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當天晚上，蕭鳶就過來敲他的門了。

他為人一向果決，在商場上，無論誰提到蕭總，都免不了誇上一句：年輕有為，理智明決。但如今，那些難得的少有的猶豫似乎都冒了出來，他躊躇不定，像是處理着一個世紀難題，來來回回的思考，反反複複的判斷，最終也還是忍不住沖動。

易揚這次也沒有抗拒，他讓蕭鳶進了門，還給他沏了一杯茶。

他其實也沒有想好要說什麽，他想了那麽久，依然沒有答案，不如看看蕭鳶怎麽說。

蕭鳶還是先表達了歉意，他說：“不好意思，昨天我喝醉了酒……麻煩你了…”

“…嗯…”，易揚淡淡的接了話，在他對面坐下。

“昨天我…一時沖動，你不要介意”，蕭鳶一本正經的說道。

易揚臉上免不了熱上幾分，他扯了扯嘴角，還是盡量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蕭鳶表情不變，但心裏微微有些遺憾，不管怎麽樣，他都希望易揚能給他點反應。他臉色如常的開口，“沒給你…和陳帆，造成什麽麻煩吧？”。

易揚看向他，微微皺了皺眉，心裏有些不解。

蕭鳶卻把他這幅表情看做厭惡，以為自己真的讓他和陳帆産生了嫌隙。

當然，他也并非是十足的正人君子，在有這個認知的一瞬間，他的心裏甚至有些雀躍。

這麽容易就有矛盾，說明他們的感情也并不堅固吧。

他頓了一下，想了想，平緩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和陳帆在一起，但我覺得你們并不合适，我不希望你為了躲避我而輕易展開另一段感情，之前那麽久，我也嘗試這不幹擾你們，但你也看到了，我做不到，易揚…”

他擡眸看進易揚的眼睛裏，“在不确定你是否真的有了歸宿和歸屬之前，我不能放手。”

他這幅斬釘截鐵的堅定語氣讓易揚有些措手不及，他忍不住反駁，“我沒和陳帆在一起…”，說道這裏他才怔了一下，他的确說過已經和陳帆在一起這種話，但當時不過是權宜之計，這麽久了，他幾乎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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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蕭鳶顯然不可置信，他拔高了聲音反問道。

“……”，易揚噎了噎，沒有說話，在心裏懊惱自己。

蕭鳶卻不是這麽容易就打發的，他重複追問，“你剛剛說，你沒有和陳帆在一起過？你是騙我的？！”

現在也沒有什麽要隐瞞的吧，易揚想，況且這種把戲有什麽意義呢？蕭鳶也沒有退卻，一個謊以後要更多的謊來圓，就算不被發現，他也不能再牽扯到陳帆了。這樣一想，他便也鎮定下來了，看着蕭鳶，淡淡的說道，“是，我騙你的…”。

“你……”，蕭鳶眉頭深皺，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他鼻間重重的呼了一次氣，才壓制住想要說教易揚的沖動和隐隐的欣喜，低聲說道，“以後別這樣了…”。

三個月已經夠受的了。

易揚不知道怎麽接話，不尴不尬的移了目光，吶吶的沒有出聲。

蕭鳶也不強迫，他站在追求者的位置上，意外得知的這個事實有利于他，況且易揚今天客氣的讓他進了家門，說明是願意交流的。他其實有些疑惑，易揚之前都是很抗拒的，不知道今天為什麽突然軟化了态度。

不過，他不再抵觸他，就是最好了的，接下的事他都可以慢慢來。

蕭鳶斟酌了一下，才緩緩的說道，“既然你現在是自由身，那麽我可以繼續追求你了對嗎？”

說罷他輕輕笑了一下，又接着道，“當然就算你不是自由身，我也是依然要追的。”

“那你問我幹嘛？”，易揚不自覺的反問，他把頭偏向一遍，眉頭稍稍皺起，臉上帶了些不耐煩。

但其實他心裏是忐忑的，他知道自己在讓步，在給蕭鳶希望，在知道了那樣的事實之後，他沒有辦法再對蕭鳶拒之千裏，甚至心裏隐隐的有些期待……可是，這樣做是對的嗎？

雖然易揚的做法讓他生氣，但他和陳帆根本沒有關系的事實還是極大的取悅了蕭鳶，他又笑了笑，向易揚挨得更近，說道，“易揚，我很高興，真的。”

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是那樣的好聽和悅耳，易揚心裏動了動，轉過了頭，看見蕭鳶看向他的眼睛裏，有一片星海。

星光閃閃，耀眼而溫柔。

他的心髒像突然被擊中，一陣恍惚。

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蕭鳶……”，沉默了一會，易揚終于緩緩的開了口，他總得把自己的感覺告訴蕭鳶。

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仿佛要說的太多，但是又沒什麽可說的，他猶豫了又猶豫。蕭鳶也不打斷，靜靜的看着他，等他理好思緒。

最終易揚也沒理出個什麽來，他甚至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有些懊惱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感覺，我……”

“我…蕭鳶，我承認我放不下你，我這輩子可能都忘不掉你了…我們之間隔了太久，太多事情了，我不是以前的那個我…我害怕很多事，我不知道怎樣處理你的感情，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是我知道，要我現在就接受你，我做不到。”

他深深的低下頭，臉上都是不知所措。

這樣的脫掉了所有僞裝的表情，突然就刺痛了蕭鳶，在很多年前，在他說出了那樣的話時，他的易揚，也是這麽的不知所措。

易揚說他們之間隔了太久，太多事，其實他明白，也隐隐約約的能感受到，他不在的這些年，易揚經歷了很多事情，很多的傷痛，而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來源于自己。

所以以前那個清秀活潑，開朗大方的易揚不見了，成了現在這個處變不驚，從容淡然卻有些畏畏縮縮的人了。

但能怎麽辦呢？他愛易揚。過去了的事情已成定局，他無法改變，只能在未來彌補和補償了。

蕭鳶慢慢走到易揚面前，蹲下身，從下而上的看向他慌亂的眼睛，輕輕的安慰道，“別急…易揚，我不會逼你的…沒關系，不接受也沒關系……”

他溫和的反複的安撫着易揚，他知道現在易揚的心裏很亂，他不逼他，未來很長，現在不接受也沒關系，他們慢慢來。

“我，我可能一直都不能接受你…那也沒關系嗎？”，許久，易揚才低聲問道，卻再次躲開了蕭鳶的眼睛。

他不願意蕭鳶無意義的等待，卻也給不了他想要的結果。

真的是憎恨這樣的自己。

“沒關系”，蕭鳶笑眼溫柔，“這是我的事，你好好的就行”。

沒關系，你一直這樣就好了，我可以慢慢靠近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作者背着荊條跪在鍵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