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蓮子

袁寧滿心雀躍地等着比賽結束,結果負責人宣布結束之後又把他們留了下來,說要拍照留檔和做宣傳。因為時不時會拍照寄給袁波他們的緣故,袁寧對拍照這件事已經駕輕就熟,甚至還能小聲告訴旁邊的人要怎麽站才拍的好看。

合照和單人照都拍完,袁寧直接跑到外面,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桂花樹旁的章修嚴。

章修嚴天生帶着種叫人難以親近的氣場,別的家長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只有他直直地倚在石柱上,手裏拿着本書在翻。

袁寧正要邁開腿跑過去,就被幾個年紀大些的參賽者追了上來,交換了電話號碼和通信地址,說是以後要探讨探讨書法。

袁寧不擅長拒絕,掏出便簽本和他們一一互換完聯系方式。

再擡頭往章修嚴那邊看去,袁寧看見章修嚴已經把手裏的書合上,正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好像有點不太高興?

袁寧趕緊跑了過去,跟章修嚴解釋:“大哥,剛才那個老師讓我們拍照留檔。對不起,讓你等太久了!”

“我看到了。”章修嚴沒再繃着臉。

這小結巴太敏銳,他的任何情緒都會輕易被他發現。不過他可不是因為等太久而不高興,而是因為……這小結巴才九歲,怎麽到哪都有人拉着他要和他交換聯系方式?

年前章修嚴和栾嘉去過次市裏新開的酒吧,那亂糟糟的環境、亂糟糟的音樂就不提了,比較令他難以接受的是在酒吧裏的男男女女只要看對眼了,都會拿着杯酒上前邀對方喝酒,然後互換聯系方式。

他坐在那兒自然沒人敢上前,栾嘉卻不同,一眨眼就招來無數搭讪者,男的女的都有。若不是霍森先生及時趕到,栾嘉指不定會直接被人給勾搭走了。現在很多衣冠禽獸男女不忌、老少不論,就圖個開心、圖個快活。再想想袁寧收到的那幾張小廣告,章修嚴又不由自主地擰起眉頭。

袁寧一直留意着章修嚴的表情,見章修嚴眉頭越皺越緊,心裏有點難過。大哥好像經常在皺眉,他真想用熨鬥把大哥的眉頭熨平!

袁寧有點發愁:“大哥,你是不是覺得帶着我很煩?”

章修嚴嚴肅地看着袁寧一會兒,如實回答:“對,很煩。”

袁寧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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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修嚴說:“可是不帶着更煩。”他牽着袁寧往外走,餘光落在袁寧滿是沮喪的臉蛋上,“總想着你一不小心就被人拐跑了。”

袁寧不服氣地反駁:“我才沒有那麽笨呢!”知道章修嚴不是嫌棄自己,袁寧又高興起來,和章修嚴一塊去找科學館那邊找袁波。

數學競賽的時間比書法比賽要長些,袁寧和章修嚴抵達那邊後競賽才剛結束。

這邊的流程也和書法競賽一樣,要拍合照和單人照留檔。袁波正在拍合照,袁寧沒有立刻沖上去,只和章修嚴站在一邊看着被安排在第一排的袁波。

比起書法比賽那邊的高效有序,數學競賽這邊是分學段進行的比賽,小學生就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秩序有點亂,排了半天都沒排好。袁波按照攝影師的指示往旁邊退了退,結果旁邊的人沒動,他恰好一腳踩在對方腳上。

袁波忙說:“對不起!”

旁邊的人見自己新買的球鞋上多了個黑黑的印子,再看看袁波那一看就不是名牌的破運動鞋,心裏湧起一股惡氣,沒好氣地罵道:“說句對不起就行了?知道我這鞋子多少錢嗎?是我在國外的姨媽給我買的!踩壞了你賠得起嗎?”

袁波氣得笑了。攝影師明明給了指示,是這人自己非杵着不動,被踩上一腳能怪誰?他說聲“對不起”是因為踩了人确實不對,可這家夥也不用得理不饒人吧?

這種家夥,袁波向來是懶得理會的。就這腦袋、就這處事方式,也就仗着家境好點才能這麽橫,要是家裏不能給他依靠了,誰會看他一眼啊!

袁波已經看到袁寧了,不想跟對方吵,只想着速戰速決,多和袁寧待會兒。

袁波不吭聲,對方說得越發起勁:“這破比賽真沒意思,真麽人都能進比賽!”

袁波沒開腔,章修嚴卻帶着袁寧走了過來。他的目光落在那十來歲的男孩身上,就像看着堆沒用的垃圾,眼睛裏一點溫度都沒有。章修嚴淡淡地說:“我也這麽覺得。”

袁波一愣。

那男孩兒被章修嚴的眼神掃過來,小心髒不由自主地瑟了瑟,竟連質問一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的膽子都沒有。

章修嚴對攝影師說:“我們趕時間,我來幫忙排一下位置?”

