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暴男
盧氏戰戰兢兢的站在房中, 一見曾關財,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撲上來就抱着他的腿嚎哭起來:
“曾爺,奴真是冤枉的呀!你是知道奴的呀, 奴連一只螞蟻都不敢捏死,哪裏敢殺人……”
徐妙錦蹲下來指着地板:“盧氏,你剛跪下來,這裏好幾只螞蟻,都被你弄死了……”
謝無咎忍無可忍的把這丫頭拽了回來。
曾關財被那婦人纏住,一只手還若有似無的放在了他的臀部。咳咳,這不是勾搭呢麽?
孟濯纓似笑非笑:“曾捕快,您和盧氏相熟?”
曾關財忙道:“不熟, 不熟,就見過兩回,哪算的上熟啊。”
盧氏一聽, 抱的更緊了, 兩團豐腴緊緊的擠在他腿上:“你個沒良心的, 奴……”
曾關財猛咳一聲:“盧氏,這是大理寺的兩位大人, 特意來查柏公子的案子。你說, 你跑什麽?是不是你害了柏公子?”
盧氏一聽,畏畏縮縮的松開手, 渾身沒骨頭一樣,跪在地上:“真不是我呀!曾爺, 您說說,老爺是我的主心骨兒,我弄他幹什麽呀?又不是好日子過夠了,尋苦頭吃哩。”
“那你跑什麽?”
盧氏眼珠一轉:“我,我……我還不是怕他家那個母老虎?她要是一口咬定,是我把人殺了,還不來找我的晦氣?我還不跑?”
曾關財一哼,兩撇小胡子一抖:“淨胡說!那柏公子在春風樓可是一口水都沒喝,只在你這裏吃了酒菜,還不是你毒死的?”
盧氏努了努嘴,眼神朝着“面嫩”的孟濯纓一勾一轉,嬌聲道:“曾爺,您要想在大人面前露一手,也不能朝着奴這小女子冤屈呀!您說說,我家那老爺,一天弄了那麽多回,還明明白白是死在那小狐貍精肚皮上的,怎麽就非要說是被毒死的呀?真要是毒死的,您去找那黑心肝的兇手去呀!奴家又不是什麽替罪的小羔羊。”
徐妙錦聽不下去了:“你站起來,站直了!舌頭捋直了,好好說話!從現在起,我問你什麽,你答什麽。”
“你是今年夏天,跟着柏旸的?”
“是呀。”盧氏見是個女子問話,水蛇腰也不扭了,媚眼也不亂飛了,看着順眼了不少。
“你自己願意的?”徐妙錦又問。
盧氏道:“也不是。奴打小那就長的好看,前年鄉裏的秀才就替他兒子定了我。我本來要給人家做正經妻子,自然不願意沒名沒分的跟着老爺。”
徐妙錦問:“所以,柏旸搶了你來,你爹來阻止,被柏旸給打死了?”
“那還是沒有的。”盧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爹本來就有病,那天被推了兩下,他自己命不好,回去就死了。要不然,他就是享不到福哩!老爺喜歡我,也給我銀錢,蓋了大屋,給兩個弟弟娶了親。我爹要還活着,那就能吃香喝辣,享福了。那是他自己命不好。”
徐妙錦張了張嘴,無言以對。好半天,氣呼呼的朝着謝無咎道:
“我真是沒見過世面!這個女人,氣死我了!怎麽會有這種人?”
謝無咎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喲,都被氣的冒煙了。”
他接着問詢盧氏。
“當晚柏旸是什麽時辰過來,逗留了多久?”
盧氏回憶道:“那天,是他的生辰,我很早就睡了。”
“沒有等他?”
盧氏道:“他之前說過,不來,我等他幹啥?早幾天前我想留他下來,他就不耐煩,說要留在家中陪他的正妻,最好快點有孕,生個柏家的嫡長孫。”
“後來,大概是一更過了沒多一會兒,婆子把我喊起來,說是人來了。他進屋來,什麽也沒說,鑽進被窩就弄了一回。”
謝無咎問:“他喝酒了嗎?在你這裏吃了什麽沒有?”
盧氏支支吾吾的,被曾關財一喝,吓了一跳:“他喝了酒來的,但是酒氣不大。弄完以後,又讓婆子備酒菜,喝了半壺,到快二更的時候,罵罵咧咧的就走了。還說什麽早知道那賤人不知好歹,還不如跟劉大人去船上快活。”
徐妙錦突然一伸手:“拿來。”
盧氏把抱着的包裹遞給她:“都只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我也是保命,我要走,不能空着手啊。”
徐妙錦打開看了幾眼,确實都是些金銀細軟。值錢不值錢,也不甚在意。
她眼皮一擡,卻得意的一笑,突然從盧氏袖中抽出了一個荷包。
盧氏唬了一大跳,下意識要來奪。
曾關財嘆了口氣,把人攔住了。
“你急什麽呢?京裏來的大人,稀罕你這點小玩意兒?”
徐妙錦摸了摸荷包,裏面只有一點碎銀子。
“剛才你說話時,不時摸一摸荷包上的紅繩。原來,就是着緊這點碎銀子?”
