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賺錢養家
安然是有心隐瞞的,可她身體狀況不好,原本就神經衰弱的厲害。最近更是無緣無故忽然整夜整夜坐在客廳不睡覺,老樂就算再遲鈍也看出了些端倪。
樂晨安知道媽媽一直不是個有主意的人,前半生有疼愛她的丈夫可以依靠,後半生又加了個兒子一起愛護她,遇到大事從來用不着她擔心,家裏總有男人們頂着。
“晨晨,那天你爸爸問我……我實在瞞不住……”安然似乎已經度過了最初颠覆三觀的震撼,能冷靜談論這件事了。
“沒關系媽,我也不可能永遠瞞着他,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說的。”樂晨安緊緊握着媽媽冰冷的手。那只手依舊細嫩,這麽多年,安然從來沒有像其他同齡的中年婦女一樣,被繁重的家務摧殘老去。不是時光待她不薄,是她的丈夫将她守護得安穩。在樂晨安的心裏,自己的父親不茍言笑不懂浪漫,卻是世界上最溫柔最有擔當的男人。
“所以媽,我爸是因為我的事才……”
“不是不是。”安然連忙解釋:“腦膜瘤形成要經歷很長的時間,基本沒有症狀。趕巧了,你別亂想。而且你爸爸他,他不怎麽會說話,但是他沒有怪你……你別總不回家。”
樂晨安實在沒想到,一向傳統的老爸居然可以平靜地接受這樣一個兒子。
“你爸爸他還跟我說,說這不是病,讓我別擔心。晨晨,媽媽那天傷你心了是麽?”安然泛紅的眼眶又有要掉眼淚的意思,她鮮少這樣難過。
“沒有,沒有媽。是我不好。你別哭啊,我爸一會兒看到該心疼了。”他哄着這個纖細的女人:“你一哭他一心急肯定要怪我了。”
腦膜瘤的位置很淺,手術沒有太大難度,基本做到了完全切除。
老樂的身體确實不錯,加上發現的及時,神經系統沒受到什麽大影響。但大小是個腦部手術,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是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樂晨安每天上班前下班後兩趟醫院跑得實在耗費時間精力,幹脆讓張奕澤幫他買了輛車。
“按照你的預算,這已經是極限了。”張奕澤替他去提了車,送到醫院。樂晨安繞了一圈,經典的黑色高爾夫GTI,低調小鋼炮。
“行。謝了。”他不是很在意,張奕澤懂車,自然不會坑他。終于,不用讓安然總是擠地鐵來回醫院了。她那個小身板,樂晨安總不放心。
老樂醒了之後跟他深談了一次,也是樂晨安自從高中畢業之後記憶裏唯一一次父子間的交心。
“你成年之前老爸對你嚴厲,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至于成年之後,你就自己去闖吧,爸媽不可能跟着你一輩子,只是你永遠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承擔後果。老爸沒有權利對你指手畫腳,只希望你在平安的前提下,找到自己想走的路,人生很短,随時都可能結束,要好好珍惜。”
父親并不像他印象中刻板守舊,談起同性感情居然頭頭是道。後來安然偷偷告訴樂晨安,老頭前一陣子一直在網上查資料,都是現學現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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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一直覺得自己疏于對你的關心,自責的很。”安然捧着張奕澤送來的肉燥粥喂給病人,毫不避諱病房裏還有兩個小輩。樂晨安看到老爸被燙的龇牙咧嘴卻挺着不出聲的樣子有點想笑,又有點羨慕感動。他們走到這個年紀還能有這樣膩味的感情實在令人豔羨。
張奕澤就直接多了,靠窗站着咧嘴笑:“叔,您這頓飯吃完嘴上得起好幾個泡。”
安然驀地停了手,不好意思地撤回已經送到老公嘴邊的勺子,先吹吹涼才又遞回去。她不怎麽懂照顧人。
“晨晨啊,那個暮寒。”老樂忽然開口問起,吓得樂晨安被口水嗆到,咳得狼狽。
“叔啊,您兒子本事大着呢,把人家甩了!世界冠軍呢!”張奕澤搶先開口,樂晨安轉頭剜了他一眼,他沒有跟父母談感情的習慣,一時間有些難以開口。
“嘶?是麽?”老樂一臉嚴肅:“你可不能當個不負責任的人啊晨晨。”
“沒有,爸。他生我氣了。沒甩,是我做錯事。”他微微一思索,大方承認:“他家人,不太接受。”
“沒事,分了就分了。我兒子這麽帥,還怕沒人要麽。”安然忍不住維護自己的心肝寶貝:“而且我看他家裏是有錢人,怕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別欺負我兒子才是。”
張奕澤臉部明顯抽搐了一下:“美女,你這埋汰我呢……”
“不是不是,奕澤,阿姨不是說你。”安然趕緊糾正:“我們奕澤可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樣。”