攝影師感覺自己正在和影棚大老板說話,下意識地點頭應是。等回過神來,章修嚴已經轉頭問袁寧需要怎麽排。袁寧愣了一下,小聲告訴章修嚴最适合的排列次序。章修嚴仔細聽完,繃着臉指揮參賽者們到指定位置站好。對上章修嚴的冷臉,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誰都不敢吱一聲,只好乖乖按照章修嚴的指令站定。

不到三分鐘,大合照就拍完了。接着是分學段的合照,有章修嚴開的先例在,領隊老師沒再閑着,都進來組織學生有秩序地排好。

合照拍完,攝影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攝影師很年輕,第一次出這種外勤,沒經驗,場面差點沒控制住。見章修嚴已經退到一邊等候着,攝影師感激地朝他笑笑,主動提出讓袁波先拍個人照。

拍照過程的小風波無聲無息被掐滅了。章修嚴領着袁波去跟領隊老師“請假”,領隊老師對章修嚴有種莫名的信任感,再加上昨天已經和袁波媽媽那邊确認過了,也就爽快地放行,還把火車票給袁波帶着,讓袁波回頭直接上火車。袁波行李不多,他可以幫忙拿上車。

袁波感激不已,鼻子一陣酸澀。袁寧眼睛往火車票上瞄,發現是下午五點多的車票。他高興地說:“袁波,還有五六個小時呢!”

章修嚴帶他們走出科學館,問道:“想去什麽地方玩?”

袁波說:“去看國旗吧!”

三個人轉向華國大廣場那邊,袁寧和袁波手拉手,繞着國旗看了一圈,八月多的天氣,天高氣爽,風吹得鮮紅的旗幟獵獵作響,袁寧的心好像也被風吹得鼓鼓的。他認真說道:“等我們考上了首都大學,就可以早上過來看升旗!聽說每天早上國旗都會和太陽一起升旗,八月的話升旗儀式五點多就開始了。”

袁波見袁寧臉蛋被太陽曬得紅紅的,額頭滲着細細的汗珠,不由擡起手幫袁寧擦了擦。以前袁寧呆在奶奶家時也很白,不過那種白是因為常年呆在屋裏、沒有機會出去玩,那時袁寧年紀小,很多活都幹不了,只能坐在家裏發呆。也只有他去了,袁寧才被容許出去玩玩、好好曬曬太陽。現在袁寧臉色白裏透紅,看着就健健康康的。

章修嚴明明不太喜歡他,卻還是願意帶袁寧來找他,看見有人想欺負他也會替他出頭。這是因為章修嚴喜歡袁寧、在意袁寧,章修嚴希望袁寧開開心心、高高興興,自然也愛屋及烏地維護袁寧在意的人。

雖然只見了兩次面,袁波卻已經徹底放心了,安心地拉着袁寧在周圍逛了起來。

章修嚴安靜地跟在他們後面,聽着袁寧歡喜地和袁波說話。

等把華國大廣場裏裏外外逛完,章修嚴說:“既然你們都要考首都大學,那麽今天就不去游覽別的景點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逛。”他拍板定案,“先去吃個飯。”

袁寧乖乖點頭。

章修嚴已經叫司機把車準備好,過來接他們去吃飯。首都的菜色海納百川,什麽地方的名菜都有。章修嚴怕袁寧和袁波吃不慣,坐火車回去時會不舒服,沒有找太有特色的店,而是選了個做南方菜的地方。

袁波媽媽正在做餐飲業,袁波倒也不至于不适應在外面吃飯,只是看到菜單上的價格後袁波怎麽都點不下手。貴!太貴了!貴得他還沒吃就覺得肉疼!

袁寧看到價格後也和袁波一個反應。

章修嚴頓了頓,微微挑起眉毛,睨着袁寧說:“怎麽?舍不得請你堂哥吃頓好的?”

袁寧呆了一下。他請嗎?想到自己和袁波已經兩三年沒見面,想到自己挺富裕的小金庫,袁寧頓時不再糾結價格,抱着菜單離開座位,找到門口的服務員問對方有什麽好推薦。

服務員又把袁寧請回座位上,耐心地向袁寧介紹店裏的招牌菜。已經是八月下旬,是吃螃蟹的好時節,鲈魚也非常肥美。

店裏的螃蟹不是有名的陽澄蟹,而是店長的私人農場那邊供應的,每年定量供應。那農場圈着個大湖,放眼望去接天連地的都是那波光潋滟的湖水,山暖水清,氣候宜人,養出來的螃蟹個大肉美,蟹殼光滑平整,蟹肚瑩白如玉,光是賣相就遠勝于市面上的其他螃蟹。

