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誰教我狂戀
去年暮寒生日的時候,樂晨安忙着獨自排演一場失戀戲碼,就那麽錯過去了。
今年他早早預定了暮寒生日當天的時間準備二人世界。
他帶暮寒去了live?house,那人一如所想,沉沒在人群中如癡如醉,樂晨安偶爾會聽林倩送他的廢物點心的紀念唱片,即使這裏不像明星演唱會那樣有大屏幕題詞,現在的他也可以混在現場震耳欲聾的鼓點中跟着吼幾句。
散場時,燈亮了起來,他看着暮寒有些恍惚的神情暗暗滿足。那人轉身,想跟着散去的人群離開。樂晨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
觀看區域頂燈又重新滅掉,場地忽然一片漆黑,有三三兩兩沒散盡的歌迷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吓到,驚叫出聲。樂晨安放開了他的手,摸着黑沖上舞臺。
舞臺燈再開的時候,只留了一束白色追光給樂晨安站的位置。
臺下太黑只能勉強看出人影的形狀,嘁嘁喳喳好奇讨論的聲音不絕于耳,林倩他們已經離開舞臺站到了臺下,只留下鍵盤手幫他伴奏。他扶着麥架,手心緊張的滲出薄薄一層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唱歌了,上一次站在舞臺上應該是大學裏的藝術節。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安然的藝術細胞,他是會唱歌的。
側頭避開麥克風清了清嗓子,對站在身邊不遠的鍵盤手微微點頭示意,前奏流水般潺潺奏響,包裹住未散盡的躁動因子緩緩落地,整個空間都安靜了下來。
黑暗中他似乎找到了那一雙眼睛,比起周圍,反光格外明亮。
星星在夜空中閃亮
星空下我不停流浪
此生我無知的奔忙
因為你眼光都化成了光亮
這世界全部的漂亮
不過你的可愛模樣
你讓我舉雙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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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了城牆長出了翅膀
舞臺的燈光不知道是誰在控制,适時的将地上的幾束亮了起來,向臺下掃過去。
前排的欄杆前站着十幾個人,有林倩,有吉他大哥,還有沒來得及離去的搖滾歌迷,大家都仰起頭看着他,驚訝或驚喜。林倩起初擔心的全段垮掉并沒有出現,一首溫柔版本的《愛情的模樣》被他完完整整诠釋,去掉了鼓點和吉他,一首抒情搖滾變得娓娓道來,樂隊的人舉着胳膊對他豎起了愛你的手勢。
你是誰教我狂戀
教我勇敢的挑戰全世界
在一樣的身體裏面
一樣有愛與被愛的感覺
我愛誰已無所謂
沒有誰能将愛情劃界限
在一樣的身體裏面
一樣的魔力卻是更強烈
爛熟于心的歌詞,如今終于找到了想要唱給他聽的對象。
暮寒沒有跟他們站在一起,他依舊留在原地,站在他松開手的位置。
一個人沉默得像一顆恒星。
只有拼命靠近他,才能體會到他的引力,觀測到內核中無時不刻都在發生的爆炸。
他的光亮會穿過大氣層,磁場會掌控你的軌道影響你的潮汐,誘你深入探求發現。
那雙眼睛時而淩厲,像刀鋒劃破僞裝。時而淡然,像皎潔月光與世無争。
時而柔情,一如此刻,像全世界都縮略成一個人影,将你滿滿當當裝在其中,四周都是柔軟的保護氣體,安穩在其中浮浮沉沉。
樂晨安說:“生日快樂寶貝。”
他總算是有了些表情,先是歪頭提了提唇角,眉心松動,舒展開,緊接着眯起了眼睛,低下頭,樂晨安看到他醉人的笑,不是收斂的微笑,是讓人心頭一顫的甜笑,像炎炎盛夏中買到了冰激淩的孩童,咬下第一口時的單純滿足。
他忍不住将麥架推給了鍵盤手,向前一步直接跳下一人高舞臺,落地的一刻,那人像是會瞬移,已經翻過欄杆,站在他面前伸出了手。
落地的沖擊帶來全身一瞬間的空白,衆目睽睽下他發覺自己已經吻上那人溫熱的唇,周圍有尖叫,有口哨,臺上的鍵盤手兢兢業業替他唱完後半首歌,他趴在暮寒耳邊說:“愛你。生日快樂。”
那人緊緊抱他,用力得他肋骨都要斷掉:“回家嗎。”
“嗯。”
樂晨安定好的蜂糖咖啡四重奏蛋糕在小冰箱裏躺着。素色盒子系着一根半個巴掌寬的咖啡色絲綢寬絲帶:“這個,雖然不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我跟蛋糕店老板娘一起研究的新方子!”
解開絲帶打開包裝盒,裏面是其貌不揚的6寸方形蛋糕,乍一看像普通的提拉米蘇。
樂晨安切下一個角,側切面層層疊疊幾個不同深淺的層次排列整齊,他用叉子從上到下分了一口下來,保證每一層都有,塞到了暮寒嘴裏:“嘗到什麽了?”