“阿姨,那個……”張奕澤臉紅了紅:“暮寒也不算個纨绔子弟。他,他有個親姐姐叫暮雪,改天我帶來給你們看看。是我女朋友,又聰明又懂事。”
說起暮雪,張奕澤表情難得像個成熟的男人。
“喲?是晨晨介紹給你的?”安然像個八卦的小女孩。
“不是,我爸介紹的。我們家跟他們家在加拿大有生意,雖然家業很大,但暮家算是挺誠信本分的生意人。”
“還挺巧的,你說你跟晨晨還真是有緣分。”老樂笑呵呵的被安然繼續投喂飯後水果。
張奕澤今天坐樂晨安的車來的,看着老樂吃完飯聊了會兒準備離開。
“你不用送我了,暮雪說來接我。晚上陪他大哥去應酬。”走到樓下張奕澤看着手機說。
樂晨安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還真沒吹牛,感情突飛猛進:“喲,兄弟,我最近忙的也沒關心你一下,總算是有進展了啊。”
“什麽叫總算有進展!爸爸遲早抱得美人歸。”張奕澤笑得得意:“至少比你強,一手好牌打個稀爛。傻缺。”
可不是麽,人家進展雖然慢,但至少一步一步往修成正果的方向奔着了。倒是自己,行差踏錯。自從老樂突發急病手術住院,這都半個月了,早出晚歸的他根本沒空出時間認真處理感情那一攤。
“下個月暮寒要去比賽了。又把他大哥給氣夠嗆。”
樂晨安陪張奕澤在路邊等暮雪。
“自找的。”一想起暮川他就一股無名火起,可追根究底暮川是耍了個陰招,可他自己居然就老老實實着了道,他都不知道該怪誰:“活該。氣死他。”
張奕澤拍拍他肩膀:“兄弟,你接下來什麽打算啊,之前叔叔病着你工作也不輕松我都沒好意思問。”
“賺錢。”樂晨安低頭踢踢臺階:“多接點工作。”
“然後呢?”張奕澤追問。
“什麽然後?”
“你賺了錢要幹嘛?”
“養家啊。”樂晨安盤算着:“我要真想把人追回來,總要考慮考慮以後吧。難道一直當個長不大的傻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麽?”
“你養他?”張奕澤皺皺眉頭似乎覺得哪裏不對:“他哪裏需要你養。你知道一個冠軍贏多少錢麽。而且他家什麽都缺,缺溝通缺關心缺親情,就是不缺錢。”
“那些錢跟我有什麽關系?所以以後就因為暮雪家裏有錢,你就安心當個小白臉兒?更何況暮寒真的要跟我在一起的話,他家肯定容不下。我不得留好後路啊,等他有一天不比賽了,難道讓他跟我一起擠那個一居室小公寓麽……”
正說着,911與衆不同的引擎聲就接近了。
樂晨安還沉浸在自己當家做主的規劃裏,猝不及防就見到了正主。
他忽然想起來暮雪現在天黑了是不會一個人出門的,她要來接張奕澤,要麽司機開,要麽就是暮寒開了。
他沒說完的話立時噎回了嗓子眼,直愣愣看着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司機。
半個多月沒見,那人目不斜視看着前方,臉都不轉。樂晨安之前準備了一肚子話想說,最近一忙全忘了,這會兒只顧着盯着人看,連打招呼都開不了口。那人一擡眼從後視鏡裏瞄了他一眼,樂晨安心髒立即咚咚蹦得誇張,他都擔心旁邊的人是不是聽到了。
見他們都愣着暮雪先開口解了圍:“你爸爸沒事了吧?”
樂晨安慌忙點點頭,有些心虛地看着暮雪。他還不知道那個問題暮雪有沒有代替他問清楚。
張奕澤見狀主動拉開駕駛室的門:“那個啥,這車太小了,暮寒,我跟暮雪去大哥那兒,要不你自己先回家?”
暮寒只點點頭,主動下了車,跟他們揮揮手作別。
樂晨安看到張奕澤偷偷對着他錘了錘左胸口,似乎是在說:兄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他們目送911揚長而去,暮寒轉身要走,他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暮寒。”
對方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他。
“那個,我送你回去吧。我……那個,我車在停車場……”他感覺到手裏的掙動,趕緊松了手。
暮寒皮膚太白了,他用力抓了幾秒鐘便留下了明顯的指痕,他盯着那片正在慢慢回血的皮膚不敢擡頭,生怕看到他拒絕的眼神。
像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暮寒沒做聲卻也沒離開,樂晨安鼓起勇氣擡頭,對方眼神裏依舊是銳利,但好像少了點什麽。
他一步三回頭地确認那人一直跟着他到了停車場。
過了下班的晚高峰,一路上暢通無阻,紅燈都沒遇到幾個,樂晨安暗自懊惱。難得的相處,連老天都在跟他作對。
車子剛停穩暮寒手就摸上了門把手。
“等等。”他眼疾手快地按了鎖車扭,啪嗒一聲兩人被關在了狹小的車廂裏:“你先別走,我有話說。”
暮寒看看他,收回了手。
“對不起。是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