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挨罵了
因為賀九卿在上師府大鬧,毀了人家老天師的壽宴,總之場面鬧得很是難看。居然還拐帶了老天師的寶貝金孫師風語,旁的上師府看在華南派和蘅曦君的面子上,都可以不與賀九卿一般見識。唯有在師風語一事上并不肯妥協。
師風語有一長兄,名喚師忘昔,素日性情最是嚴厲,同赤玄君楚衛有得一拼。
性情相投的人總是更容易做朋友,老天師歲數已高,如今上師府由師忘昔打理,聽說他私下同赤玄君楚衛,以及蘅曦君華笙交情甚篤。
若說楚衛和師忘昔強強聯手,賀九卿還能表示理解,可華笙也跟師忘昔交情頗深,自己就非常不理解了。
不過也無妨,招惹不起,咱就夾着尾巴做人。
賀九卿一聽華笙要去大殿找楚衛談事,趕緊垂手要告退。結果沒曾想華笙将他一攔,略蹙着眉梢道:“你師伯找你也有事。”
“找我有事?”
賀九卿大驚失色,“師伯找我能有什麽好事!”
他上前湊近一步,伸爪去扯華笙的衣袖,搖啊搖的,觍着臉商量,“師尊,不去成不成?我染了風寒,不便在師伯面前晃蕩,省的污了他的聖聽。您可否當沒見着我,放我先行離去便好。”
“不成。”
華笙拒絕得幹脆利索,斂眸瞥了一眼賀九卿的小動作,似笑非笑道:“你若是沒做虧心事,做什麽要怕你師伯?”
賀九卿松了手,直搖頭嘆氣,“師尊,您是不知。師伯好似從不喜歡我,我鬧了老天師的壽宴,又沒受什麽責罰,師伯肯定心裏憋着火兒呢。我此刻跟您前去,少不得又要挨罵。”
“你的意思是,赤玄君喜歡沒事找事?”
“不不不,我可不敢那麽說的!”
賀九卿頭搖得像撥浪鼓,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再距離華笙足足有五步之遙後,拱手便拜,快速地說,“師尊,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我再也不去上師府了,再也不拐帶師二公子了。師伯那裏就麻煩你了。我先行一步,回頭再向師尊請罪,告辭!”
一口氣說完,賀九卿伸手将仙劍往半空中一抛,随後腳尖點地,正要禦劍逃跑。沒曾想華笙手更快,直接輕飄飄地一揮衣袖,賀九卿的佩劍立馬發出“嗡”的一聲,随後自動收回了劍鞘。
賀九卿腳底沒踩到劍,整個人從半空中墜了下來,直接以臉鋪地。
“哎呦,師尊!”
賀九卿趴在地上捶地,昂臉去瞧人,入眼只見華笙清俊的下巴,以及鴉青色的濃密睫毛。他的師尊長得也很俊啊。
怪不得原文中,賀九卿會死乞白賴的勾引自己的師尊。放着一個美人師尊不撩撥一下,這對一個斷袖來說,簡直太艱難。
只聽華笙素來清冷的聲音緩緩從頭頂傳來,“別磨磨蹭蹭的,你若再廢話一句,今日你便自己去找你師伯罷。”
賀九卿一聽,居然讓他自己去承受楚衛的狂風暴雨。那怎麽得了。遂一骨碌要從地上爬起來,可起了一半的身,又鬼使神差的趴回了原處。
也許正是出于這具身體本來的感情以及意識,甚至是對師尊特殊的情愫,反正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賀九卿迎着陽光伸出手去,笑眯眯地道:“師尊,你拉我一把罷。”
華笙站得筆直,并沒有動。只微微蹙眉,似乎在考思索賀九卿又在玩什麽把戲。
賀九卿锲而不舍,繼續死乞白賴地道:“師尊,你拉我一把罷,你拉我一下,我就能起來了。”
如果原文中,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華笙可以不計前嫌,拉賀九卿一把。也許賀九卿就不用死得那麽凄慘了。當然,誰也不想毫無怨言的把自己也弄髒,華笙也不例外。所以“殺徒證道”,将賀九卿剉骨揚灰。
華笙遲遲不肯伸手拉他,賀九卿心裏大感失望。
這具身體應該對華笙有很深的感情,就連如今寄宿在“賀九卿”身上的沈卿,也能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失落感。
“算啦,其實我自己也可以起來的。”
賀九卿起身,随意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灰塵,又瞥了瞥華笙,語氣随意的打着哈哈,“師尊那麽愛幹淨,總不好讓我弄髒了去。”
華笙蹙眉,他們二人此刻在校場,正是在楚衛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楚衛想,何事能瞞得過他去。自己這個徒弟又與旁人不同,斷袖的臭名早就傳遍整個修真界。若是再同自己的師尊暧昧不清,以後還要如何在門派中立足。
即使他們清清白白,但只要有人捕風捉影,屆時大肆傳揚,自己倒是不怕什麽。可小九就得遭殃了。遠得不說,就是楚衛都容不得他。
