式在這兩日裏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因為有出事的前科在,他也并不敢走,只立在旁邊默默守着。

“今兒個岑宗主怎麽有閑心上我這碧天峰來?要是沒事兒就請先回吧,恕不遠送。”洛飛鳥回身,從桌上的茶壺裏想斟碗茶,結果倒了半天竟是個空壺,這麽一愣,就着空氣這麽“喝”了下去。

一旁看得真切的何藥溫憋不住輕笑了出來,被洛飛鳥一眼瞪回去,轉化成輕輕地咳。

岑清酒搞不明白這師徒二人在耍什麽把戲,繼而又問:“怎麽活就是洛宗主您随意了。在下話還沒說便要趕人走,這是否不大好。”像是全然沒把他那送客的話放在心上一般,岑清酒還就這麽坐在了桌邊,看到洛飛鳥手上滴水未沾的茶杯,心中了然,暗笑,又問他:

“那事兒,還沒問洛宗主想怎樣吧?聽說,洛宗主是還想回去幫西水畔吧?看來,是不打算把在下的勸告放眼中吧?”

他是指讓路明晴帶的那句話,讓洛飛鳥莫要繼續插手此事,危險。

“要去要去,怎麽能不去呢?”洛飛鳥笑了,“若是岑宗主不樂意去,我也并沒說要強求啊。”

“你!怎麽說不聽呢?你的毒......”岑清酒氣得夠嗆,說漏了什麽一般在語中戛然而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洛飛鳥眉頭一皺,什麽毒?

“沒什麽,不關你事。”

岑清酒勸告不能,轉身欲走,身後洛飛鳥忽而一副燦爛到詭異的微笑,喚了一聲“阿岑”。

這一聲吓得岑清酒定在了原地,硬生生一個寒戰。

小時候這樣喊喊罷了,長大便開始習慣喊名字;突然這麽喊,多半是有事。

“如何?”任誰聽,都覺得這聲音無比僵硬。

“問你個人。”洛飛鳥說,“阿溫。”

這個名字,已經許久沒有在他們耳邊出現過了,憑着幼時的記憶,一直烙印在心頭。

“怎麽?現在提起是何意?”岑清酒不解。

“那個女人啊,你看到她的臉了麽?不覺得跟阿溫很像麽?”

就見岑清酒點點頭,又搖搖頭:“不,不可能,她小時候就死了,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看樣子,竟是全然不相信洛飛鳥所說。

“若是有人将她煉成兇屍,便可以宛如活人一般......”話還未完,便被岑清酒打斷了:“她死的時候,能比我們大多少?我們看到的妖女是如何?乃一成年女子的身量。一具童屍,無論怎麽煉,我也沒聽說過能煉成真的像人類一般生長的。”

洛飛鳥剛要反駁,被岑清酒接了下去:“再者說,她的屍體,不是被狼叼去了嗎?”

這回換洛飛鳥魔怔了,岑清酒看得皺眉:“是為了她才去查的吧?別查了,沒有意義的,不過是個女人,再強也不過是幾具屍體,但這也是她的弱點,終有一天會被惡鬼反噬的。我看,她也離這不遠了。”

那又如何?洛飛鳥心道。

“即使看到同門落難,百姓生靈塗炭你也毫不在乎,由着她自生自滅?你的猜測罷了,要那那些人的性命做賭注,做抵押?還真是舍得。呵呵。”

“那方宗主您還真是心懷天下啊。随你随你,別說我沒勸過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岑清酒聽得氣,不再糾纏,一甩衣袖大步離開。

好自為之,又是好自為之。洛飛鳥不明白為什麽人人都要對自己說這句,自己究竟有何好自而為之的。

何藥溫聽得懵,竟也不知從何開始勸架,想着經常如此,便也随意了。他卻總覺得是自家師尊誤會了什麽,但他也說不大上來。

洛飛鳥對于岑清酒的态度表示十分的不屑。自去點了一幹弟子,一切都整備好,動身去了南疆西子湖。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咱來理一理各門各派地理位置:

南山派:山居鎮

東芝派:落霞城,碧天峰

西水畔:南疆西子湖

咳咳人物關系慢慢看好了不過我知道沒人...抱抱目前并不存在的讀者老爺大腿......

——————————————————————————————————————————————

修改後:同上兩章一樣大改篇幅等等,然後為了劇情和諧怕是比前面兩章長了一千多字左右...

要是有喜歡的請收藏評論,要是有什麽地方不好也請評論我會好好改的我很乖的~喵~

這是個需要鼓勵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