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單純的友誼
回去的路上,張奕澤一雙八卦的眼睛熊熊燃燒着火焰,笑得不懷好意。
“就是累了,在他那休息了一晚。你別腦補了兄弟。”樂晨安哭笑不得。
“兒砸,我記得你是上面那個啊,那我MU神,你壓得住嗎?”這個年紀的男人,滿腦子這樣那樣的狂躁,解釋不清楚。
“誰跟你說他是Gay了?我就不能跟別人有點單純的友誼?”
八字沒一撇呢,暮寒大小算半個公衆人物,樂晨安不太敢亂說話怕給他惹麻煩。不過可能還真壓不住……一想到他精雕細刻的修長身材,強勢帶些侵略性的氣場,樂晨安就覺得自己這身板得練起來了。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大,那人一看就自律性極強,腰身皮膚細膩緊繃沒有一絲贅肉,手腕和腳踝纖細光滑……樂晨安猛地抽口氣拍拍自己的臉,中斷了這不合時宜的想入非非。
“得了吧,他,我的确是看不出來,你我還不知道,你瞅瞅你盯着他那眼神。”張奕澤痛心疾首地搖搖頭:“慫得有板有眼。就差把看上你三個字貼腦門上了。”
有那麽明顯?樂晨安确實沒正經談過戀愛,就默默暗戀過自己高中老師來着,僅止于暗戀。
那個地理老師年輕秀氣文質彬彬,總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帶着成熟優雅的笑容。樂晨安那時候最愛上地理課,賞心悅目。
不過他從小就算個怕麻煩的人,倒不是慫,就是不想招惹麻煩。尤其是目睹了他媽在文工團因為性子太招搖被排擠,更堅定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暮寒是什麽人?是牛逼哄哄每一步都要把世界踩在腳下的人,是鬥惡龍的勇者,有外表有實力,拿着主角劇本。
他的理智覺得自己根本惹不起,可本能又很難克服。他總有種錯覺,那人給了他一份獨有的溫柔,想想忒不要臉。
“不過話說回來,晨晨,跟他,你玩爽就算了。這種國外長大的都很開放的,可別真陷進去。到時候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張奕澤難得正經。他在國外呆好幾年了,這方面也定不會危言聳聽吓唬他。
“我知道。就是交個朋友,沒認真。”樂晨安有點堵得慌,他向來清清白白不願意跟人有不清不楚的瓜葛,可這次,說自己毫無想法也就是個體面話,草。他煩躁的撸撸頭發。
周一去了工作室,替宋深和唐昕買好咖啡,樂晨安坐在書架前翻着宋深往年的作品集。
早期都是不知名品牌的平面廣告,近些年便清一色都是大牌合作了。電影宣傳照,國際品牌特約攝影師,時尚雜志,明星訪談,合作的甲方越來越大牌,可成片的風格也越來越商業,反倒是那些年拍的與娛樂圈牽扯不深的小廣告,創意別致,色彩跳脫,沒那麽多束縛。
“小樂,工作時間你摸什麽魚?大周末就休得那麽心安理得也不知道來工作室看一眼。”唐昕一大早就收拾得板正,頭發高高束在腦後勒得眉毛都斜飛出去,頂着一對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加班到半夜。他們這行,尤其是助理,想往上爬根本就不分上下班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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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Tiffany。有新安排嗎?”這個女人嘴上虧他成習慣,他并不計較。
“下周,一個加拿大運動品牌的平面廣告,16P雜志內頁,宋老師讓你做助手。聯系個棚吧,好像是滑雪系列。”唐昕把郵件抄送給他:“上次薛曉在加拿大拍的那個系列不錯,這次指定要他做系列代言之一。”
啧,又是薛曉……可千萬別再整什麽幺蛾子了,他可不想再飛一趟長途。
送走了樂晨安,暮寒接到了暮雪電話,剛下飛機準備出關。
他離機場不遠,叫了輛專車去接人。
候機大廳人不少,他随便找了個角落靠牆站着,翻開了薛曉的宣傳頁面,版頭就是那張樂晨安的作品,右下角一小行藝術字:photo?by?宋深。
和網頁裏大部分花樣美男的風格不同,這張照片透露出的少年意氣很動人,眼底的怒意承載着春雷萌動的生機,直劈人心。
他不懂攝影,但不影響他覺得這張作品很出色。
那個長得帥氣可愛的小朋友真是白白辜負他自己一張機靈的臉,不都說年少熱血麽,他倒是處處忍氣吞聲,誰都可以捏一把。
想到他下巴的一片淤青,暮寒不禁鎖起了眉頭,他過去覺得混跡娛樂圈政要圈的人才會找個金主做靠山,怎麽現在做攝影的也這麽亂來麽。
“MU!”一聲清脆的娃娃音喊醒了他,四周的人都順着聲音看了過去,立刻引起了小範圍的交頭接耳,他早就習慣了。