“唔……有酒……”暮寒含糊的說。
“還有呢?”
“咖啡……楓糖……”
龍舌蘭化了楓糖糖漿,刷在綿軟的戚風蛋糕坯上,疊上一層咖啡奶油,再疊一層咖啡奶凍,蓋上一層蛋糕坯再重複一次,最後用咖啡奶油抹面,包裹起整個蛋糕,表面撒一層明火燒過的肉桂粉。他根據記憶裏第一次見面暮寒調的那杯酒為藍本而做的口味。
樂晨安原本想自己動手做,可實在不是那塊料,不得不求助于工作室附近的甜品店。老板娘聽了設計的方子覺得很特別,答應試做,沒想到成品出來比想象中味道更好,層次豐富,咖啡香醇清苦,化解掉奶油的甜膩,淡淡的酒味混在綿密的戚風蛋糕層中,香濃卻不辛辣,不喝酒的人也可以享受。最後撒上了用噴槍燒過的肉桂粉,香甜的煙熏味餘調回香。
“那個,有禮物送給你。”樂晨安難得扭捏。
“不是這個?”看樣子蛋糕很對他胃口,拿起的叉子再沒放下過,暮寒張嘴說話都是一股濃濃的煙熏咖啡味道。
“不是。”樂晨安指指角落裏的椅子,上面放着一個A4大小的透明亞克力板,暮寒擦擦手,走過去發現雙層亞克力中間封着一張紙。
上半部分是一張攝影作品,庫克山上白雪皚皚,雪坡上正在發生細小的崩塌,半山上,積雪像煙霧追逐着一道猶如從天而降的人影。
照片下方寫着:
NATIONAL?GEOGRAPHIC
TRAVEL?PHOTO?CONTEST
GRAND?PRIZE
Yue?Chenan
“這是……國家地理的攝影比賽?”暮寒将手縮進袖子,拭去表面一層看起來停留了一段日子的浮塵。
“嗯……季老師從工作室的素材庫裏挑了一些作品投稿,我自己也不知道。沒想到拿獎了。”樂晨安腼腆一笑:“年度最佳旅行攝影作品。”
其實去年年底新聞就出來了,在圈子裏掀起了不小的風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21歲攝影新人,不是分賽區第一,而是從全球無數作品中脫穎而出,不聲不響就搶走了這個有分量的大獎。
審美無标準,自然有人不服氣,但在結果面前,他們的質疑無濟于事。
可惜那個時候暮寒還在住院,樂晨安無暇關心這些争論,更沒心情認真體會喜悅。
“這個,你要送給我?”暮寒抱着亞克力板坐回到他身邊。
“嗯,送你。”如若不是你,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體驗到這些事,不會有勇氣跨越山海見到如此不同的世界:“謝謝你。”
樂晨安擁抱眼前的人,謝謝你出現,謝謝那天的茫茫風雪讓我們遇見。
他覺得今晚懷裏的人異常興奮。
暮寒猛地咬上來的時候,他被狠狠推倒在地,後腦向後一磕,安全落在了墊在下面的掌心中。
樂晨安一愣,那人覆上來,将他的手腕死死固定在地上,掙動中他聽到暮寒壓低的嗓音,混着誘惑的滾燙氣流:“不準動。”
他知道暮寒一直縱容他亂來,可事到臨頭,樂晨安還是一陣緊張,全身都不自在的繃緊。他努力控制住想要掀翻對方的沖動,試圖配合他。
暮寒低頭看着他,還沒怎麽樣呢,這家夥就緊張地冒了一頭汗,嘴唇也抿得緊緊的,滿臉視死如歸。他心裏不禁嘆了口氣。手上撫摸着他腹部齊齊繃緊的肌肉和日漸寬厚的肩膀,他的男孩似乎一天天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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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30邁千字玩具車緩緩駛過。停在了微博@我的CP在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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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睜眼,樂晨安扭頭便對上了暮寒半睜的眼,那人正認真的看他,似乎也被他忽然醒轉吓了一跳。
“你剛剛夢到什麽了?”暮寒聲音懶懶的還有些沙啞:“眉頭皺的很緊。”
“沒什麽。夢到被恐龍追。”樂晨安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我去樓下買點吃的,你再躺會。”
其實他夢到的不是恐龍,也沒人追他,而是父母。
他夢到跟暮寒情動纏綿時,父親破門而入,他無從躲避無從解釋。
不知為什麽,從醒來那一刻,他就隐隐不安,眼皮狂跳。
在早餐店排隊的時候,他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屏幕閃動着陌生號碼。他習慣性當做廣告電話直接挂掉,對方再次打來。重複了3次,他接起電話,剛要開口罵人,聽筒裏的聲音讓他把滿嘴的馬賽克又咽回了肚子裏。
暮川說:“樂晨安,今天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