盧氏道:“奴是被各位大人吓的。”
“哦、這樣啊。”
盧氏剛松了口氣,就見這小姑娘徒手扯開了繡線,手撕荷包,從夾層裏掏出了一包藥粉。
“這是什麽?”徐妙錦湊到鼻子跟前,剛要聞,就被孟濯纓給拿走了。
孟濯纓:“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無咎接在手裏,遠遠的聞了一下,就用手背捂住鼻子,輕咳一聲:“你那天晚上,給柏旸下這個了?”
盧氏吓的不敢吱聲。
曾關財上前就是一腳:“還不說實話?進了牢裏,吃夠苦頭才肯說嗎?”
盧氏哭訴道:“吃,吃是吃了。可這藥是,是老爺自己放在我這兒的!那天晚上,他很生氣,還灌我酒,我怕他又動手打我,就偷偷放了點在酒裏。他興致起來了,就只顧胡鬧,不打罵我了。”
謝無咎問:“那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藥?”
盧氏道:“不就是,不就是男人用的那種藥。他說是神藥,跟一個雲游的老道士求來的,有女人用的,有男人用的。我還知道,女人用的那種,他給春風樓的花魁用了。他有一回還跟我說,你別看那花魁落到那步田地,可她生來高傲,有一根硬骨頭,用了藥都不肯軟和。不像我,給點甜頭,就連老子娘也不要了。”
“那你帶着這藥粉幹什麽?”
盧氏支支吾吾:“我不是要走了?要是再給人當姘頭,用這好東西,巴結那人。”
徐妙錦目露鄙夷,已是十分的看不慣。
盧氏不以為意:“我們這樣的女人,不就是靠男人過活的?男人要喜歡,那就能好過點。要是再碰上個不打人的,再有個一兒半女,那就算是燒高香了。也沒辦法,總要有種活法不是?我貪虛榮,愛錢,又吃不了苦,男人貪圖我這算得上好看的臉,各取所需而已。”
她一雙眼睛骨碌碌的瞧徐妙錦,眼裏既是羨慕,又是不贊許:“小姑娘,我肯定也想像你活的這麽暢快,可我吃不了這個風吹日曬的苦啊。再說了,你鄙夷我靠美色侍人,怎麽就不鄙視這些貪圖女色的酒肉之徒呢?他們要都喜歡賢良淑德的,那還有我們什麽事兒啊?”
徐妙錦被她這套歪理氣的說不出話來。
盧氏有心要跑,不能放在外頭,索性讓曾關財先行帶回府衙,四人這才去了柏府。
顏永嘉道:“柏旸是永平伯次子,明妃娘娘的同胞弟弟,其妻袁氏,是翰林院修撰(從六品)袁秋次女。二人去年夏日成婚,已經一年半了,尚無子女。”
謝無咎問道:“永平伯溺愛幼子,怎麽會給他娶了一個從六品小官的女兒?”
徐妙錦道:“這個我知道!聽說,是他對袁家二小姐一見傾心,非要納進門來。袁秋雖然官職低微,可翰林院都是些清貴文官,死活不肯。柏旸又說要娶做正妻,在家要死要活,還鬧着絕食,他爹和明妃娘娘疼他,就同意了。”
這些消息,自然還是從她小娘那兒知道的。
袁氏身着孝衣,被丫鬟扶着,淡淡的見了禮,命人上茶。出乎意外的是,這個将柏旸迷的“神魂颠倒”,非要迎娶的女子,容貌寡淡,且不說不如朱明素,連盧氏也遠遠不及。
謝無咎問起當日之事。
袁氏剛一開口,就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陣子,那紫衣丫鬟急忙端茶遞藥,眼中淚光閃現,心疼的要命。
孟濯纓若有所思,問她:“你家夫人可是病了?請過大夫了嗎?”
丫鬟目露忿然:“什麽病,就是被打……”
袁氏清喝一聲:“園園!”
園園只好住嘴,可依然是憤憤不平的。等袁氏冷下臉,似乎動氣了,她才端着盤子,小跑出去了。
袁氏緩和了片刻,道:“當天晚上,他是酉時回來的。那天是他生辰,姑蘇知府劉大人早在幾天前,就送了他一只水缸大的老鼈。他特意囑咐我,生辰當天炖來補身。他那日心情不錯,吃完飯,還帶着我在院子裏轉了轉,接着,就歇息了。”
謝無咎問:“那後來,他為何又氣沖沖的走了?”
袁氏年紀不大,看着卻暮氣沉沉的,大概想起當晚的事,又是煩心:“老爺來信,讓我勸勸他。家中大伯在軍中立了大功,因此,老爺想讓大伯再搬回來住。老爺不知道怎麽跟他開口,就讓我來勸。我剛開了個頭,他就踢了我一腳,罵罵咧咧的出門了。”
說話間,她又苦着眉眼,下意識的捂住胸口。
想來,這一腳實在踹的不輕。
“那他有沒有說,去哪裏?”孟濯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