清蒸鲈魚也是招牌菜,鲈魚都是挑最好的,過了這個季節就不再上。就連用的水和配料都是精挑細選的,換了一種就不能凸顯出鲈魚的鮮美。

還有清淡些的,比如桂花糯米藕。這道菜用的食材都是農場那邊提供的,桂花的香味濃而不膩,入口反而清甜宜人。糯米挑的都是向陽生長的那部分,吸足了陽光,顆粒飽滿,香糯可口。藕就更了不得了,是店長得了幾顆三百年前的蓮子,悉心栽培出新蓮,種在離活泉的池子裏,前前後後培育了五六年才開始供藕。

袁寧聽得入了神。得是什麽樣的人,才能這樣在食材上花心思啊!

袁波也聽得目瞪口呆。聽了這些介紹,再看菜單上的價格,似乎就沒那麽難接受了。

袁寧等服務員把菜色一一介紹完,問了問章修嚴和袁波的意見,把服務員介紹的特色菜都點了。他們才三個人,為了不浪費,袁寧禮貌地對服務員說:“每樣菜只要上一半就好。姐姐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把多餘的帶回家吧。”

服務員愣了一下。這家店以貴聞名,能上門的都是有錢有權的人,客人們的素質都很不錯。只是素質好歸素質好,不等于平易近人,有時禮貌客氣底下藏着的其實是更深的冷漠與輕視。也有家裏一夜暴富的,不知從哪聽說了這家店的存在,過來豪邁地點了一桌菜,最後吃不完就擺在那兒,店長知道後氣得胸口發悶,好幾天都不願再過來。

像袁寧這樣說的,服務員還是第一次碰到。服務員露出比一開始更真切的笑容,目光也柔和下來,溫柔地對袁寧說:“我會問問師傅可不可以這樣。”

走出包廂外,服務員覺得眼眶熱熱的,擡手擦了擦眼角,只覺手背濕了。當了這麽多久的服務員,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遭遇任何為難和漠視,可一想起剛才那孩子亮亮的眼睛她就覺得心裏發燙。

服務員正要去廚房那邊,就被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喊住了。對方拄着拐杖,左腳和右腳一高一低,本應是個大大的缺陷,卻沒有影響他的魅力。中年人問:“裏面的客人做了什麽?他們罵你了?”他是熱愛美味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來店裏擺架子逞威風。

服務員看清來人是誰,連忙搖了搖頭。這是她們的店長,平日裏平易近人,可發起火來卻挺可怕。據說店長背景很不簡單,是以來的客人來頭再大,店長也敢把人趕出門。服務員把袁寧的話轉述給中年人,并誇了一句:“雖然三個客人年紀不大,不過看着都被家裏教得很好。”

中年人握着拐杖的手輕輕動了動,對服務員說:“跟廚房那邊報完菜名後先別回包廂,先到我那邊拿盒蓮子給他們。”凡是熱愛食物而且對別人心存善意的人,他都不吝于送點好東西。中年人補了一句,“既然客人說要給你一半,你就叫宋大廚幫你裝好帶回家吧,讓家裏人也嘗嘗。”

服務員高興地去了廚房。

中年人看了看包廂緊閉的門,拄着杖回自己處理店中事務的地方。桌子是上好的梨花木,價值不菲。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打開看了看,五顆圓潤可愛的蓮子整整齊齊地呆在裏面,每一顆都經過精挑細選,看着飽滿又漂亮。他将木盒合上,放到桌上,拿起拐杖走到窗邊,看着遠處浮浮沉沉的山色。

服務員過來了,中年人轉頭示意:“在桌上。”

服務員看見那精致的小木盒,小心地拿起來,腳步都變得比剛才輕多了,生怕把手裏的木盒給摔壞了!在店裏呆久了,她也算是識貨的人了,光憑這盒子就能賣出大價錢!

服務員帶着甜美的笑容回到包廂,把中年人的話轉達給袁寧,并把紫檀木盒遞給了袁寧。

袁寧愣了愣,接過紫檀木盒。他不懂這是不是名貴木材,不過上手後覺得這木盒摸着很舒服。再看上頭那精細漂亮的花紋,直覺就覺得這盒子很不一般。更重要的是,他感應到一種奇妙的生機從盒子裏傳出來,叫他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無比。

袁寧看了眼章修嚴。

章修嚴說:“既然是你請客,送的東西自然你拿着。”

袁波很好奇:“打開看看盒子裏裝着的是什麽?”