姐弟倆長相至少6,7分相似,不同的是臉型,暮雪的嬰兒肥一直頂到二十五六歲也不見消,膠原蛋白依舊飽滿,像個洋娃娃。再配上天生軟萌的娃娃音,這女人從小到大都是個禍害,追求者不斷。但暮寒倒是絲毫不為姐姐擔心,她也就是看着軟,性子比誰都暴躁。一言不合就下狠手揍人,事後再跟爸媽裝裝可憐,屢試不爽。
長得好看的小孩一向有特權,更何況她除了脾氣暴以外幾乎沒什麽缺點,做事幹脆利落雷厲風行,不管在學校還是社區,都是給同齡人留下心理陰影的“別人家的孩子”。
“你剛才拍我了是吧?”暮雪忽然一轉身奪下一個男路人的手機開始翻。
那人顯然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咆哮道:“你他媽有病啊!”說完上手要搶。暮雪踩着高跟鞋毫不示弱,一腳就往對方要害踢過去:“臭流氓。敢拍老娘,找死。”
暮寒趁事情進一步惡化之前擋在兩人中間,一把攔住暮雪:“删了算了,還給他我們走了。”
“你怎麽突然來了?”他問暮雪。
“媽不放心你,怕你不上心捅了簍子,讓我來盯着。哦,順便替爸爸見個朋友的兒子。”暮雪顯然是飛累了,一上車往他腿上一躺,睡得毫無形象可言。
他知道媽不放心确實是真的,但怕他大哥趁機搞事情也是真的。
暮川對暮雪還湊合,畢竟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聰明又聽話,是個生意上的好幫手。可暮寒不一樣,用他的話就是不務正業,纨绔子弟。暮寒确實對經商毫無興趣,自從高中畢業大哥斷了他的零用逼他就範,他就沒再跟家裏伸過手。放假去滑雪場打工,比賽獎金沒有多豐厚可也吃穿不愁,至少不必再看人臉色。
滑雪在他爸和大哥眼裏就是不入流的野路子,他們盼着他總有一天他要回歸正途。
暮雪留的地址在四環,是個獨院獨棟。
空蕩蕩的院子看樣子很久沒打掃過了,肉眼可見一層灰。付了車費讓司機稍待片刻,他先把大包小箱的行李弄進院子,又把睡沉的暮雪直接抱到了卧室,好在房間還算幹淨。
還有不到一個月,SnowyOWL輕奢線要率先在國內上線了,他這次回來參加南山紅牛公開賽的代價是答應了老爸會全權負責這件事。
其實老爸和大哥并不信任他,盡管成績一直不錯,也順着家裏人的意思讀了工商管理,可在他們眼裏,在優秀的大哥和姐姐面前他依舊是個不學無術又不懂事的叛逆分子。
嘴上說是讓他回來全權負責,工廠他大哥在大半年前就安排好了,國內分公司的所有重要職位也做好了人事調派,他就是個挂名的太子爺,沒什麽實權。不過是家人借着公司的名頭想切斷他做職業運動員的路。
他心裏早有準備,其實運動員,尤其是像單板滑雪這種接近極限運動的運動員職業生涯非常短。可還是很多人前赴後繼地投入進去,即使遍體鱗傷已成常态,誰沒在飛馳的途中傷筋斷骨頭破血流?
從他兒時第一次在工廠裏摸到滑雪板時他就知道,這塊薄薄的纖維材料将會托起他一生冒險的腳步。
——有好吃的外賣推薦嗎。
他舒服地靠在沙發裏,手有些癢。想起了那顆小小的獠牙配上看似無辜,卻時不時閃過一絲兇光的眼睛,樂晨安很像一頭剛斷奶的小獸,沒谙世事卻有着自己都沒發現的勃勃野心。暮寒笑笑,搓了搓昨天被他咬住的關節,小崽子明明心裏窩火,卻沒舍得用力咬他一口發洩。
——有啊,給我地址我幫你定。
樂晨安回複很快。
——要适合女孩子吃的。
暮雪大小姐比他更挑食。
——……知道了。
暮雪一覺睡到傍晚,被一陣飯菜香氣叫醒了。
初生的春筍肥嫩爽口,搭上輕薄如紙千張打成的百葉結和粉白相間的風吹肉焖出鹹鮮濃厚的奶白色湯汁,相貌樸素的腌篤鮮清爽開胃,聞着都讓人垂涎。
“哇!寶貝我愛你!餓死我了!”暮雪忍住口水去洗了手。
“嘗嘗這個。”暮寒夾了個春卷給她。
咬下去一串脆響,淡金色的春卷皮炸得酥脆,包裹着內裏用雞湯煮過的娃娃菜,豆腐,豆芽和粉絲,一口下去外焦裏嫩,不同口感的食材混在一起層次豐富,香甜味滿嘴亂竄。
“呣~~~好吃!”暮雪眯起眼睛,極為享受,像只曬飽太陽的貓。
暮寒發了條朋友圈,沒有文案,配圖是一桌子菜。
樂晨安刷到的時候撇撇嘴,估計是跟小姑娘吃爽了,按道理來說應該再發個合照秀個恩愛什麽的。他不是沒見過男女通吃的,但暮寒看起來真的不像。
算了,他才見過人家幾次,哪來的立場去揣測別人。
瓊樓溪橋是有名的宮廷私房菜,一般要提前幾個月預定堂食,不送外賣。他鬥着膽子自稱是宋深工作室的訂單搞了個特殊。他家去年換的菜單就是宋深拍的,不差錢,宋深去吃提前半天打個招呼就成。
看着自己厚着臉皮冒着風險得來的一桌菜被暮寒拿去哄女人,心理多少有些不平衡。老子都沒吃過……
樂晨安在地圖上查了一下暮寒給的地址,那一片住的都是有錢人。
果然,靠打工支撐事業什麽的都是自己腦補過度的人設。人家說不定只是在雪場随便做教練打發時間而已,順便可以釣到一個半個向自己一樣傻缺的男男女女,人財兩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