其實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走罷。”
華笙轉身,朝着大殿的方向行去。
賀九卿縱然是千般不願,也得亦步亦趨地跟上。
走到一處大殿前,賀九卿微微猶豫,站在門檻處,這是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擡眼見華笙已然踏進了殿門,遂咬了咬牙,硬着頭皮也跟了進去。
華南派素來大氣,殿裏并不奢華,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立着兩根白玉柱。素白色的宮紗垂蕩下來,上面印着淡金色的圖案。
“華笙來了。”
楚衛坐在書案後,從高高三摞公文中擡起頭來,招呼着華笙入座,連眼尾都不分給賀九卿。
賀九卿也沒敢吭聲,垂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師兄,你找我有何事?”華笙入了座,輕聲詢問。
“還是上師府的事。”楚衛說起這個,總算是瞪了賀九卿一眼,見他垂着頭不言不語,這才冷哼一聲,同華笙道:“你原先寫的那封致歉信,今日被師忘昔駁了回來。老天師年紀大了,并不料理門中事務。師忘昔的意思是,誰幹的好事,就由誰出面致歉。即使是你出面也不行。”
賀九卿一聽,心道壞了壞了。
就聽華笙道:“這事也不能全然責怪小九。我已然打聽清楚,當時上師府有魔族的人混入其中,小九擔心魔族的人會趁機搶走星軌刀,這才無心擾了壽宴。”
早先便說修真界有五大神器,華笙口中的星軌刀正是由上師府看守。魔族想稱霸三界也不是一日兩日,趁着老天師過壽,趁亂大開殺戒奪取星軌刀,也合情合理。
當然,真實原因并非如此。
賀九卿的父母于十三年前慘死鳳凰臺,當時圍剿鳳凰臺的仙門仙首,其中就有老天師。魔族別管什麽統不統一三界,總之這個仇還是要報的。
結果賀九卿見到師風語就走不動路了,直接拐着人下山風流去了。而真正在上師府大鬧的,則是易容成賀九卿的魂千。
賀九卿心裏暗苦,當時自己跟師風語雙雙醉得一塌糊塗,鬼才知道後來都發生了什麽。
“你也不必再替賀九卿開脫,無論如何,他也逃不脫,這事由他而起,橫豎不委屈了他。”
楚衛冷冷道,又把目光投向了賀九卿,若不是華笙在此,恨不得一掌把他打死。
賀九卿還是沒敢吭聲,靜靜等着後文。
“我料想師忘昔也并非不知小九乃是無心之過。”
華笙看了一眼賀九卿,想起他對師風語死纏爛打的混事,不免蹙緊了眉頭,“只不過是關系上師府的顏面而已。也罷,他想要如何?”
楚衛道:“上師府與我們華南素來關系甚篤,師忘昔此舉也并非是想同我們撕破臉皮。原不過是不滿賀九卿對師二公子的癡纏。師忘昔所求不多,一是讓我們嚴加懲處賀九卿冒犯之過。二是三日後讓他前去上師府修行三月。”
“什麽?去上師府修行?我不去!”
賀九卿一聽,當即睜圓了眼睛,嚷嚷道。
“師長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還不趕緊滾外面跪好!”楚衛當即一拍書案,厲聲呵斥。
賀九卿原是要梗着脖頸狡辯一二,餘光瞥見華笙向他望來,即将脫口而出的話,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了。只得對二人拱了拱手,轉身下去了。
身後的楚衛還在斥責道:“華笙,你好好看看你教的徒弟,成天游手好閑,目無尊長,到處惹是生非。長此以往,華南豈能留他!”
賀九卿腳下一頓,無論如何都動不了了。雖未轉身,可靈魂深處有道人聲,強迫他停下腳步。似乎就是想要聽一聽華笙會如何說。
結果楚衛擡手設下一道結界,登時将殿裏所有的聲音都阻斷了去。賀九卿只聽見華笙說了一句,“他不敢……”
再沒後文了。
拉倒。
賀九卿也沒那閑工夫聽人牆角,又不好随便走開。如此找了個地方,抱劍斜靠在玉柱上,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路遇的弟子們見他,都紛紛停下腳步。賀九卿乃是掌門首徒,華南首座大弟子,身份不可謂不高。因此喊他什麽的都有。
一片“大師兄”,“小師叔”,甚至是“師叔祖”。
更加可怕的事,喊他“師叔祖”的弟子,白胡子都一大把了。雖然修真界不能看人外表推斷年齡。可這孩子長得也忒着急了些。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殿門才緩緩從裏面打開。賀九卿應聲轉過臉去,入眼先見半寸素白衣袍。
“師尊。”賀九卿想都沒想,直接迎了上去。
華笙道:“先回望曦峰,收拾收拾,準備去上師府修行三月罷。”