服務員說道:“是蓮子,店長親自培育的蓮子,據說很受歡迎的,很多人想買都買不到。”聽說一顆就值好幾萬,比金子做的更貴——可就算有人拿出幾萬來店長也不賣給他們!這些話服務員沒說出來,她怕袁寧聽了心裏會有負擔,畢竟一顆蓮子就能頂一頓飯錢了,裏面有足足五顆。

袁寧見袁波想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五顆蓮子躺在柔軟的綢布上,看着不像食材,而像是瑩亮的美玉,在陽光下散發着淡淡光暈。袁寧感覺手心一陣波動,好像是魚兒拼命地想往外游。他明白了,剛才那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并不是錯覺,那股生機是這五顆蓮子透出來的——這不是普通的蓮子!

袁波沒有袁寧的奇妙能力,但他能看出這些蓮子很不簡單。他對袁寧說:“你可得好好把它們收起來,別把它們給弄丢了!”

袁寧認真點頭,把盒子合上,珍而重之地放進進口袋裏。

菜陸續上桌,每樣菜分量都不大,不過菜色很多。聞到飯菜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後,他們都默契地貫徹食不言寝不語的行為準則,埋頭把每個菜都嘗了個遍,吃得肚皮滾圓滾圓,連章修嚴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很久沒撐起來的胃,覺得它好像被填得太滿了。

離火車開車只剩兩個多小時了,章修嚴決定帶袁寧和袁波去逛逛街買買東西,好好消化消化。袁波起初以為不好帶為由什麽都不願買,章修嚴一句“我會讓人帶到郵局用郵政包裹寄回去”,把袁波的借口堵掉了。

于是章修嚴負責幫袁波挑選輔導資料,袁寧負責幫袁波一家挑選衣服鞋子襪子,甚至連內褲都挑了一打,讓袁波惱得恨不得戳着袁寧腦門叫他別這麽敗家。章修嚴說:“袁寧暑假去他孟老師的實驗基地幫忙做記錄,拿了筆不小的工資。”意思是袁寧雖然能花錢,但也已經能賺錢。

袁波心情很複雜。章家真的把袁寧養得很好,對他既是疼愛又寵愛,又注意培養他的獨立能力、判斷能力,更重要的是在章家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別人努力再久也無法獲得的機會。

袁寧能到章家真的太幸運了。

袁波安心地在火車開走前趕到車站。

章修嚴和袁寧送袁波到月臺。今天他們已經說了很多話了,到了離別的時候什麽都說不出來。袁寧乖乖站在章修嚴身邊,看着袁波三步一回頭地走上火車。好不容易見了面又要分開,說不難受當然是假的,可是更多的卻是關于未來的、堅定的決心。這一次他不會再哭了,因為他知道袁波跟自己都在努力着,而且他們一起努力的目标很有可能在不遠的未來裏實現。

所以有什麽好傷心的呢!他們會再見面的,他們會再重聚的——他們會一起考上首都大學,讓二嬸再也不會皺起眉頭,讓自己離“優秀”離得更近。即使他要追逐的目标離他那麽遠——遠得像天上的星星,但他也不會因為永遠追不上而停下腳步。

袁寧悄悄看向章修嚴。

章修嚴正巧也看向他。

袁寧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已經上了火車的袁波。袁波擠到了靠窗的位置,趴在窗邊看向他們,眼裏滿是不舍。袁寧跑到車窗外,站在白線裏朝袁波喊道:“袁波!我們說好的,要一起考上首都大學!”

袁波用力點頭。如果這兩年沒有卯足勁去學習,沒有卯足勁争取一切能争取的機會,他也不可能代表省裏來參加這次競賽。不管這次有沒有拿到名次,能來這一趟就已經給他吃了顆定心丸。連全國性的比賽他都能擠上來,高考怕什麽!別人肯花的功夫,他照樣肯花——家裏的條件也正在變好,別人能有的東西他也能有!

袁波堅定地說:“我們說好了!”

這時火車開始鳴笛。

章修嚴拉着袁寧退後了兩步,把袁寧圈在懷裏,免得袁寧被火車啓動帶起的風卷下月臺。

火車緩緩拖着笨重的軀體往前駛去。

袁寧很想跟着火車往前跑,最終卻還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不急,一點都不急,他們不用為短暫的離別難過。

袁寧注視着火車,直到火車開出視線之外,他才轉過身,把腦袋埋進章修嚴胸前。他鼻子還是酸酸的,抱住章修嚴說:“大哥,我知道不該難過,但還是很難過。我又要很久都見不到袁波了,”袁寧把腦袋埋得更深,“等大哥來首都念大學了,我是不是也要很久才能見到大哥一次?”

章修嚴一頓,擡手掃了掃袁寧的頭發。明知道該把懷裏的小腦袋推遠,他卻還是做不到。等真的不在眼前了,也許就能狠得下心了吧?在那之前不必特意疏遠也不必刻意冷淡,免得這小結巴又多想。

章修嚴緩聲安慰:“不管多久才見一次,他還是你堂哥,我也還是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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